《重生后和死对头he了(年上,高干,h)》 1.表哥 生锈的铁链吱嘎重重上移,喧闹的密闭环境里,她来到了黑市拍卖会上。 “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今晚的压轴——” 黑布被掀开。刺眼的强光照射,她瞳孔猛缩,屈膝抱着身子,蜷缩在肮脏生锈的铁笼里。 “——贺思佳!!!” 白光灯全部打在了她的身上。一盆冷水突然从头顶浇下,像是浇灭了她骨子里燃气的最后一丝傲火,她捂住脸,全身都在发抖。 “哦——是她——” “这不是那个很嚣张的贺大小姐吗——” “呵呵……贺思佳啊贺思佳——你也能落到这种地步——” “好歹也是个名门出生的大小姐,操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比我家那黄脸婆更骚更带劲——” “哦哟,我也想试试——” “……” “……” 喧闹声瞬间转换成了露骨下流的戏谑音。 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放下手,全身已经湿透了。 “操!你看她那眼神!给我看硬了!” “我操真勾人——” “还是个狐媚子——” “买回去当个脔宠也不错——” 底下人那些油腻恶心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起拍价——五百万!” 她看到了前排上,钱义文那猥琐的,流着口水的脸。 “七百万!” “八百万!” “一千万!!” 举牌子的,都是往日被她甩过巴掌,又或多或少,被贺家打压过的公司老板—— “两千万!” “两千零一!” 她已经听不见四周激烈喊价的狂吼声了。 阴暗空旷的地牢里,她一个人赤裸地站在高台中央。刺眼浮烟的聚光灯齐集直射对准她,下坠的沼泽地里有无数个被光割裂的残缺倒影。 像是断手断脚的畸形人彘,被迫桎梏在逼仄漆黑的橱柜里。 “……三次——恭喜32号钱义文钱先生,拍得了压轴*——贺思佳!” 一锤定音,大厅里安静下来。 铁链艰难又刺耳地下拉着,轻微的失重感后,她又回到了阴暗无声的地下室。不知过了多久,缓慢而沉稳的步伐在缓缓迈近。回荡声像是要踩断她绷紧将裂的脆弱心弦,夹杂着骇人的冷,那人走上前,给她披上一件细绒衣裳。 暖意裹满全身,她仰起头,看见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眼睛再次被黑布蒙住,四周陷入了黑暗。 她被人揽腰抱起,走出了地下室…… - “喂!妞?妞儿!醒醒!醒醒!小平镇到咯!” 肩胛处撕裂般的疼痛。 牵引着后颈,一路向上,头骨像是被混泥土机狠狠碾压过,鼻尖充斥着低劣呛鼻的香烟味。 贺思佳睁眼,强忍着不适跌下车,捂紧嘴原地狂呕起来。 “诶诶诶——我操,看你个挺爱干净的小姑娘,晕车就晕……别他妈吐我车上啊——!!” 行李箱和旧钱包被无情丢下。叼着烟的戾气司机骂骂咧咧转了个弯,尾气一轰喷了她一脸,贺思佳揉紧太阳穴轻啧一声,望向余晖下荒草杂乱的无边原野。 “小平镇?” 没由来的恐慌瞬间爬满全身。她全身紧绷手机迅速开机,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弹出,她盯着界面上的年月日期,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扣紧屏幕的手指细微发颤,她从包里摸出女士烟低头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排烟圈。 2019——她死亡的四年前。 俯身含住烟蒂,她攥紧行李箱拉到公交车候车亭。拖着走七步歇口气的娇贵大小姐身体,她微喘着坐到掉漆的长椅上,望着白皙细滑没有一点线条爆发力的细胳膊,咬紧牙根,狠狠按下太阳穴。 2019……2019,2019—— 李小姝还没有死,贺有为沉心悦还没有离婚,贺家还没有倒,堂哥……堂哥贺启峥还没有回国,还没有连尸首找不到却被世人污名唾弃—— 大脑突然像是抽水泵里的压力阀门,疯狂向内挤压的同时一片混乱。 她狠狠按住胸口大声喘息着,碎发遮住的额间冒起了不少细小汗珠,濒死前极度的无力窒息感再次一阵一阵麻痹全身,贺思佳嘴里发出痛苦的嘶鸣,她脸色煞白,勾下背全身发抖地蜷缩在掉漆的红色长椅上。 夕阳的天已经灰了下去,太阳下山,远处的尽头起了薄层雾霾,秋风萧瑟,四周泛起了层层冷意。 再抬起头,她的鬓发已经湿透了。 现在的贺思佳还是纸醉金迷飞扬跋扈的桀骜大小姐,圈子里几乎全员得罪,看到不顺眼的踹断肋骨狂扇巴掌,嚣张至极,高傲不羁——名声臭得跟个下水沟里生蛆的死老鼠一样。 不过现在是因为什么事来这山野旮旯地寻求刺激? 泛白的指腹在年代久远的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她迟疑了一会,按下了红数字最大的贺有为未接来电。 手机嘟了几声,挂了。 没一会儿,电话回拨过来,贺思佳歪头贴紧屏幕,神情有些复杂: “喂……?爸?” “思佳。”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恍惚了一瞬,贺思佳张了张嘴,咽喉干涩,声音沙哑。 “……爸。” 2019——还没有被女员工诬陷进监狱的贺有为。 “思佳,你听爸爸说,李阿姨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凡他是你……表哥,爸爸没有……” “……嗯。” 手机开免提静静放在长椅上,红唇间烟身颤抖,灰烬飘落后,尽头是刺眼的猩红。 “爸爸已经跟李阿姨联系过了,她让简凡哥哥开车来接你,这几天你在她那边想多跟简凡哥哥玩玩就多玩玩,玩腻了爸爸再叫司机来接你回家……” “……嗯。” 马路的尽头,血色连天。傍晚的月亮隐藏在白云之下,水泥地割裂成如同悬崖的路肩上突然拐进了一辆远锋灰的gle,内敛沉稳,逆光下驾驶位阴影一片,只见着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 “扣扣……” “……董事长,通亿集团的人来了……” “……” “思佳,那先这样,爸爸有个重要会议,晚点再——嘟嘟嘟……” “擦——扣——铛……” 车子停了下来。 深色的玻璃缓缓降下,男人手搭着车窗微微偏头,一双上扬狭长的桃花眼里带着秋水笑意,他声音温沉:“表妹?” 四目交汇,贺思佳捻灭了烟头。她拖着厚重的行李箱抵至窗前,俯身微微低头,看向车内黑衣男人一闪而过的阴冷情绪被瞬息的疑惑掩盖,她眨眨眼: “陈……表哥?简凡哥?” “嗯。” 陈书阳唇角淡笑。他手肘撑着窗沿偏过头,黑衬衫的袖口挽起,微颔首,黑眸深邃:“……表妹,上车吧。” 2.暗涌 车子在旷野中间的水泥路上快速行驶着。 月亮出来了,连串的路灯晃成斑驳光影穿进黑漆的车窗内,贺思佳抱胸安静地注视着驾驶位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上一世一直被忽略的问题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她垂眸盯着方向盘上修长分明的手指,蹙起了眉。 还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小平镇候车点来接她的人不是贺简凡,而是远在京城陈家的陈家二少爷,陈书阳。 上一世的现在刚好是无意发现贺有为有个私生子的特殊时期,一个总共没见过几次面,脸都认不熟的低调纨绔少爷,就算开始把他错当成贺简凡背里阴狠下死手,到最后发现真实身份后也没必要把人给放进眼里。 不过,露营活动里让他的不断吃瘪,回京后的处处针锋相对,再到贺家急速衰败以至最后的家破人亡……暗地里一直站在贺家对立面的京城陈家,动过的手笔绝对不容小觑。 贺思佳睫毛微颤。 吃过一次哑巴亏,就不会再没脑子去吃第二次。陈家和贺家说到底暗里明里斗了几十年,比起新上任根基不算太稳的贺家……陈家是实打实的根基深厚的京城大家。一块低调不怎么起眼的钢板却有个被水泥封住见不到底的实心内层,城府太深,做敌人只会拉住她救回贺家计划的进展。 不过……陈书阳为什么会来到这么偏远的一个小镇?甚至还会在贺简凡来接她之前,把她给顺利接走? 眼眸暗了暗,她低下了头。 驾驶位里,男人微微垂眸,长睫毛遮住眼底暗藏的奇怪情绪,轻抬眼,嘴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表妹,怎么一个人来这边玩了?” 贺思佳语气平淡:“俱乐部活动。” 陈书阳垂下眼皮:“怎么不跟朋友一起坐车过来……女孩子一个人打车,不安全。” 外面吹来的风有些发凉,贺思佳关上窗户:“提前来看看李阿姨。” 陈书阳弯唇笑了笑:“李校长这几天还在给孩子们做公益课,可能要晚点到家。” 贺思佳翘起二郎腿,往后慵懒一靠: “不着急,我等她回来。” 陈书阳瞥了她白皙脖子上的显露出来的暧昧吻痕:“不带于老板一起过来?” 贺思佳:“分了。” 陈书阳温声:“我再送几个干净的给星光会所。” 贺思佳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她盯着陈书阳敞开领口里的银色对戒,红唇缓缓勾起:“贺表哥要是想巴结我,不妨就送思佳一个小礼。” 陈书阳:“什么礼物?” 贺思佳长发捋到胸前。她微微偏头,手撑下巴:“听闻京城陈二少低调沉敛,温润俊朗……这样的男人,活应该不比会所里的男技差。” 陈书阳嘴角微不可察僵了一瞬。 贺思佳弯眼。 她盯紧陈书阳:“最近圈子里都在传……陈白两家商业联姻……要是提前睡上一次……” 她轻轻舔唇:“够刺激。” 眼底锋芒一刹那无声交汇。 陈书阳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他声音温和:“表妹真是嚣张够大胆。” 他垂眸:“不怕我给你送上床,事情揭穿后白家明面上针对贺家吗?” 贺思佳微笑:“如今这暗涌……事情暴露后陈、贺两家联姻,不是对局势更加友好吗?” 她眼底坦荡表情无辜:“毕竟中央两大派系和为一家人……” 陈书阳目光自前方转到贺思佳脸上。 他笑:“表妹不去学政真是可惜了。” 贺思佳偏头:“贺表哥想塞人的心思不用去抓小三,真是可惜了。” 陈书阳唇角淡笑:“表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思佳笑盈盈:“白小姐温婉娴静知书达理……年少时曾爱慕过一位肆意张扬的大家少爷。” “少爷放荡不羁玩世不恭……十年前被仇家报复后被送完o国留学……回来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盯着陈书阳微垂的睫毛,语气散漫:“在重大会场里站主导地位的家族大少爷……整个圈子里低调得仿佛不存在一般……再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就是和白家商业联姻。” 抬眼,她轻笑:“贺表哥,你说这位陈二少,是不是真的换掉了一个人?” 空气霎时凝结。 陈书阳第一次正眼望她。 不知什么时候,路肩已经没了路灯。 车窗外寂静阴沉,一排又一排的腐朽枯树像是月光被斩断了首,压抑又让人窒息。冷风吹摆着他解开领扣的黑色衣襟,利落分明的下颌线上,一双上扬的眸子秋水勾人,在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却蕴藏着锐利和阴森。 贺思佳回视他,嘴角缓缓勾起。 “贺表哥,你心心念念的白小姐如今要被这位陈家少爷沾污——我想贺表哥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然咱俩一拍即合。你强夺你的暗恋白月光,我迷奸我的京城大少爷……事情办妥后,我就不再追究你妈和我爸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咱俩再拍即散,各自在各自圈子里安稳妥当—— ……如何?” 3秋波盈盈 钥匙打开陈旧的绿木门,狭小的客厅里还存放着断手断脚的恐龙玩具和童年积木。 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很是干净,玄关摆放的几双女士鞋像是故意掩藏男人来过的痕迹,贺思佳放下背包,随意拉开了一个抽屉。 抽屉如意料中空无一物,贺思佳侧身抱胸,望向倚在门边安静注视着她的陈书阳。 少了眼底的那抹笑意,他周身的气场冷冽又难以靠近。 锁骨上的银色对戒在暖黄灯下失掉了原有的色彩,灰蒙蒙渡上的那层金边像是包裹着岁月的陈旧,贺思佳轻瞥了一眼,含笑:“表哥考虑的怎么样?” 陈书阳低头看她。 目光里不容忽视的审视和森然被瞬息的温和笑容冲散,陈书阳轻轻弯唇:“早年听闻贺小姐个性张狂,嚣张至极……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贺思佳挑眉。 她笑眯眯地望向陈书阳:“不扮演了和谐一家人了吗,陈少爷?” 迫人的气场缓缓逼近。陈书阳温声: “贺小姐一路踩着红线试探,不就是想要我自揭身份?” 骨节分明的手指悄无声息地伸向贺思佳后颈,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贺家几十年前靠低劣手腕攀世家上位……如今的掠夺计谋打算什么时候实施?我来帮你和贺家一把。” 贺思佳眼底无辜。她拉长尾调:“别生气啊陈少爷……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看就我这细胳膊细腿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低级手段……哪敢在你面前放肆。” 她指尖轻勾住他脖子上的黑线往下一拉。红唇轻吻戒指,一双眉目含情脉脉。 陈书阳眼神平淡无波。 他指腹摩挲着贺思佳的白皙后颈,往前一步,把她桎梏在狭窄的玄关中。 木门拉上,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贺思佳手腕轻搭在陈书阳宽肩上。她笑盈盈:“陈少爷要是想在这杀了我,不怕贺家使用恶劣手腕拉陈家一起下水吗?” 陈书阳低头看她。 粗糙手指往下,掐住了她的腰身。 “思佳为刚刚的冒犯玩笑道歉……陈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思佳这种卑鄙小人计较。” 贺思佳轻夹两支烟,含笑抬手,插进陈书阳薄唇间。 指腹轻划砂轮,火光照亮了棱角分明的下颌。 他低下头,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凝视着她。 薄唇间的细长烟身有了猩红一点,烟雾弥漫,空气中充斥着薄荷的清凉味。 贺思佳咬住指间未点的另一支,她仰起头,捏住了陈书阳唇间的烟身。 两人距离很近。 炙热呼吸交错,贺思佳弯眼,长睫下一双带笑的眼眸秋波盈盈。 火光窜过,未燃的那支也飘起了细细长烟。 “陈少爷~” 陈书阳目光移到她的红唇上。 唇珠微抬,缓缓吐出青白烟雾。朦胧雾境里, 她的唇角像是无意擦过他脖子的麦色肌肤,睫毛轻扫,咬住银色对戒,抬眼,笑得风情万种,粉红舌尖缓缓伸进戒指圈口中—— 察觉到陈书阳的变化后,贺思佳往后微挪了半步。 清冷夹杂着侵略的气息扑面而来,贺思佳垂眸勾住陈书阳脖子,扶住了他的肩。 水声在玄关处荡漾,屋里像是突然升了温,闷热潮湿,令人不由心跳加快,面色潮红。 陈书阳熟练地解开她领口的扣子,掐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贺思佳突然推开他。 她往后退了一步,平静地扣起衣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然往沙发走去,随意一靠,笑眯眯望他:“夜深了,陈少爷也该回家了——今晚多谢陈少爷的陪伴,我就在这里,等李阿姨回家。” 4.女校长 “思佳,这是李阿姨。” “李阿姨好。”贺思佳垂眸,浅笑。 “这是李阿姨的儿子……简凡。” “简凡哥哥好。”贺思佳抬眼,微笑。 五官与她有些相似的青年直直盯着她。他嘴角垂下颌紧绷,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四目交汇。 贺简凡喉结微微滚动,抿嘴缄默。 气氛有一丝尴尬。 “哈哈……小姝,那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启程吧……晚上回来的路不好开……思佳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贺有为深深看了李小姝一眼,坐进了宾利。 他摇下车窗,欲言又止。 李小姝走到窗前。她弯腰下意识给他捋平领带:“你……路上小——” “爸——!” 贺思嘴角挂着笑,托着行李箱快步走到车窗边。她轻拍掉李小姝覆在领带上的手,柔声:“天色不早了,妈还一个人在家等着你吃晚饭呢,你快回去,别让她等着了。” 贺有为微微点头。 京号suv消失在蜿蜒的山路。 贺思佳目光移到李小姝脸上,眼底冰冷。 “李阿姨,转眼二十多年了,您最初保留的一些习惯,是不是不太适应于现在?” “思佳……” “贺思佳——!” 贺简凡大步挡在李小姝身前。 他警惕地盯向贺思佳,直勾勾的目光充满压制的怒火:“你他妈哪来的脸敢说这句话!要不是沉心悦拿沉家逼迫我爸和她结婚,你现在还不知道是条什么东西——!有胆量一个人跑到这边撒野,我让你——” 贺思佳掀起眼皮。 一瞬间怒吼戛然而止。贺思佳弯唇:“让我什么?” 那漆黑平静的眸子犹如骇人的谷渊。贺简凡瞳孔微震,绷紧了神经。 贺思佳上下扫了他一眼。 她盯着他脚上限量版的名牌球鞋,勾角讥讽:“贺表哥,没有我妈,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你——你——!” 贺简凡一瞬间涨红了脸。青筋暴起的拳头直直朝着贺思佳挥舞下来,厉风声加近间,贺思佳歪头躲过,抬了抬手。 “小凡!” 李小姝慌忙跑上去护住被两个高大保镖束缚的贺简凡。 眼底的鱼尾纹因为焦急变得更加沧桑,她仰头看向贺思佳的眼神哀求:“思佳,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们回来再赶去给孩子们组织电影活动……天太晚了,孩子们回家容易走岔路……” 贺思佳低头看她。 手指往下轻轻一挥,保镖退下,李小姝颤抖地擦着贺简凡脸上的淤青,脸上全是焦急和心疼。 “小凡,你这里怎么样……疼吗?……手,手腕肿了……妈给你揉……一会就没事……都让你带个护腕!打球伤到了随便一扭就容易肿……总是不听……” 贺思佳目光晦暗。 她托着行李快步转身跨进越野,拉开门微微侧头:“天色不早了。李阿姨,我们该启程了。” 李小姝攥紧方向盘的手还在抖。 贺思佳低头垂眸,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远处的夕阳洒落秋日余晖,她闭上眼散漫地倚靠后座。 上一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复,现在距离贺家家势中落还有四年的时间。 贺有为和沉心悦还没联姻前,他从政,从基层做起,下乡磨练,第一个地方就是京城底下的小平镇小平村。 小平村里有一个漂亮女教师,受过高等教育,本可锦绣前程,但因为善心,留在了村里教书。 村上读过书的人不多,前来迎接这位新上任的村支书的村长怕自己不会说话,就带上了这位女教师。 谁知新村支书一眼就相中了女教师,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居住在一起,日子过得很是平淡温馨。 时间到了,村支书回京,没把李小姝带走,却给她留了巨额钱财。 李小姝终生未嫁。 她拿着钱,在镇上建立了第一所小,初,高都有的学校,成为了镇上第一位女校长。学校不收学费,还给每个村配备了专属校车,校车司机嫌路不好走,李小姝又拿钱修好了几条泥路。 后来记者下来采访,她说:“我想让村里的每个孩子,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一举成名,登上了青年模范榜。 而上一世贺家的衰败,就是从这位年轻女校长的死开始的。 当地政府奖励了她一套房,李小姝带着儿子来到了京城生活。 开始贺思佳并就没把他俩当成一个威胁,后来因为几次偶然相遇,母亲的病情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她才彻底做局,杀死李小姝。 后来李小姝是死了,但不是死在她的手下。 而贺简凡因为李小姝的死开始变得精神异常。他新创立的“有姝集团”开始高调出现,以贺家的名义专吃小资本企业家的专利心血,狠狠拉上一波仇恨,最后再想要吞噬贺家的“有为集团”。 本来一个刚立起立起来的“有姝集团”不足为惧,可是站在“有姝集团”背后推波助澜的是京城陈家,陈书阳。 贺家和陈家老一辈就有隔阂。再加上她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小平镇里彻彻底底跟陈书阳结上了仇,以至后来贺家一倒所有仇人都挤上来踩她一脚的时候,她被陈书阳逮住卖到黑市拍卖会上,也算是意料之中。 上一世的她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到死还不知道是谁害的贺家。嫌疑最大的陈家又有个陈书阳令她太过头疼,她还没想好怎么去好好接触,贺简凡那边有好消息传了过来。 京城的一个野外俱乐部看上了小平镇的山水,打算去小平镇举办五天四夜的野外露营活动。 贺简凡刚好是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活动的地点又刚好是在李小姝生活的小平镇上。 她醒来的时间赶巧,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了。 5.烂泥 “小凡,路上对妹妹照顾点……” “真到紧急情况了其他什么都不要想了,护人为主……” “妈妈知道你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怎样她也是你……血缘上的妹妹……” “你们俩谁出事了爸爸都会心疼的……” “……” “妈,我知道了!”贺简凡抬手打断了她。 李小姝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小凡,保护好妹妹。” 说着,上了车。 贺思佳还在后备箱慢吞吞地拿背包,贺简凡直接冲过来背包拿下,“哐”的一声关上了箱门。 他提起背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扛到肩上,站在后视镜能看见的位置,对李小姝摆摆手。 李小姝探头喊道:“我走了!” 贺简凡挥挥手,扛着两个大包就往轰趴馆方向走去。 贺思佳盯了他背影一瞬,转身小跑跟了上去。 路边离集合地还有一点距离,贺简凡放慢了脚步。贺思佳跑了一会,停下来,慢步走到贺简凡身边。 贺简凡面无表情地把她的包甩给她。 沉死人的背包在地上滚了几圈,路边的密林里飘起了雾。贺简凡背起包大步往前走,他步子急促得反复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怪物一样,头也不回,转眼消失在了蜿蜒的山路尽头。 贺思佳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 她缓缓捡起背包,不急不缓地抄着另一条方向走去。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 黑夜降临,树干下盘旋突兀的地根隐藏在了不见五指的迷雾中。路边树丛沙沙摇晃,像是有虫鸣在叫,带着低沉的呜呜声。远处传来细微的光线,贺思佳站在原地听了好一会,穿过密林,乖乖站在了路肩。 周围开始变得明亮。 刺眼的灯光猛地照来,贺思佳眯起眼。她扯了扯背包上的发光牌,招招手。 银色悍马缓缓停了下来。 贺思佳瞥了一眼车牌,拖着背包缓缓走到了副驾驶。 她拉开车门,笑脸盈盈,慢吞吞爬上去,扣紧安全带:“陈少爷,好久不见。” 陈书阳撑着窗沿眼神不明地看着她。 额间的碎发被墨镜捋成了一个背头,他的半张脸隐埋在了高挺鼻梁的阴影中。锁骨上敞开的几个扣子妖得要死,黑线勾住的银色戒指刚刚隐匿在了胸肌间。 见惯了各种大型聚会上西装革履的陈书阳,突然见到他穿着这么骚气的模样,贺思佳险些没有认出来。 “是好久不见了。” 陈书阳低声开口。 他盯着贺思佳缓缓弯唇:“贺小姐怎么一个人走夜路,还这么随意拦车?” “那不是见着是你的车才拦。” 贺思佳扬眉。她揉着胳膊往后随意一靠:“记一个车牌号而已,我连陈少爷包养过的女人名字都能一个个背出来。” 陈书阳笑了一下。 他说:“正好,贺小姐找过的男模名字,我也能一个个背出来。” 他垂下眼皮,状似不经意:“比如现在十分讨贺小姐欢喜的于老板……我看贺小姐似乎有意,想把他带进圈子慢慢培养。” 贺思佳仰头:“陈少爷说笑了。那是他本身就很会来事,我只是给他提供个平台,任他自行发展。” 她轻轻摩擦着脖子上还未消掉的淤紫咬痕,微微一笑:“反倒是陈少爷,要在喝口清汤前,再偷吃一块荤。” “哪里比得上潇洒的贺小姐。” 陈书阳笑眯眯望她。 “贤惠的于老板一个人在家,贺小姐还想着觊觎中兴奋带来的刺激。小心太过得陇望蜀,全心用在西蜀上,陇地叛反,两头空。” 贺思佳嘴角扯了扯。 她皮笑肉不笑:“陈少爷过奖了。不过我觉得我俩大差不差,渣得十分匹配,不如就一起烂进臭泥,相缠相绕,至死不休。” 陈书阳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他偏过头:“贺小姐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以免开多了,当真了,就成一个笑话了。” 贺思佳心底的征服欲火呲呲蹭了上来。 她冷笑:“万一我不是开玩笑呢。” 侧身凑近陈书阳,她放低声音悄声:“陈书阳,给我睡一次,上次你顶替我表哥来接我的仇就算将功补过,我不会去追究你监控我的实际目的。” 抬起头,撞进陈书阳微微泛冷的眼,她弯眼一笑:“还有你设谋引用贺简凡暴露我行踪的事……一并抵过,如何?” 6.大丈夫能屈能伸 银色越野缓缓穿进了密林间的狭窄小道。 迷雾开始弥漫了整片森林。车灯一关,空间里的氛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陈书阳直勾勾注视着她,散漫随意的气质瞬间如冷弦一样紧绷,贺思佳扬眉,抱胸微微一笑。 陈书阳突然低笑了一声。 他缓缓开口:“真是小看贺小姐了。” 贺思佳无所谓地耸肩。 “我开始还当是哪个一瞬上头的登徒子,后来发现竟然是我们英俊潇洒的陈二少爷派下来的——” 登山杖抓地尖抵在了她的脖颈。 垂下的碎发瞬间被尖锐的仗尾割断,贺思佳瞳孔猛地一震,屏住了呼吸。 她干笑两声,声音生涩:“陈少爷……手下留情。” 陈书阳压在她的上头,含笑看她。 安全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了开来。漆黑不见五指的车厢空间里,银色针尖口隐隐泛着微弱的白光,贺思佳缓缓咽了口唾沫,她双手举起,死死盯着陈书阳含笑的眼。 “贺小姐……并不像传闻里的放荡无脑。” 陈书阳声音低沉温和,周身骇人的气场却压制着她有些难以呼吸。 贺思佳眼珠子微滚,抬睫干笑:“是陈少爷高看我了……其实我就是传闻中的那么放荡无脑,天天沉湎酒色不务正业……” 陈书阳轻笑。 他上下打量着她:“贺董事长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是是是……” 贺思佳满嘴应下:“陈少爷,你这仗尾太尖了,还得麻烦你收一下……咱俩坐下好好谈……” 陈书阳看了她一会。 他目光往下,落到她锁骨处散开的衣领,乳沟显现,垂下的乳房隐藏在了银色的拉链中。 “陈少爷?” 贺思佳举起的手试探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虚虚勾住他的脖子,她仰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陈书阳……” 嘴唇轻擦着陈书阳抿紧的唇,贺思佳撬开他的牙齿伸了进去。粉红舌头轻卷着他的舌尖,口唇肩清冽的气息相互交替,她带着温柔讨好般的试探亲吻逐渐变得热烈奔放,陈书阳垂下眼睫,低头回应她。 脖颈上的致命威胁松开,登山杖滚到了座包侧底。 陈书阳手缓缓伸进贺思佳掀起的衣摆里。冰冷粗砺的纹路摩擦着她细腻的腰身肌肤,他睁眼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揉捏着她的乳房,贺思佳痛得又麻又爽,她咬紧牙根,忍住脾气慢慢把登山杖扒拉过来,面上笑得春风荡漾,双腿敞开夹住了陈书阳的腰。 “陈少爷~” 贺思佳柔柔轻呢。 她脚趾往下勾住陈书阳大腿。估摸到能发力掀翻他的位置时眼底霎时变得冷厉骇人,她勒紧陈书阳身子往侧猛得一翻,攥起棍杖狠狠挥舞下去——! 一刹那,位置颠倒。贺思佳岔腿坐到陈书阳胸膛上,她眼底冰冷仗尖狠狠抵在他的喉结右侧,银色针尖陷进了皮里。 四周安静地落针可闻。 贺思佳单手缓缓揉着自己的乳头,咬牙轻啧一声:“你是不是有病,sm那套别他妈用到我身上。” 陈书阳盯着她的目光晦暗。 奶子变得不涨痛了,贺思佳掐起他的脸左右打量了一下:“不是我喜欢的款,我还看不上你呢,陈书阳。” 她抬手拍了拍他绷紧的脸颊:“陈公子,几千给本姑娘睡一晚?” 陈书阳侧头。 他低低笑了一声,垂眸指了指仗尖: “贺小姐,棍子该收了。” 贺思佳同样侧头看他。她微微一笑: “不收。” 陈书阳唇角慢慢平拉了下来。 贺思佳俯下身,掐进他的下颚往上一抬:“陈少爷刚刚还想杀了我——我让陈少爷收一收,陈少爷直接当耳聋。” 陈书阳唇角淡笑。 他眼底一片平静,温声:“贺小姐,你坐得我敏感了。” 贺思佳盯着他。 陈书阳缓缓抬手,他低声:“真的。” 贺思佳还是盯着他。 陈书阳无奈般笑了一下。他手指往上,扶住了贺思佳的腰。 “贺小姐,我帮你。” 7.你不要脸(高h,补肉) 陈书阳抱起她腰猛地头埋了上来。 仗尖划过他颈动脉上的浅皮层陷进肉里,轻微的破裂声后,血腥味不停往四周迅速弥漫。 “陈书阳!” 贺思佳惊得手抖一个没拿稳,她赶紧按开车内头顶灯,托起陈书阳的头俯身查看他的伤势。 陈书阳跟不知道痛一般喉结缓缓滚动着。 柔和的黄色光线下他头顶的漩涡直对着她,腥味浸湿了敞开的深色衣裳。 他头上的墨镜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淡淡光泽的碎发垂下微有些凌乱。长睫毛暧昧地轻扫着她的腹部,鹰钩鼻尖微抬抵在了她的肚脐口。陈书阳仰头亲吻着她白皙的腰腹,一双微微上扬眼尾泛着勾人的秋水亮意,又带着股有些难以靠近的禁欲诱惑。 贺思佳心漏了一拍。 她手指捋开他额间的碎发,跪起身小腹贴紧了他的前额。 车厢里有淡淡的滋水声。 又像是清风拂过水面,荡起的层层涟漪声。 陈书阳右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翻身把她压在了车后椅上。 逼仄空间里的暧昧气氛迅速上升。 贺思佳仰头勾住陈书阳脖子上垂下的黑线,眼神玩味。 “陈少爷这是——要带着心上人的戒指,和思佳偷情?” 陈书阳没有回答她。他低下头,深深吻了下来。 贺思佳仰头回应。 微热的脸颊埋到她的肩上,高挺的鼻梁有了细小汗珠。他顺着细脖吻了下来,喉结滚动,缓缓咬着她的锁骨,手指往下,顺着后腰滑进了裤子里。 “贺思佳。” 贺思佳瞬间清醒了。 她脸色煞白,撑着陈书阳肩膀用力往后推:“陈书阳——你在干什么!” 陈书阳咬着她的肩,没有抬头。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温闷:“贺小姐,我在帮你。” 贺思佳痛得半边肩已经麻木失觉了。 她咬着牙根冷汗流了下来:“陈书阳,你松嘴……” “贺小姐不也想跟我玩一下吗?” 陈书阳薄唇轻蹭她的耳骨。 手指在她身下加快抽插着,肩膀处的疼痛加剧,贺思佳又痛又爽,她扶住陈书阳的肩,红唇微微喘息着。 陈书阳低头看着她逐渐迷乱涣散的眼,眸底深沉晦暗。他俯身吻住贺思佳微张的唇,垂下眼睫的一瞬变得理智清醒。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开储物间按钮,伸进去取出圆向包装的那一瞬间裤带滑落强劲有力的腰身。 唇齿交缠,身下呲出的水珠像是突然升了温。 贺思佳勾住陈书阳的脖子,一脸春风荡漾。 “贺思佳,我是谁?” 陈书阳附在她耳边低声问。 贺思佳仰头看着小麦色的性感喉结。汗珠划过已经凝血的伤口,她闭眼轻喘了一口气:“陈书阳……” 粗大的性器瞬间加快抽插着她的身体,陈书阳托起她的大腿微微俯身。 空间里的肉体相撞声加剧,贺思佳头微微后仰压下了身子。 “啊……陈书阳——!” 陈书阳攥住她手腕一点都不温柔地压在了车窗玻璃上。他手指上滑顺着贺思佳手掌往下扣,身下猛烈的撞击和肩膀处汹涌的撕咬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碎,贺思佳痛得脸色煞白,抓紧他头发用力往上提。 “你是狗吗……咬这么用力……” 这种暴力撕碎性的插入让她回忆起了上一世最后囚禁她的面具男人。 不同于陈书阳,他的撕碎是理智的,沉稳地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外漏情绪,却又在每次高潮时,释放着濒临极限的极致疯狂。 陈书阳喘息着咬住了她的唇。 唇舌缠绕间,她尝到了陈书阳嘴里翻涌的血腥味。 她猜过那个男人会是谁。 贺简凡?不可能。李小姝死后她背黑锅贺简凡虽然恨她恨之入骨,但是他更多的心思是花在报复贺简凡身上,带着他的有姝集团一步步做大吞噬贺氏,贺氏倒后,他的有姝集团也跟着贺家一起消声匿气于市场。 于眠?不可能。上一世的贺思佳被于眠坑得一毛不剩也还是舍不得对他实施铁刑问候,唯一对不起他的就是包养期间出轨过几个新来的干净男模,不过也是他们学着于眠想借机上位,最后被于眠低调处理掉,恨意也达不到要把她彻底踩碎进泥泞。 陈书阳?更不可能。上一世她除了小平镇明面上针对过他几次,回京后跟这人那是面都没见过,跟别提接触,熟都不熟,完全没必要花重金买下她再囚禁房间里当脔宠…… …… 他到底是谁? 陈书阳托着她腰翻了个身。 他压下她的身子,单手扶住了她的肩。 车窗外森林寂静,像是夜深了,虫鸣消退,远处的迷雾浮起了点点萤火。 贺思佳双手扶在玻璃上,她额间抵着车窗,看到了反光面板里同样迷离荡漾的陈书阳。 暖黄灯下胸膛的银色对戒泛着暗灰光泽,像是被岁月磨上了陈旧的融和,贺思佳长睫垂下,阴影遮住了眼眸内的情绪。她侧身勾着陈书阳脖子,舌尖缓缓挑逗地他微张的薄唇,却又在他低头吻上来的一瞬间,悄然缩了回去。 身下插入的性器猛然又涨大了一倍。 陈书阳掐着她脸逼迫她转过身。 涨大阴茎的冲撞直达身体深处敏感的最顶峰,贺思佳舒服地砸叹嘴。她双手托住陈书阳的脸颊俯下身,低头狠狠亲吻下来。 “……这种感觉会上瘾,是不是?” 贺思佳手指轻抚他额间的汗珠,低声呢喃。 “……是,贺小姐……真是太诱人了……” 陈书阳目光迷离,他手掐紧她腰加快速度往下撞。 贺思佳轻轻笑了声。 她头埋进他冷冽香的颈窝,眼神里全是算计。 “那陈少爷……以后做思佳的地下情人……怎么样?” 贺思佳配合着他。在他全插入的时候稍微挺起身子,又在落下的时候迎合上去,洞穴吸紧他涨紫的阴茎口给他尝着转瞬而逝的甜头。 陈书阳被她挑得一上一下。涣散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暗深,他声音低哑: “好。” 两人变换了几个姿势。贺思佳次次都能把性欲上脑的陈书阳挑得欲罢不能,最后陈书阳面色一冷,压着她桎梏在皮质座椅上,抬起她的臀部,挺直腰深深插了进来。 他吻着她脖颈手扶着她的腰,动作越来越快,在贺思佳的一声呻吟下,射了。 陈书阳低头卷舐着她的口腔。 他亲得平和用力,压在她身上的胸膛炽热。心跳透过胸膛铿锵有力地撞击进了她的胸脯,车厢内的生乳味浓烈。贺思佳捋开陈书阳额间微湿的碎发,扬下巴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都说陈少爷包养过许多明星模特,怎么在情事上,还跟个毛头小子一般,一勾就上头。” 陈书阳黑眸深深注视着她。 喘气声平缓,他手指拂过她肩膀上淤紫肿起的咬痕,温声:“那是第一次遇到贺小姐这么有经验的。” “哼,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贺思佳咧嘴笑了笑。 她起身慢吞吞扎着头发,微微侧头,看见陈书阳勾着下巴,把脖上的黑线拆了下来。 “贺小姐刚刚不是问我,戒指的心上人。” 贺思佳扬眉。 陈书阳偏头凑近她。他睫毛轻垂,缓缓给她戴上。戒指垂匿于乳沟里,贺思佳抬眸,看见陈书阳薄唇微微弯起,眼底一片温和笑意。 “现在这枚戒指,就已经追随到了它的主人身上。” 贺思佳愣住了。 心空了一拍。但也只是一瞬。贺思佳低头握紧戒指,眼底平静。 她仰头笑盈盈地挽住陈书阳脖子,蹭鼻尖亲了他一口,眨眨眼:“那陈少爷的礼物——思佳可就收好了!” 8.道德绑架 “要我说,还是你们圈的那个贺思佳……” “贺思佳算什么,不就是掏光有个爸!你们没看最近暴出来的那个‘新闻’?贺董事长早在和沉家联姻之前就有个七岁的私生子……” “贺简凡?!” “你说的贺简凡是我们俱乐部前几年新加入的那个刺头贺简凡?” “就是他啊,我见过他几次,长得就挺硬茬的——本以为是个硬气的乡巴佬,没想到是个真少爷!” “那二十年前贺总资助的小平镇贫困孩童……” “女校长深夜登门拜谢,身边牵着的十岁男孩……是上门认父的?!” “我去,真的假的——” “这哥们摇身一变就变成攀不起的京城贺家大少爷……诶钱义文!你不是和那贺简凡情同手足……等会他要是来了你把他喊过来让兄弟认识认识……” “万一未来的贺氏继承人……” 轰趴馆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拉下面巾的贺简凡冷脸走了进来。登山包被随意甩到灰皮沙发上,他低头急躁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周身气压压抑得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围在角落里抽烟的几个男女朝他看来。 眼珠子咕溜乱转,他们目光交汇无言交流。往贺简凡方向偏头几次,都示意对方先去撞枪口。 坐在桌子里头的小眼男人站起身。他一脸圆滑吊儿郎当地往贺简凡走过来,对视上他冰冷的目光自来熟地揽住他肩:“贺简凡!你来了!” 贺简凡点点头:“钱哥。” “诶呦——贺哥哥,咱还以为这次露营你不来了……” 两个化着浓妆的美女围了上来。 细腻白手轻抚在他的肩上,身材丰满的美女妖娆地吐着白丝烟雾。贺简凡低头看了她们一眼,冷漠地拿掉肩上的手,转身,大步走到了右角卡座的皮沙发旁。 钱义文眼珠微转,抬手示意美女下去。他笑嘻嘻地跟上坐他侧旁:“咱上次聊的团队合作你考虑的怎么样?……四六分……目前就需要一个提供上市的平台……” 贺简凡望着他推过来的酒杯,欲言又止。 “钱义文!拐弯抹角不就想把你那个破专利出给最大的贺氏——” 旁边一堆打扑克的纨绔拖长音哄笑, “现在坐在你旁边的这位可是贺家的贺大少爷!以你们多年的友谊这事不就坐下碰一杯就完了——何必歪歪扭扭——” “就是啊——这点钱对贺氏来说不就指甲盖那么丁点大……碰一杯不就完事了!” “……” “多大点事……以前钱老板可没少帮贺少爷圆场……” “就是……碰一杯!” “碰一杯!” “……” “……” “你们几个人怎么都欺负人家一个人啊!” 二楼突然传来女生叉腰愤愤不平的呵斥,“就算人家现在是贺家大少爷了买不买也是人家自己的事,你们这一堆人分明就是眼红见不得人好!道德绑架——我说的没错吧,月月!” 贺简凡唇间烟猛然抖了一下。他拿下一把藏着桌下,掐头摁灭,不可置信地仰起了头。 铺卷着红地毯的木质楼梯走下来三个年轻女孩。 中间身材纤细的长发女孩像是刚刚沐浴出来,乌黑的发梢还有些微湿。她长得白白净净,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浅色瞳孔清澈明媚,低头望着底下围着贺简凡的几个男人,微皱起了眉。 “啊!白小姐竟然也来了,是我招待不周……” 钱义文收起眼底的戾厉笑得圆滑无害,他挥手示意周围人散开:“陈少还在路上落我后面一点赶过来呢——我给你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快到了……” “陈……他也来了?” 白月月眼底瞬间浮起亮意。她长睫轻抬微微浅笑,如春风拂过:“是我冒昧了。婷婷和红红是俱乐部成员,她们邀请我一起前来,没有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哪里哪里……” 钱义文谄媚着迎上前:“白小姐这边坐,您和陈少能到来才是咱俱乐部的荣幸……” 沙发并没有多长。 白月月淡然地坐到了贺简凡旁边。隔着个人距离,她点头微微噙笑:“贺少爷。” 贺简凡嘴巴张了几下都没发出声。他抿唇憋红了脸,往旁微微挪了下,半天才回了句:“白小姐。” 刚刚愤愤不平的短发女生婷婷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几个打扑克的纨绔迅速收拾完桌子往这边抬,轻微的木头碰撞声后,大厅中央围成了一个圆桌。 会来事的上楼捧着茶托哒哒走下来,摆好茶具和小食,点头示意后,给白月月圆上七分满。想上前攀关系的小资产老板和千金蠢蠢欲动,白月月眉眼弯弯笑容淡淡,看着平易近人没有一丝千金大小姐的高傲模样,竟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当开头鸟搭话。 估摸着,都忌惮传出的那个联姻传闻。 贺简凡抿唇,眼眸微微暗了瞬。 “哦,陈少到了!” 钱义文举着手机笑眯眯站起来:“你们先聊,我出去——接他过来!” 9.暴戾 淡淡的湿泥土芬香冲散了车内的旖旎香艳。 贺思佳懒洋洋地拉高衣领,跳下副驾,刚抬眼准备拖包,就对视上了陈书阳一双带笑的黑眸。 “贺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敢做不敢当……私下偷欢,还需要拿衣领来遮掩。” 贺思佳艰难地背上包:“怪谁咬得跟个畜生样?这吻痕让人瞅见,还以为我贺思佳喜欢跟人玩性虐,不仅玩,还是底下被调教的那个!” 陈书阳低低笑了一声。 他长得斯文温玉,五官轮廓利落。就算穿着这么骚气的黑衬衫,也只给人一种温和勾人的禁欲意味。 贺思佳觉得,她完全就被他的外表给骗住了。 她玩过那么多个温柔对味的,哪次不是她被服侍爽才后知后觉想起他们的需求,第一次遇到陈书阳这种不走常路直接插入的,她爽不到,陈书阳根本也爽不到。 贺思佳扶腰磨牙往前走。 他就是纯找虐,完事,还要带着她一起找虐。 轰趴馆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直挺的黑衣保镖。 贺思佳放下手淡然地走过去。她抬眼冷冷示意,两保镖快步走上前给她揽住背包,低头跟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闭嘴缄默。 贺思佳上下打量着紧闭的大门。 看来贺简凡就在里面。 “开门。” 两保镖迅速上前。 黑皮手套刚覆上门扣,门缝间的间隙猛然变大。耀眼的灯光从大厅猛然袭来,贺思佳往后微挪了一步,眯起了眼。 “陈少——!” 刹那间,贺思佳瞳孔猛得震颤。 拍卖会上那张流着口水恶臭的脸就这样放大在了她的眼前。 记忆走马观花地倒退——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场肮脏下流的交易会上。 她赤裸着身子蜷缩在铁笼里,毫无遮掩的红布外,是底下人一句又一句污秽下流的戏谑。举起的号码牌都是要看她笑话的,谁都想上前来踩她一脚,买下她的,更是之前想要羞辱她的—— “啪——!” 贺思佳扬起的手还在抖。 掌心已经出冷汗了,她盯着钱义文的眼神暴戾阴鸷。抬脚狠狠踹向他的膝盖,她一脚踩在他的胸肋骨上,扬手又狠狠扇下一巴掌! “啊——贺小姐!!” 她的眼前,是那张恶心的像苍蝇一样围在铁笼外,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挥之不去,流着口水咧嘴笑的脸。 “贺思佳……” “贺思佳——” “贺思佳!” 贺思佳眼睫微抬。 往日明亮的双眸如废弃密林一样死寂空洞。她轻颤着双睫,压下的一片阴影盖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微微偏过头,甩掉了陈书阳攥紧她手腕的手。 “连名字都叫得错,你看我长得像你的陈少爷吗?” 贺思佳揉捏着发红的手腕,朝着肿成猪头脸的钱义文嫌弃地又踹上一脚:“滚开!” 钱义文捂着胸口大气不敢出。 “哎你这人——不就是喊错个名你有必要把人家打成这样吗——” 贺思佳懒洋洋抬眼:“那你怎么不走上来,替他接两巴掌。” “你——你——!!” 短发女生涨红了脸。她挽着身披乳白色短披肩的黑长发女生憋屈大喊:“月月,她谁啊!怎么嚣张蛮横不讲理成这样!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温婉都没有,还敢在你面前这么放肆——” 贺思佳微微眯眼。 “婷婷!” 黑长发女生低声呵斥。 月月? 贺思佳目光移到黑长发女生脸上。 白——月月? 京城白家有一对年龄相差不大的兄妹。大儿子白绍廷和陈书阳交情甚好,他有个知书达理的妹妹,名叫白月月。 贺思佳微微皱眉。 白月月……竟然是她。 白月月扯了下婷婷衣角示意她别说了。她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微微低头: “贺小姐,我的朋友婷婷比较心直口快口不择言……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记上她无意之举。” 婷婷不说话了。 贺思佳略过她微垂眸往前走,无意一瞥,看到了站在白月月右后方的贺简凡。 刚好是离肩半米的站位,他全身警惕看似蓄势待发,对于‘前方突发危险’能第一时间向前拢靠护住身前的白月月。 贺思佳脚步收回,上下轻打量了他一眼。 “竟然是白小姐的朋友,那我总得给陈少爷一个面子,免得说我小肚鸡肠,坏了陈贺两家这么多年和睦。” 话是这么说,目光却戏谑地看向贺简凡。 她抱胸注视着贺简凡揽住钱义文肩膀的手,下巴微微挑起。 “钱老板,天黑了,屋里是该助点兴,热热场了。” 10.翻涌(两男争一女) 大厅里剑拔弩张,精致水晶吊灯下对摆着两排弧形皮质沙发。 贺思佳散漫地靠在沙发上,身后紧紧跟随着两个黑衣保镖。 对面看戏的围在白月月身边警惕地看着她。他们低头细碎着什么,不敢走上前,眼里带了三分的兴奋与幸灾乐祸,悄悄瞥向她,又带着七分的胆怯与有所畏惧。 陈书阳站在白月月身边垂眸注视着她。 贺简凡守在白月月身后警惕地望着她。 贺思佳挥手。 “竟然是白小姐的朋友,那就请白小姐替代,接下我的这场游戏。” 桌上迭着摆满了五小瓶高度烈酒。 婷婷缩在白月月旁边愤然地盯着贺思佳。她咬紧下唇满脸悔恨,瞪眼望向贺思佳,目光夹杂深深的厌恶感。 “好,这场我接下。”白月月淡淡点头。 “月月!我闯的祸我来——” “你?” 贺思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连脸都没混熟,不是暴发户就是刚上来的乡巴佬……就你,还不够和我同台。” “你你——嘴好毒!” “婷婷!” 白月月呵斥:“你去楼上帮我剪几支月季插瓶。” 贺思佳望向白月月。 她抬手:“加酒。” 桌上又迭加了四瓶。 婷婷愤然走了。 贺思佳垂眸看着一排撬开的烈酒,浅浅微笑:“白小姐应该也懂点这骰盅的规矩,咱俩就各摇一次同时打开,比骰子大小。” 白月月点头:“开始吧。” 两组精致的骨头骰子被同时盖在了两边的骰盅里。 贺思佳细长的手指随意放在骰盅上轻摇,她微微抬眼,看见白月月手指紧绷,摇得用力又僵硬。 …… 双方同时打开。 一对三点,四个六。 “白小姐,你输了。” 贺思佳微笑:“一瓶。” 白月月冷淡地看她。 她举起瓶子正要倒,贺简凡上前拦住了。 “我替她喝。” 贺思佳笑眯眯地望着他。 贺简凡喉结滚动,酒瓶转眼见空。 他咬牙红眼瞪着贺思佳,往下一倒,一滴不顺。 贺思佳仰头慢慢地拍手掌:“漂亮。” 抬眼望向神色自若的陈书阳,玩味:“你的未婚妻,别人先上手了。” 陈书阳深眸望着她,没有说话。 “下一局——” …… 贺思佳掰开骰盅,笑眯眯:“白小姐,你又输了。” 白月月脸颊已经烧得通红。 她摇摇头拿起酒瓶:“我喝……” “我替她喝。” 一道沉稳的低沉音传来,陈书阳端起桌上的酒瓶,他仰头不急不缓地喝下去,垂下的眼眸一直注视着贺思佳。 喝完,往下微微一倒,一滴不剩。 贺思佳兴奋地拍手:“漂亮!!” 她抬头看着脸绿了的贺简凡,扯嘴角笑。 …… 桌上的酒瓶空了三分之二。 周围人大气不刚出,贺思佳望着晕乎乎白着脸的白月月,戏谑:“白小姐,还要来吗?” “贺思佳——别欺人太甚!” 贺简凡怒瞪着眼走过来:“我替月月跟你——” “诶,人家未婚夫在这,你在别人头上扯什么强。” 贺思佳端着酒杯笑得妖娆轻佻。她眼底微醺妩媚四射,垂下的酒杯上抬明指向陈书阳:“该让人家的未婚夫,陈少爷来。” “我替白小姐喝。” 白月月侧头直直望向坐到身边的陈书阳。涣散眼底积起的仰慕和迷恋掩盖掉了眉间的难受,她鼻尖泛红,微微蜷缩身子往陈书阳身边靠近。 站在身后的贺简凡脸黑得能滴水了。 他低头绷直地身子盯向陈书阳,目光里的嫉妒压抑得周身气压更加锐利冰冷。他抿嘴捏紧拳头,咬紧了牙。 “好!” 贺思佳靠着沙发笑得直拍手:“陈少爷,来——!” …… …… “干完了——终于把贺思佳干倒了——!” 贺思佳被两个保镖扶着住进二楼卧室,她勾着头,脖子通红。 经过陈书阳身边的时候,陈书阳低头看到了她至今还立起来的衣领。 周围人散开了。 夜深了,想攀白家的女生都一个个煮着醒酒汤围上白月月房间,走廊尽头贺思佳的房间门口冷冷杵着两个高大的保镖,无人敢靠近。 “贺思佳啊……就她那嚣张不怕死的,敢玩这么大——” “诶,我本来还想拿着我的方案去蹭蹭她的好感,万一像于老板一样获得她的青睐直接辉煌腾达……” “做梦吧你!那有第二个于老板……我可听说,别看贺思佳平时这么随意,她正经起来那眼睛毒得很……” “……还是白家小姐好相处些……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 “……” “不过你们看今晚的暗波涌流——陈家少爷和贺家少爷同时争夺同一个女人,有好戏看咯。” …… 11.一墙之隔(偷情,高h,补肉) 夜深了,别墅里安静了下来。 平稳轻缓的步伐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月光通过玻璃照射窗棂倒影,两个保镖警惕地望着端着茶托的来人,面色不善。 陈书阳静静站在门前,埋在阴影里的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我给贺小姐煮了醒酒汤。” 保镖并没有松懈。 “让他进来……” 贺思佳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两保镖交汇一眼,缄默地同时拉开门扣。 木门轻微关上,回荡声消散在走廊尽头。就像抹掉了来人的踪迹,一并藏匿于尽头的阴影里。 贺思佳满身酒气地蜷缩在软床上。月光洒落分割成了几个细长黑影,她背对着陈书阳的身型孤零单薄,呼吸声沉重。 “贺小姐。” 陈书阳垂下眼眸。 “放那,我晚点喝。” 贺思佳声音低哑。 她微微翻了个身,眼底还残留着微醺的轻佻:“陈少爷半夜不去找你那醉酒的未婚妻——找我做甚?” 陈书阳低头看她。 “贺小姐今晚一直煽风点火,是故意挑起事端,等着鹬蚌相争?”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睫毛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故意拦我车和我一同前来,是你蓄谋计划的第一步?” 贺思佳满眼的醉意消散了一瞬。 她勾下巴懒洋洋地埋进被子,声音闷闷:“是陈少爷思虑过多了,思佳哪有什么蓄谋计划……” 微微抬起头,她一对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上覆着明亮的细小水珠,黑色双眸闪烁秋水亮意。 “只有一个痴情人觊觎别人家的陈少爷罢了。” 贺思佳坐起身,偏过头皱眉一口喝完他带来的醒酒汤。 “不过陈少爷答应了做我的地下情人,那思佳明面上不会给你惹麻烦…… 贺思佳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 “你先回去,我要去冲凉。” 陈书阳看着她跌跌撞撞扶在浴室门,脚下一打岔,头差点磕到了门槛。 沉重微急的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陈书阳抱住她:“我带你去。” 充满暖意的清水流进浴缸,贺思佳瘫坐进去。水浮上来,没过她的锁骨,她往下微微蜷缩,水面瞬间淹过她的下巴。 “陈少爷,你快回去吧。” 贺思佳抬眼:“待太久了让人误会可不好。” 陈书阳低头看她。 黑线浮在青蓝水面,洗掉陈旧的银色戒指变得低沉明亮。她的长发随意搭在浸湿的衣肩上,水面下带着吻痕的细长脖颈荡漾出了暗紫淤痕。 “嘶——陈书阳!” 贺思佳眼底醉意彻底消散。她愠怒转头,对视上陈书阳一双暗沉的眼。 两人距离贴近,呼吸交错。不知是不是浴室的灯光太过迷离暧昧,陈书阳俯身望向她的眼眸越发越幽深。他缓缓垂下眼睑,指腹轻摩挲着她肩上的咬痕。 贺思佳心里咯噔了一下。 “陈书阳!还不走——” 贺思佳白着脸低吼:“你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贺小姐这就怕了?” 陈书阳看向她的目光平静自若:“明明是贺小姐先说,要我做你的地下情人的。” “滚开!” 贺思佳抬脚踹向他的肩:“我没兴趣明面卷入你们的多角关系!在这里做你这就是等——” 陈书阳擒住她的脚腕。 湿掉的短袖上泛起了层层寒意,贺思佳混乱大脑拼命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放倒陈书阳拖出她的房间。 浴缸里的清水逐渐放空,湿掉的裤子从大腿根上缓缓滑落。骶尾撞击搪瓷的麻木激得贺思佳全身一哆嗦,在陈书阳俯身吻下来的一瞬,贺思佳大脑难得开始宕机。 “陈书阳……” “嗯。” 陈书阳托着她屁股把她抱了起来。 贺思佳岔腿跪在他身上,轻喘:“你戴套了没。” “戴了。” 陈书阳仰头咬着她的红唇。 贺思佳被他冲撞得被迫勾紧了他的肩。 她白着脸埋到他的颈窝,神情迷离下红唇咬住了他的脖子。 “……套……是在哪里拿的?” 陈书阳声音平淡:“我房间抽屉里。” 贺思佳抬头瞬间炸毛。她用力推开陈书阳的肩:“你是故意带着套过来来找我的?!” 陈书阳黑眸深深注视着她。 他抱起她压在洗漱台玻璃上,扳过脸含住她的唇:“贺小姐微微醺醉的时候,我就想了。” 他捋过她垂下的碎发至耳后:“那么勾人,诱惑——” “你要不要脸……” 贺思佳别过脸红唇微张。白润的乳头贴紧陈书阳宽硬的胸膛,她挺直腰板仰头轻蹭他的下颌:“快点……你快点……” 陈书阳抱着她压到了床上。 肉体撞击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的更加明显,床架吱嘎回响,贺思佳捧住陈书阳脸颊拼命撕咬,情迷意乱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贺思佳!!我来看看你死了没!” 房外传来贺简凡暴躁的低吼:“开门!” “嘶……陈——” “嘘,不要出声。” 一墙之隔,陈书阳略微粗糙的手掌捂住了贺思佳的唇:“你也不想让你那便宜哥哥发现,我们的事。” 插在她身体的性器还在快速抽插,陈书阳附在她耳边轻声:“他喜欢白小姐,如果发现了,你猜他会不会告诉白小姐?” 贺思佳被他插得喘不过气。 粉色舌头伸出,陈书阳低头吻住了她的舌头。 “嘘,不要说话,偷情是不能被人发现的。” “——贺思佳,开门!” “陈书阳……你真不要脸……” 贺思佳眼神迷离,娇喘着:“未婚妻就坐在身边……你心里想的是别的女人……” “陈白联姻是谣言。” 陈书阳低声:“白绍廷那小子很喜欢这个妹妹……” “贺公子……请您回去……” “叫贺思佳开门……” “呵……” 贺思佳垂下睫毛讥笑:“陈少爷为了骗情人连这种不负责任的话都说得出……不亏是骨子里就腐烂的纨绔……” “贺小姐不也是……” 陈书阳温柔地插进她耳后的秀发:“你来小平镇那天刚刚从于老板床上下来,遇到明知有未婚妻的男人……还敢大胆撩拨。” “闭嘴——” 贺思佳发狠地咬住陈书阳锁骨:“那时我只是试探传闻的真假……没想到踩到了某人的底线——直接翻脸想要杀了我。” 额间泛起的细小水珠浸湿了碎发,贺思佳眼底涣散笑容轻佻:“我记得贺家之前从没惹到过陈少爷……不止陈少爷为何——会对贺家如此厌恶?” “……贺小姐一切安好,请您回去……” “……” 陈书阳的抽插渐渐慢了下来。 贺思佳喘着粗气扬眉。 脚趾微微下勾轻划过陈书阳结实的胸膛,她偏头踩在陈书阳肩膀上轻轻勾唇:“陈少爷……难不成还与贺家有点不一样的关系?” 陈书阳垂眸,偏头缓缓攥住她的脚踝。 “陈……唔——!” 木门突然轻震了一下。 门外的贺简凡警惕地望向扣得紧紧的木门。他扳开两保镖蹙眉走上前,轻敲:“贺思佳?” “你回去……我没事……” 贺思佳声音压抑着轻喘。她尾音上扬妩媚勾人,伴随轻微细小的吸气声,木门还在轻轻碰撞,贺简凡盯着微微下拉的门把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满脸涨红,憋住了气。 他扣着瓷碗转身大步往前走,步子慌张又急促。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陈书阳附在她耳边轻声:“你哥哥走了。” 贺思佳咬着下唇大气不敢出。 她背贴紧木门,手指颤抖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完了。 “陈书阳,你真胆大……” 陈书阳拔出性器,垂下的避孕套里翻涌着乳白色的精液。 他扳开贺思佳屁股低头埋在她的两乳间,薄唇轻蹭低吻着她乳沟内的戒指。垂下的深眸平静暗藏锋芒,他声音低沉: “现在这样……不就如贺小姐所愿了?” 12.踹沟里 “贺小姐……” “……贺小姐……” “贺……” “出去——” 房间门快速关上,隔绝屋子里压抑的低冷气氛。 贺思佳蜷缩倚靠灰色的皮质沙发,她掐紧太阳穴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偏头无意一瞥,瞧见直直搭在玻璃平台上挑衅她的避孕套。 那避孕套里还翻涌着乳白的精液,扎了个揪静静搭在台面上。安静又不容忽视,低调又极度嚣张,贺思佳吸气一滞,黑得能滴水的脸瞬间涨得满目通红。 “陈、书、阳——” 胸口压制的怒气瞬间翻腾,贺思佳一把抓住避孕套愤然摔到地面。 “你倒是会将计就计……你倒是会将计就计——” 她抬脚狠狠碾压上层的乳胶体,里层翻涌的精液呲得爆裂涌出。贺思佳盯着缓缓渗进地毯里的乳白液体,涨红的脸青了又白。 这人明摆着拿今晚作浪的事报复她呢! 明天一早,其他听到动静的人会猜测昨晚留着她房间里的是谁,又有谁攀上贺家这条线——事情暴露后,就如陈书阳所愿,拉她进他们那团捋不清的多角关系,再反将她一军,故意扰乱她想让贺简凡和陈书阳反目成仇的计划—— 贺思佳眼神冰冷瘆人。 她用力拽掉脖子上的戒指,骨节因为极度用力开始变得发青泛白。低头沉住气,缓缓走向浴缸。 “……交接人在路上了……当地人引领上山……两个森林管理员……” “设备齐全……呼叫器备齐……” “……还有一个小时到达……” “……” “……贺小姐早。” “早……” “白小姐……” “……” “早,白小姐。” 贺思佳勾唇浅笑。她轻轻推过早茶托盘,微微俯身坐到白月月旁边:“之前听闻白小姐从不沾酒,昨晚初见太高兴对碰了几杯。白小姐也心善给足了思佳面子了,今天我熬了蜂蜜鸡蛋羹,解酒又利于消化,白小姐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白月月抬头微不可察愣了一瞬。她噙笑点点头,礼貌接过:“是贺小姐很给白家面子,不计较那些刺耳伤人的话。” 贺思佳看着她轻轻勺了勺鸡蛋羹含在嘴里,正过脸无所谓耸肩:“之前听得太多了,往心里去给自己气出一身毛病。现在左耳进右耳出,反倒发现也就不过如此。” 白月月偏头轻笑了一声。她睫毛微抬,眼里浮起了亮光:“贺小姐明媚得如同初夏太阳,不拘小节潇洒随性……这鸡蛋羹,很好吃。” 贺思佳垂下眼眸。 她轻轻微笑,声音柔和:“你喜欢就多吃点,少了我再给你做。” “月……贺思佳——?!”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婷婷站在楼梯口瞪眼惊愕。她急促跑到白月月另侧拉过板凳贴近,挽住白月月手臂往外拉小声: “你怎么……和她挨那么近……” 贺思佳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站起来礼貌微笑:“那就先不打扰白小姐了……白小姐下次想吃了跟我说,我做好让司机给你带过去。” 婷婷抿嘴警惕看她。 “好。” 鸡蛋羹见底,白月月侧头:“婷婷,你东西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你上次买的那个魔术巾……” “……支架……” “……护目镜……” “……” 贺思佳低头走出别墅大门。 小平镇的岳华山山底有几个天然形成的自然池沼,川流隔绝两边交通。轰趴馆建在人为干预过的无林地带,隔着川流的另一边,是一片地形复杂存在未知危险的原始野生森林。 贺思佳指间轻夹女士烟静静站在东边围栏垂下的阴影里。烟雾弥漫中,她低头望向池塘边和钱义文说着话的陈书阳,模糊掉了面上的神情。 “……东西我都提前跟管理员说了……在路上……齐全……晚点上山——” “陈少爷,早啊。” 贺思佳懒洋洋地走过来。她随意翘起二郎腿坐到折迭椅上,拿过桌上墨镜揽上额间碎发:“还是昨晚池边的风大,把陈少爷吹到了走廊尽头。快入秋了,陈少爷着凉了一晚上,不再添点衣裳,上山感冒可就不好办了。” 陈书阳侧头淡笑看她。 他今天没喷发胶,黑色碎发垂下遮住额间眉头。小麦色的喉结微微滚动,他摘下墨镜目光下移,望着贺思佳空荡荡的白皙脖颈微黯淡了一瞬,抬起眼,轻轻弯唇:“早上好。” 钱义文接着电话大步往旁边走了。 池边吹起的凉风轻掀起贺思佳垂在胸前的长发。她撑着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裤兜里一模,拿出戒指笑盈盈望向陈书阳:“我就说怎么感觉脖子空空,原来是早上忘记戴陈少爷的礼物了。” 手指勾住黑线垂下,她轻声:“陈少爷帮我戴上?” 银色戒指在太阳光下反射白点,陈书阳站起身勾住戒指绕到她身后。他低头轻轻捋开她颈后的秀发,微微俯下身,拉下她的后领。 “戒指有些脏了,我去水边洗洗。” 陈书阳低声温沉,“贺小姐在这里等我片刻,我给你拆掉这易磨伤后颈的黑线。” 贺思佳盯着他走到小池边。她站起身缓缓扎上头发,手插口袋绕到他的正后方。 她脚尖微抬眼底冰冷,试探地朝着他后膝窝勾腿膝击。远处的钱义文背对着她正打着电话,贺思佳回过脸,发现陈书阳突然蹲下了身。 他洗戒指的动作慢了下来,手臂青筋微微暴起,贺思佳眼神微变,她往侧微移,站到了陈书阳身边。 “好了。” 陈书阳弯唇。他直起身侧头望向贺思佳:“贺小姐不妨试试戴手指上。” 贺思佳笑盈盈接过。 她把戒指随意套到中指,戒指卡在指关节不上不下,贺思佳抬眼无辜:“陈少爷,你的这个女戒手指比我纤细不少,是个纤小淑女,不适合思佳啊。” 陈书阳低头看她。他温声提醒道:“你戴无名指试试。” “无名指啊……” 贺思佳笑着取出戒指。 她轻轻一转,正想往无名指一戴,侧边亮光微滑,瞬间照亮了圈内暗藏的深刻字母。 动作微不可察僵了一瞬。 贺思佳低头直直看向戒指,收起了嘴角笑容。 戒指上洋洋洒洒刻了一个勾尾的“s”。 贺思佳微微转动了一下戒指。 圈内刻字全部暴露在她的目光下,她转身一抬眼,意不明的目光直勾勾盯向陈书阳。 陈书阳回她一个温和的笑。 贺思佳确认,现在的她跟陈书阳除了在大型会场上见过几次面,私底下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偶尔几次在娱乐场所碰见,她也只是听说陈二少也在,各玩各的,她也认不出陈书阳到底是谁。 而上一世是查到最后发现陈书阳动过不少手笔,她才对这人上了点心。计划还没下手,堂哥那边突然出了事,贺家乱套,她也没有心思去针对陈书阳。 贺思佳攥紧戒指的手缓缓松懈下来。 她再叁确认她之前绝对绝对没有惹到过陈书阳,摊开戒指轻轻挑眉:“陈少爷,你这戒指刻字是什么意思?” “贺小姐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陈书阳轻声:“不妨带进去试试。” 贺思佳盯了他几秒。 她低下头,很轻松地把戒指戴了进去。 戒指尺寸和她的无名指一模一样,就连边缘细节都是按照指宽抛光打磨过的,显而易见,这就是她的戒指!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戒指套住,戴在脖颈藏匿胸口,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贺小姐之前问我,戒指的心上人……」 「现在这么戒指,已经追随到了它主人身上。」 一股被戏弄后的怒火倏然涌上头顶,贺思佳狠狠捏紧拳头,骨节咯得哐哐作响。 好一个物归原主、真是好一个物归原主——! 难过她说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陈书阳身上戴了谁的戒指,私下爱慕着谁——怎么到了小平镇来接她那天,身上就多了一枚有些陈旧的银色对戒。 她开始还以为是白月月和他的对戒,两人表面看似生疏其实私下温馨甜蜜,后来轻勾一下陈书阳轻易跨过禁线又让她有些不敢确认——直到——直到—— 贺思佳低头闷笑一声。 “想不到陈少爷还有收集戒指的癖好。” 她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可能就会就此动心,最后被陈书阳拿捏得死死,闷头陷进甜蜜陷阱找不到方向。 “竟然连我早期扔掉的戒指都能找到……” 她以为是自己费尽心思接近陈书阳,没想到,是陈书阳早已处心积虑接近她。 “陈少爷真的,好爱思佳——” 察觉到身边人的一丝僵硬,贺思佳缓缓走上前:“思佳也好爱陈少爷——没有哪个男人为了接近我能找到这么古早的戒指——思佳真是……好感动——” 贺思佳攥住他的衣领往下拉。 “好吧。” 陈书阳缓缓盖住她攥住衣领的手,摊牌:“是你之前的一个情人给我的。” “情人当时找到我说,要结婚了,不能让他的妻子见到这枚戒指,叫我见着你了,就把这枚戒指还到你的手上。” 陈书阳低声轻哄:“我之前一直见不着你……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游玩,就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遇到了,就把它还到你的手上。” 贺思佳点点头,她并没有松手,笑眯眯地望着他。 陈书阳唇角微扯了一下,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竟然是陈少爷千里昭昭从京城带来的,那我可要收好了。” 贺思佳松开手,微笑着往侧后方退了一步:“不然,可对不起……陈少爷的一番心意啊——” 话音刚落,她倏然摘掉戒指往池中心一扔—— 戒指落水,激起层层涟漪。 陈书阳望向池中扩大的荡漾波纹,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贺思佳快速退到他正后方。 她目光冷戾勾起大腿猛得一击膝击—— 陈书阳步子趔趄了一下,贺思佳找准机会再对准他屁股狠狠一踹—— 刚刚打完电话的钱义文转过了身。 他瞪眼一呆,咋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见着贺思佳面带微笑,一脚把陈书阳踹进了池中。 13.…玩命? 陈书阳在被贺思佳踹下去的一瞬间反应过来。他面色寒霜,反手攥住她的脚踝,把她一起拉了下来。 “——陈少!!” 两人双双坠入深池,溅起了一片水花。 冰凉的池水四面八方涌来,贺思佳瞳孔微缩屏住息,她拧动身子抬起另一脚用力踹他。 “……陈少……贺小姐…… 陈书阳扣住她另一脚踝往下拉。他用力一蹬往后游了些距离,勒住她双腿不让她挣扎。 “……落水……东南方向这边的深潭……” 贺思佳满目凶光。她眼神阴狠抬胳膊用力盖肘,每击专往陈书阳颈部狠狠击去! 水流缓解了不少冲击力,陈书阳偏头扣住她手腕往后擒住。他仰头看向她的黑眸蕴藏鹰般的锐利锋芒,水波折纹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阵阵冷冽压迫。 贺思佳阴冷盯着他,抬膝不遗余力击打他的腹部。 桎梏双手腕的力松开了一些,贺思佳扳开他手臂挣脱。她用力一蹬,划手往上游去。 水平面越来越近,即将冲破的那一瞬间,小腿倏然被人攥住。 贺思佳瞳孔猛地一震。 她僵着脸往下缓缓低头,来不及挣扎,直直被一股狠力拉了下去—— 两人位置瞬间上下颠倒。 左肩传来脱臼的痛瞬间爬满她的四肢,贺思佳痛得面色煞白,浑身不停颤抖。 陈书阳并没有向上浮的意思。 他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薄唇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阳光穿过水面,被激起的层层波纹打散。 他的脸一半埋在阴影里,偶尔一丝光线折射,映出他眸底阴鸷的眼神。 ……疯子……这个疯子! 杀意猝然心底涌起,贺思佳抬另一胳膊箍住陈书阳脖子用力往下勒紧—— 泛白的鼻尖狠狠撞击到了冰冷的额头,两人距离挨近,陈书阳垂眸淡淡,缓缓按住贺思佳锁骨间的致命要害。 垂下胳膊剧烈的疼痛已经麻痹了整片神经,额间的冷汗也早已被冰冷的池水冲洗掉。贺思佳勒住他脖子的手神经质地抽搐,她仰头抿紧嘴唇,冷冷注视着他。 凝眸交汇。 水面暗了下去。 阴影里,陈书阳手指微不可察地松开了些许。他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般松掉按住贺思佳咽喉的手,双脚一蹬,微笑着望向贺思佳。 又一次光线折射,照亮了他有些不太正常的脸色。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面色发白,嘴唇发绀。眼眸垂下,看着像是马上要闭上了一样。 贺思佳眼瞳突然剧颤。 这个疯子——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她也顾不得游上去,双脚猛得一蹬,快速游到陈书阳身边。 温热红唇贴近冰凉发绀的薄唇,贺思佳低头紧紧捧着他的脸,给他深深渡了一口气。 身子突然被人抱住。 贺思佳睁眼,看见陈书阳睫毛微抬,凝望着她。 他的眼眸暗沉深邃,黑瞳深不见底。长睫毛微微垂下,掩饰住眼底意味不明的情绪。 “哗——” 平静的池面被击破,两人同时浮出,四周荡起层层波澜。 贺思佳双手搭在陈书阳肩上用力喘息。 湿发遮住了视线,她随意往后一揽,低头急切捧起陈书阳脸望向他。 “陈书阳!” 陈书阳状况看起来比她差多了。 他嘴唇青紫,张大想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却被水面的上下波动带得不得不往下沉了一些。 池水涌进唇中,他仰头费力呛咳。贺思佳揽着他肩窝往上托,她轻拍他的背,低头看着他咳得脸颊通红,眼尾全是呛出来的泪水。 “陈书阳——贺思佳——!” 岸边传来急切慌张的呼喊声。贺思佳抬头,看见贺简凡脱了登山鞋和上衣,被人拉也拉不住,双腿已经陷进了水中。 贺思佳摆摆手,告诉他这边没事。 她转头看向陈书阳,低声:“你……还好吗?” 陈书阳眼睛发红,嘴唇充血。 他垂下眼皮,声音沙哑道:“还得感谢贺小姐,带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贺思佳没有再说话了。 她揽着陈书阳缓缓往岸边游去。左肩那一瞬间脱臼的痛已经过去,她尝试着挥舞胳膊,往前划。 岸边聚集了几个人。 两个落汤鸡上岸,瘫坐在地上,周边零零碎碎的几人围了过来。 他们在水下那么久,从落水到游上岸也只过去了六分钟。 穿好衣服的贺简凡扒开人群暴躁跑过来,甩了根浴巾扔贺思佳身上,怒吼:“你怎么回事,吹个风也能吹进深潭里!” 贺思佳裹着浴巾没搭理他。 “陈书阳——!”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白月月没有了往日的淑雅淡然。她白着脸挤开人群,脱下乳白披肩蹲下身披到他身上。 “你……怎么样……?” 贺思佳目光移到陈书阳身上。 他低头喘息着,湿发全粘在了额间。水珠顺着垂下的发梢滴落,掉到他微微发抖的结实小臂上。湿掉的衬衫里宽阔胸膛全显,他轻攥下披肩,抬头淡笑: “多谢白小姐关心。” 白月月耳根瞬间泛红。她手指小心翼翼地试探,刚触碰到他浸湿的后背又触电般缩回来,她弯腰俯身看着他,踟蹰又有些不敢上前。 贺思佳正过脸。 她踹向嘴角下耷拉的贺简凡:“你就眼睁睁看着未来老婆的香外套给别的男人披?” 贺简凡瞪眼怒视她。 贺思佳扯了扯嘴角:“拿条厚浴巾给陈书阳披上,送他一个人情,你老婆的香外套也到不了他身上。” 贺简凡愣了瞬。 贺思佳裹紧身子:“喜欢就别怂,不然暗恋了十几年的一往情深,在天降面前一文都不值。” 贺简凡抓着厚浴巾站起身。他盯了贺思佳一会,转身往陈书阳方向走去。 贺思佳看向他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陈书阳顾忌着什么没和白月月越过那条线,但是按照上一世最后走向,叁年后白月月嫁给的是掌管有姝集团和贺氏集团分公司的贺简凡,而不是有联姻绯闻的陈书阳。 贺思佳擦着头发站起身。 她之前听说过白月月这个人。和她爱玩的大哥白绍廷不一样,她温柔淑女,善解人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娇气,是一个平易近人很干净很温和的女孩。 贺思佳低头望向看不清面色情绪的陈书阳。 她虽然没刻意去了解过陈书阳,但圈子就那么大,陈少爷喜欢的类型一传十十传百——年轻、漂亮、温柔、淑女。一个女生最美好的青春,就是他陈书阳最喜欢的模样。 白月月完全就是这种类型。 贺思佳缓缓朝着他走去。 以后还要成为她嫂子呢,可不能提前给陈书阳糟蹋了。 14.破罐子破摔 “陈少爷说山下深潭里的鱼儿肉鲜,非要和我抓几条肥鱼下午上山烤给大家伙吃。” 贺思佳裹着浴巾慵懒地走到陈书阳身边,她含笑:“可不着,差点把自己抓进池塘,变成深潭里的一条翻肚皮鱼儿……还沾湿了白小姐的一件昂贵衣裳。” 陈书阳掀眼皮看她。 “多谢白小姐的外套,我回去换件衣裳就好。” 白月月愣了一瞬。 贺简凡快速扔了厚浴巾挂陈书阳肩上。他脱下冲锋衣外套,红着耳给只剩下一袭无袖长裙的白月月披好: “月……月月,我从小就在塘边长大,我给你……你们抓鱼,你快把衣服披上,池边风大……别冷着。” 白月月望向贺简凡。 她肩上披着贺简凡的薄外套,手臂揽住陈书阳递给她的湿外套,愣了愣,又抬头看向陈书阳。 陈书阳裹着浴巾低头随意擦拭湿掉的发梢。 散乱领口松开,没入胸膛的锁骨上一个淤紫的嚣张吻痕显露出来。他低头意不明望向贺思佳,眼底的审视和异样的专注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白月月脸白了一瞬,轻咬住了唇。 “那麻烦白小姐帮我守一下贺表哥……别再像我和陈少爷那么不小心,坠入池中央了。” 贺思佳弯眼笑盈盈:“西边的岸浅不少,鱼儿多。偶有几个肉肥的,爱往岸上撞。” 她抬眼望向贺简凡:“比这边容易抓。” 贺简凡明白过来。他挡住白月月望向陈书阳的视线:“月月,我们去西边、那边抓鱼去——月……月月!” 白月月转身往回走。 她的步伐有些许的慌乱和逃避,纤细瘦弱的身影转眼消失在围栏拐角。贺简凡呆了一下,转身跟着跑了过去。 身边围着的几人渐渐空了。 贺思佳轻舒一口气揉捏发涨的太阳穴,一抬眼,看见陈书阳正低着头,含笑望她。 贺思佳现在一看到他笑就想起刚刚水里这人发疯的样子。 她扶额冷眼:“陈少爷,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自己都要窒息了还不放她上去——他敢这么玩命,她可不敢! “刚刚他们都看见贺小姐把我踹下去了。” 陈书阳轻声:“我要是出了意外……贺小姐就算独自一人上来了,也不易解释。” “你倒是算计!” 贺思佳轻咬后槽牙,“刚刚我俩明明可以直接上来的——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 “那可不行,我和贺小姐早就相缠相绕,合二为一了。” 陈书阳俯下身,偏头附到贺思佳耳边冷声:“把你派去监视李小姝的贺家人全部撤走,落水的事我帮你平息。” 贺思佳睫毛微抬。 “你刚刚跟我玩命下狠手,是在警告?” 她侧过头。两人鼻尖距离很近,炙热呼吸交错。远远看去,就像是在接吻。 “李小姝真的跟陈家有关系?” 陈书阳没有回答她。 “难怪之前我调查李小姝……总是被一股莫名势力阻断。” 贺思佳轻轻勾唇:“代替贺简凡接我那晚,密林里毫不遮掩的杀意……陈少爷是在威胁我,还是借着我……在威胁谁?” 陈书阳毫无波澜望向她。 “或者说……” 贺思佳对上他的目光。 “是谁一直在威胁李小姝,导致你现在不得不、来借我威胁他?” 眼里波澜暗暗起伏。 贺思佳扯了扯湿透的后领。 “人人都有难言之事……我对李小姝和陈家的关系没有多大兴趣,只想她别傻乎,再去京城在我妈眼前晃悠。” 她把湿发揽到耳后,白皙脖颈露出一个红艳咬痕:“陈少爷要是担心我对李小姝下狠手,不妨派几个人好好保护她。” “……保护好她。” 她低声提醒:“别再让她去京——” “——月月!” 贺思佳话语一顿。 围栏的拐弯处猝然对上了一双不可置信的浅眸。白月月白着脸轻轻摇着头,她的脸色看起来毫无血色,本就弱不禁风的身躯看起来更加飘飘然。 身后有人贴近。温热的呼吸落在下耳垂,贺思佳偏过头,看见陈书阳利落分明的下颌,右手臂轻揽着她的肩。 手指带着浴巾上移遮住了那一圈让人浮想联翩的咬痕,陈书阳唇角微弯,上扬的桃花眼带着很浅的笑意。 贺思佳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思维混乱的前几秒,她没有推开陈书阳的手。在看到瞪大眼惊愕望向她的贺简凡时,她才冷静下来。 反正她和陈书阳也不清白,让白月月越早看清这个人越好,收了心,就能更快和贺简凡谈上恋爱。 白月月的失态也只是一瞬间。 很快,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贺小姐,我给你们拿了……厚衣裳。” 她笑得有些勉强,一张白皙秀气的脸上看起来毫无血色。握紧外套的手有些发白,她往后退了半步:“不过……看来你们不需要了……” “月月,你……” 贺简凡放下捕鱼网护住步伐虚浮的白月月。 “贺少爷,我们回去吧……”白月月声音细小轻颤,“我不……吃鱼了……” “月月,你……你怎么哭了!” 贺简凡手忙脚乱。他摸摸裤袋,从里面掏出一包纸低哄轻擦眼泪:“你……别哭。” 白月月捂着脸别过头。她擦过贺思佳,直直往后边的树林跑去。 “月月!月月——” 她跑得很快,身影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树林里。贺简凡匆匆忙忙脱下鱼篓,追着白月月跑了过去。 高围栏阴影里只剩下了两人。 贺思佳蹙紧眉头无声叹了口气,她瞥向陈书阳垂在她胸口的手:“陈少爷,手该收了。” 陈书阳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破罐子破摔后四周处处泛凉,贺思佳擦着手臂往回走。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贺简凡喜欢白月月?” 她动作一顿。 “故意给我搭的?” 贺思佳没搭理他。 陈书阳偏头看她,眼底含笑:“昨天还拿我气贺简凡,今天就帮着他……哦,现在是怕我脑子一热,糟蹋了白月月?” 贺思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什么德性啊。” 陈书阳轻笑。 他微微俯身,手指摩挲着她白皙脖子上的吻痕:“不过我现在发现——贺小姐这种的,才是我的挚爱。” 贺思佳垂眸看了他一眼,内心毫无波澜。 她轻拍掉陈书阳的手:“陈少爷,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侧过头,笑着问道:“你要一起吗?” 15.柔情 尽头房门扣上。 贺思佳低头看着老旧的手机,惨白屏幕的光照得她脸色有些阴沉。 “陈书阳的房间调查的怎么样?” 保镖沉声汇报:“他太谨慎,我们没有找到有用证据。” 贺思佳点燃细长香烟。 火光照亮她细长脖颈上的棕色小痣,她眼底冷冽:“贺简凡呢?” 保镖相视一眼。 “他……就带了露营装备和食物,还有几包压缩饼干过期了。” 贺思佳嘴角微抽了一下。 她沉默地深吸了几口烟,扶额:“换掉了没有?” “已经换上日期新鲜的。” 贺思佳颔首,翘起二郎腿摁灭烟头: “定位器放好了吗?” 保镖低声:“已全部放好。” 贺思佳挥挥手。她往后慵懒一靠,狭长的眼尾轻扫过玻璃窗台:“这几天你们不用跟去,直接回小平镇跟06集合,盯紧李小姝。” “是,贺小姐。” 贺思佳摆摆手。 两保镖快步走出房间,贺思佳目光一转,移到了手机的短信界面。 “06:今天学校——菜市——家——学校——菜市——家,无特别行程。” …… “02:李小姝:女,1972年于京城市小平镇小平乡出生,母亲早亡,无生父信息。社会关系简单,无不良嗜好。七岁被小平镇平安福利院收留,一直有匿名人资助学费及生活费。十五岁就读京城重点高中,十八岁就读京城师范大学……毕业后在小平镇平安福利院工作五年,二十八岁建立了镇上第一所免学费中学。” …… 再往上。 “06:贺小姐,我们发现有另外两人在监视李小姝,是您新安排的人吗?” “06:没有得到您的回复,我们私自跟踪,两人对李小姝并无威胁意思。” 贺思佳垂下眼眸。 “是陈家人。盯好他们。” 消息发送成功。片刻,她收到了回复。 “06:收到。” 修长手指下滑,贺思佳点开两天前02发的短信。 虽然李小姝的简历信息看起来很是平凡,但她总直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贺思佳微微蹙眉。 “查查李小姝和陈书阳的关系。” 发完,手机关机,收进背包缝隙。 隔着层磨砂玻璃的浴室里泛起了层层白雾,贺思佳清洗着黏着水腥味的身子不久,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扣门声。 贺思佳瞥了一眼,没搭理他。 她不急不缓地冲淋,门口站着的人也不急。他礼貌带有节奏的轻扣着,声音温沉:“贺小姐。” 贺思佳随意盘起长发。她披着长浴袍赤脚踩着地毯踏至门后,勾唇讥笑:“又是哪门子的野风,把陈少爷吹进我房间?” 房门拉开,陈书阳微微抬眸。 “上山的路不好走,贺小姐要乘我车一并上去吗?” 目光往下,移到她锁骨下的勾人乳沟,陈书阳弯唇:“贺小姐一个人跟着本地的几个壮实青年,不安全。” 贺思佳抱胸转身,没搭理他。 房门轻微关上。 冷冽侵略气息从后方压制躯体的淡香,陈书阳头埋进她的颈窝,环抱住了她的腰。 炙热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他低头轻吻她的嘴唇。粗砺指腹向上缓缓揉捏她圆润的乳房,贺思佳侧头,长睫毛抚过他有些发烫的眉间。 无言,暧昧,空气里弥漫着平淡温馨的柔情。 身后越发涨大发硬的性器直立竖在她的后腰上,陈书阳双手抱紧她的细腰,咬住了脖颈上的棕色小痣。 “贺思佳。” 他声音低哑,缓缓松开了手。 “乘我车一起去吧。” 16.汹涌前的片刻安宁 下午的天气阴沉,没有了早日的明朗。层峦迭嶂的山川之间,金黄的浓密树叶遮挡得四周更加暗沉斑驳。刚启程隔不远还有几落小村庄,围着有护栏墙护住的绕山路段蜿蜒前行,越来越窄的崎岖小路渐渐只够行进一辆。 引路人走在最前头。一辆又一辆的霸悍越野在峭壁的悬崖边缓慢前行,越往上,少了护栏的悬崖底下深沟险壑,隔着一条川流,右边就是地形复杂的禁行地段。 贺思佳摇下车窗静静俯视着右山底的一片血红枫叶。如火间交织着一簇又一簇的金黄焰心,深邃密林的景致从外看静谧美好,殊不知,里面却是万般险恶,危机四伏。 贺思佳垂下眼眸,目光淡淡地滑过陈书阳握住方向盘的手。 右边密林是猎人捕猎的禁行区域。路边到处都是铁皮陷阱,车子进去顶多造成爆胎拖车麻烦,而人徒步进去,轻则重伤失踪几日,重则被野兽撕咬身亡。 上一世她报复引诱陈书阳进去捕猎,致使他昏迷失联了七日。不知他在里面经历过什么,被救援队找到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呼吸十分微弱了。 贺思佳至今还记得陈书阳昏死前凝视她的阴冷眼神。 不过后来回京后被伯父贺海山抓着上门道歉,那时的陈书阳又变成了彬彬有礼温玉斯文的模样,话语间没有一丝控诉和怨恨,以至她后来彻底忘掉了这件事,最后还是被陈书阳抓住锁进铁笼子,才被迫想起。 贺思佳眼眸暗了暗。 她目光移到前方,状似不经意:“看平常圈里玩,还以为陈少爷不常参加这种野外活动。” 车子跟着队伍拐进林中穿行,陈书阳手撑窗台姿势散漫:“也不常玩。偶尔有伴约着,就一起前来。” “那陈少爷这次是谁约着来的?贺简凡吗?” 贺思佳目光移到他侧脸:“我那便宜哥哥从小就爱玩山林探险……小时候一个人进去碰着起雾迷路找不到方向,转了两叁天都找不到出路……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路的,一个人脏兮兮湿着身子跑下了山。” 陈书阳垂下眼睑,嘴角笑容漫不经心。 “山间湿度大,起雾迷路是常态。你哥哥当时全身湿透,是跟着水流方向下的山。” 贺思佳盯向他的鼻尖。 “那陈少爷觉得,另一边的山势如何?” 陈书阳淡淡瞥了眼后视镜。 “山脉起伏过大,外看形态圆润壮观,悬崖旁的峭壁过度尖锐……” 他顿了一下,唇角笑容淡了一些。 “水流过急,山间易过度起雾,不易前行。” 贺思佳偏头望向窗外。 “那山间起雾迷路的状况下,什么样的意外才会使一个有过生存技巧的老手昏迷失联七八日,奄奄一息,却又活了下来。” “……意外大概率是自然……但也不排除是人为。” 太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直射下来,斑驳光影在车头串行。 “只要四肢没有残废,就能活下。” 贺思佳微微弯眉。 “想不到陈少爷对野外生活还挺熟悉。” 她撑着脸颊随意道:“像思佳这种从未有过野外生存经验的……要是寸步不离跟着陈少爷,定能看到一番不一样的风景。” 两眼弯弯,她笑着看向陈书阳。 “陈少爷会嫌弃我吗?” 陈书阳侧头看她。 落日余晖倾洒在她的发梢,窗外一片秋黄的银杏叶衬托下,她的脸庞更加白皙透亮。长睫毛微翘,红冽的唇勾起,她的眼尾稍弯,一双秋水亮眸勾人得很。 陈书阳移开了目光。 “怎么了,陈少爷?” 贺思佳歪头轻佻:“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少了点什么东西……让陈少爷这么害羞,这么不敢看我。”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松开了些许,陈书阳目光垂下,弯唇笑了一下。 “不会嫌弃。” “那陈少爷会带我去捕猎吗?” “会。” “陈少爷会带着我吃上香肉吗?” “会。” “那,要是捕猎成功晚上会加餐吗?” “会。” “嗯……那陈少爷……” 陈书阳突然勾过她脖子吻住了她的唇。 垂下眼眸一片暗沉,方向盘一转退出了跟随队伍。车轮缓缓碾压道路上干枯的金色树叶,越来越狭窄的密麻树干间,银色越野停了下来。 近似两米高的车身遮住了倚在树干上唇齿相缠的两人。小麦色的喉结慢慢滚动,贺思佳双手搭在陈书阳肩上,挑起了他的下巴。 “陈少爷,这么猴急啊?” 陈书阳轻轻攥住她的手腕低头亲吻。 “你刚刚……好美。” 吻落在颈窝间,带着股极其压抑的忍耐。 “哦?” 贺思佳勾住他的脖子弯眼看他。 “陈少爷说说,哪里美?” 陈书阳抬眼深深凝望着她。 缓缓攥紧她的手腕,他抱起她的腰身猛地往旁边藤蔓围绕的洞穴一抵—— 登山包掉在外面,发出了一记闷沉的重响。 17.兴奋剂(野战,高h,补肉) ye lu6.c om 陈书阳把她抵在石墙上俯身吻了下来。 修长手指插进她的乌发护住后脑勺,他低头熟练地解开她的衣领扣子。 洞穴里丝丝凉风吹向藤蔓遮掩的洞口,身子越发变得燥热。空间里回荡着缠绵缱绻的啵啵声,贺思佳被吻得全身酥麻,她不甘示弱回击回去,挑逗得陈书阳掌心炽热,臂上肌肉线条微微隆起。 “陈少爷似乎对这条路很熟悉。” 贺思佳偏头柔声,“连这么隐蔽的洞穴都找得到……像是来过不止一次。” “来之前做过规划。” 陈书阳托起她的屁股压在石墙,手指缓缓从肩膀抚下她的衣裳:“地图上有几处洞窟位置,是在这边附近。” “是吗。” 贺思佳搭上他的肩微微低头。 指腹轻划过他的腹肌抚摸他的腰身,她仰头一双亮眸风情万种。压下身板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勾唇眼底算计:“这个洞穴是贺简凡小时候迷雾中无意闯进过的……在很隐蔽的山体下,平常经过根本发现不了……”看书请到首发站:y el u7.co m 手指往下,小小定位器滑进他的裤袋。 “陈少爷又是如何发现的?” 陈书阳突然仰头吻了上来。 口舌缠绕,他吻得侵略不容抗拒,贺思佳想推开他,却被抱得越来越紧。 粗挺壮大的硬物抵在她柔软的小腹,陈书阳用力揉捏着她腰下的白臀。掌心拂过托起她的大腿根,他侧在她耳边低声:“贺小姐帮我戴上?” 水滴顺着微微凸起的石钟乳滴进浅水滩。 清脆的撞击声后,水滩荡起层层涟漪。两唇分开,陈书阳喘着粗气,他仰起头,眼尾有些泛红。 贺思佳手指轻绕他的头发,长睫下含笑的眼眸秋波盈盈。 陈书阳突然抬手覆盖住了她的视线。 “贺小姐……” 低沉干涩的轻语声落在她的耳边,像是带着许久忍耐,柔软的薄唇轻咬住了她的耳垂。 身下的抽插缓缓顶撞敏感的最深处,陈书阳托着她的大腿扳开她的臀部。粗糙指腹不停揉捏,他侧头用力咬住她的颈窝低声喘息。 “贺小姐。” 屁股突然被宽大手掌拍打得猛得一缩紧。 酥酥麻麻的刺激顺着大腿一路往上爬,贺思佳被激得一哆嗦,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陈书阳你轻点……” 贺思佳忍着脾气柔声。她鼻尖蹭着他的喉结轻轻撒娇:“疼……” 陈书阳动作慢了一瞬。他温柔地抚摸过她的小腹,手指往上,扶住了她的腰身。 “啊……啊……陈……唔——陈书阳!” 陈书阳的冲撞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侵入。 像是陷入一种极其兴奋的疯狂。他的呼吸急促,喘息声低沉性感,俯身狠狠吻住贺思佳白皙的脖颈,他低声呢喃。 “贺思佳……” 贺思佳咬住下唇用力推开他埋在她肩上的头,抬脚踹他。 “你他妈轻点……” 她脸颊浮起了两团不自然的红晕。额间细小汗珠冒出,她配合陈书阳动作抬起身板,鼻腔里发出轻哼的娇喘声。 水滴滴进浅水滩的速度更快了。 酥麻的酸爽过后,是全身被侵入的撕裂胀疼。贺思佳喘息地推开陈书阳,手指摁住他的咽喉,低声命令:“……退出去。” 陈书阳仰头意不明地望向她。 他轻轻摩挲着她掉了一半的口红,低低吻住了她的唇。 “唔——陈书阳——出去!” 贺思佳痛得脸色煞白。 她抓住陈书阳头发用力拽起他的头,嘴唇已经被咬肿得没有了知觉,陈书阳低头捧住她的脸,薄唇弯起,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舒服吗?” “舒服你个头——” 贺思佳咬牙切齿。她推开他颤抖地提起裤子,恶狠狠道:“本姑娘不想跟你玩了——走开!” 陈书阳被推得往后趔趄了半步。 他垂下眼皮望向她。汗珠顺着滚动的喉结划过结实宽大的小麦色胸膛,他涨紫的阴茎还在避孕套里粗挺得蓄势待发,低头神情自若地点燃一支烟,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烟雾。 “贺思佳。” 陈书阳捋开她后颈湿了的碎发。 “唔……唔……” 他面色平静地吸了一口。 夹烟的手撑在她被迫翘起的白臀上,陈书阳捂住她的唇低声温沉:“乖,就一下。” “……滚开!你出——唔!” 贺思佳双手被迫桎梏在岩石上。她张开嘴微微喘息,唾液流到了骨节分明的手指。 “啊……嗯……” “唔……” “……” 插在她身体里的性器在经过十几分钟撕碎的冲撞后渐渐停了下来。 陈书阳翻过她的身子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他低头轻轻吻了下来,不比之前,这次是一个很温柔,缱绻、深情的吻。 贺思佳猛得扬手扇了他一巴掌。 发红的掌心在半空中微微发颤,她声音沙哑刺骨:“叫你退出去、你当听不见吗。” 四周气氛冰冷凝结。洞外树上的山雀吓得扑哧飞走。 陈书阳被扇得头偏向一侧。他嘴角微微肿起,回头手指掐紧她的下颚,冷冷注视着她。 贺思佳仰头,同样冷冷地注视回去。 气氛剑拔弩张。 洞穴里钟乳石上的流水滴得更快了。 陈书阳盯着她,突然噙起了一个笑。 他低头淡然地给她扣上衣领,手指轻摩挲过她脖颈上刺眼淤紫的吻痕。 俯身拾起地上的衣裳,他扣上扣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 18.过渡过渡 营地建在半山腰。车子拐进空地上停好,早已在帐篷里等待的管理员叼着烟走了出来。 两个管理员皮肤黝黑身形高大,手臂健壮发达的肌肉一看就是经历过长久的训练。他们上前与引路人方言交流了一会,对着贺简凡他们点了点头。 “钱少爷,这都按您的要求给你们交代好了,您看那个钱……” “给张支书打卡上了。” 钱义文笑呵呵,他拍拍领路人的肩低声:“陈少爷还多给你准备了一些奖励,记得……回去哄情人的时候好好给老婆准备一份。” 引路人瞳孔一震。他干笑两声,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是是……钱老板说的是……哈哈……还是陈、陈少爷考虑周到……哈哈……” 钱义文意味不明地在拍了拍他肩。 他挥挥手朝拐角路口走去:“你几个开那辆皮卡下去,这些车就留给我们下山的时候开……都专检过了吧?” “都专检过了……” “……” 叁辆越野并排停好。 贺简凡扭头望小道路口看了好几次,熟悉的银色悍马还是没有出现。 天色渐渐转为黄昏。 贺简凡搭着天幕心不在焉,撑支架的时候扭架脚一不小心太过用力,卡进钢管里不上不下。 他站起来抬胳膊擦擦汗。看着四角不平颠簸的支架有些无奈,扭头再次看向路口,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简凡哥,这边已经起好火准备烧烤了!” 短发婷婷招手吆喝:“你过来搭把手啊——” 刺眼车灯从后方照射过来。 车轮碾着砂砾沙沙停进空地,轻砰的关门声后,贺思佳懒洋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咱贺少爷真是情深厚重——少来了个陈少爷,还要独自一人站在这路口眺望。” 贺简凡额头瞬间爆筋。他掐紧拳头冷脸扭过头,猝然对视上贺思佳不带笑冷冽的眼。 陈书阳在她后面关上车门。 两人一前一后气氛有些压抑古怪,贺思佳经过贺简凡身边的时候,微微掀起了眼。 “你姓贺。” 贺简凡下颌瞬间紧绷。 贺思佳越过他背着背包往密林里走。她面色泛着冷意,身形渐渐消失在初起的月色中。 — “贺小姐,都按你的布置好了,下一步……” 密林里两道高大身形投下的影子盖住了纤细的瘦小个。 贺思佳低头沉思了一会。 “……计划全部取消。” 她抬眼望着两个黝黑的管理员:“贺简凡不用管,你俩就只给陈书阳一点颜色瞧瞧。” “要引他去西边狩猎区吗?” 贺思佳目光垂下。 “……不用。就这附近,摔个轻跤掉个小坑,别闹得太大。” “那贺简凡那边的所有?” “先不用管,他还闹不出什么新花样……” …… — “陈……大哥。” 贺简凡不情愿地接过啤酒。 陈书阳拿着另一罐随意坐到他身边。 “上次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两人轻碰了一下。贺简凡仰头喝了一口,没说话。 “她好像察觉到了一点。” 贺简凡低头:“她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单纯。” 陈书阳回过头。 “看来我的计划要避开她了。” 他薄唇微弯笑意不达眼底。 “太碍事……最好的方法是借机除掉。” 贺简凡瞳孔微微一震。 “你们不是……” 陈书阳轻笑一声。 他站起身,垂下的手指用力扣进易拉罐口。 “想玩,……有的是。” 19.尾随 凌晨四点,山林里的雾气贯穿整片山脉。 窸窸窣窣尼龙纸捣鼓的声音猝然从耳边响起,贺思佳手臂绷紧了一瞬,猛地睁开了眼。 山间起风了。 帐篷拉链拉开的声响随着轻风一起传来,贺思佳垂下眼皮安静了一会,坐起身轻拉开了入口的一小缝隙。 贺简凡的帐篷在动。 拉链缓缓拉开,他蹑手蹑脚弯腰走了出来。肩膀背了个巨大的背包,他拿出一根长棍子样的东西挥舞了一下,插进了身后。 手掌扯着布块缓缓往上缠,他高大的身躯在黑夜里显得戾气凌厉,猛地转过身,往贺思佳这边方向走来。 贺思佳目光瞬间锐利锋芒。 她手指伸向背包,白皙手背青筋隐隐暴起。 高大身影越来越近,贺简凡步伐逐渐变得越发急促。贺思佳低头屏住气,全神贯注盯向来人。 “诶……我操——!” 贺简凡一屁股绊倒在了地上。 登山杖骨碌碌不停往旁边滚去,他低头瞪大眼盯着脚腕上白得吓人的纤细手指,嘴唇发颤,眼珠子差点就要吓出来。 贺思佳缓缓爬了出来。 她不急不缓掐住他的脖颈,勾唇慢悠悠道:“哥,你半夜背着这么一个大包,是要去做什么?” 贺简凡上下门牙都开始打颤。 他盯着贺思佳满脸无害的表情,勾起来的唇虽艳,但又不加遮掩地透露了股冷冷的杀意。 手臂肌肉绷紧,他倏然低下了头。 “我……” 贺思佳眯眼,手指缓缓用力。 “我……” 贺思佳防身小刀滑入了掌心。 “我——” 贺简凡突然大吼。 “我要去约月月去爬山!” —— 贺思佳第一次爬了这么早的山。 她喘着粗气撑着古树,汗水浸湿了后颈里垫的魔术巾块。 贺简凡跟打了鸡血一样站在了山顶上头。他举起手机录制一览众山小发给白月月,戴上墨镜兴奋:“贺思佳!快看……太阳光穿过晨雾出现在地平线上了!” 贺思佳撑着太阳穴龇牙。 她脚抖得站不起身,甩下背包仰头喝了一大瓶水,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抬眼盯他:“你约的白月月在哪?” 贺简凡愣了一瞬。他抬起手机指了指屏幕里真在发送的视频:“在这呢。” “我他妈——” 贺思佳猝然站起身举空瓶砸他。她面色凶狠眼神暴戾:“贺简凡你到底长没长脑子,谁告诉你约人爬山是用手机录像约的!” 贺简凡被那空瓶砸得抱住了头。墨镜掉下一半,他蹙起眉大吼:“她又不喜欢我!明里暗里约她好几次都拒绝我,就他妈喜欢陈书阳……我在她眼里根本连个备胎都算不上!” “你还想当她的备胎?” 贺思佳气笑了,“你现在到底理不理得清自己在外的身份?真他妈给人家当备胎了整个贺家的脸都要给你丢光!” “那你呢?!” 贺简凡涨红了脸:“纸醉金迷逍遥无度——哪家女孩子像你这样!贺家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 “呵……呵……” 贺思佳给气得没了脾气。 她低头点燃细长烟,深吸一口冷静下来,阴冷冷道:“你他妈别管我,就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娶上白……陈书阳到底帮过你多少。” “帮什么?” 贺简凡转身瞪大眼:“贺家和陈家那么不对付,我帮着一个陈家人来对付整个贺家?” 贺思佳盯了他几秒,露出一个瘆人的笑:“你最好没有。” 贺简凡不乐意了。他走过来刷地拽起贺思佳衣领:“贺大小姐,你再讨厌我也没必要这样羞——” “咔嚓。” 鞋底踩断枯裂树枝。 声响距离很近,仿佛就在身后。贺思佳瞳孔一震,猛地绷紧了神经。 漆黑密林里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步伐被风声遮掩,随着枝叶的摆动,一张熟悉带笑的脸慢慢显现。 “贺小姐真是好雅兴,凌晨陪着哥哥一起前往山顶看日出。” 拽住衣领的手猛然松开。贺思佳掀起眼皮轻轻一瞥,唇角嘲讽:“陈少爷也好雅兴,凌晨跟踪我和我哥哥一同前往山顶看日出。” 陈书阳微笑淡淡。 他目光一转,移到贺简凡脸上,低声温沉:“刚刚听见贺少说约白小姐总是约不出,这不赶巧,我帮你把她约了上来。” 山下几百米的位置传来十几声略微沉重的脚步。 “月月……等我一下……钱老板还在几百米后头……” “小玉滑着了……” “阿黄下去接她……” “……婷婷……” “……” 贺思佳抬眼盯向贺简凡。 她扯了扯嘴角讥笑:“贺简凡,这就是你约的白月月?” 贺简凡比窦娥冤还要冤。 陈书阳走了过来。 他站在贺思佳身后低头虚扶住她的肩,声音温和:“贺小姐,要和我一起看日出吗?” 20.风水轮流转(一) 天边金黄,云海裹挟晨日。刚起的光芒被雾霾遮掩,天空阴沉沉的,贺思佳仰头看着悬崖边陈书阳高大的背影,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处被远处的山林遮住了视野,贺小姐不妨和我再上去一段距离……视野更好。” “好啊。” 贺思佳露出礼貌微笑:“那就再和陈少爷上去一段距离吧。” 跨过杂草丛越到另一边的山体,前往山顶的路显而易见更加陡峭。 贺思佳撑着登山杖往上走,汗水浸湿额发流了下来。她抬手腕随意抹了把下巴,仰头看向上方的陈书阳。 陈书阳走两步回头俯视她。他站在前右方离她半米的位置,微微弯唇笑意不抵眼底。 “贺小姐这就不行了?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贺思佳掀起眼眸:“哪比得过精力永远充沛的陈少爷,大清早尾随爬一座山都不带喘口气。” 陈书阳偏头噙笑:“这不是怕细胳膊细肉的贺小姐途中出现什么意外,回去不好交代给贺书记。” “那我回去可多要跟伯父提及陈家二少爷。” 贺思佳微笑地望着他:“少年英才心思还这么细腻……有陈副委员当年的模样。瞬间叫上李阿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谈谈小平镇山水游玩的事。” 陈书阳笑容僵了一瞬。 他低头冰冷地盯着贺思佳,嘴角上扯:“我可真要提前感谢感谢贺小姐了。” 贺思佳勾唇礼貌一笑。 她盯着陈书阳越来越冷冽的眼神,语气散漫。 “不用谢。” 山顶乌云密布,看起来有要下雨的征兆。草根较湿,贺思佳气喘吁吁,在上一个陡峭的土坡时不小心踩到了一片枯叶。 身子往下一滑,失重感扑面而来。她吓得惊叫一声,猛得抓住了山坡边的一簇小草。 小草给她微微缓冲了一下,她尝试往旁边树根攥去。 身下是持续往下的土山坡,草丛里掩藏着尖锐突出的岩石边角,贺思佳缓缓咽了口唾沫,伸手即将触碰到突出的粗壮树根—— 草根倏然断裂。 阴影铺下遮住头顶暗沉的天空,在失重感再次来临前,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膝盖狠狠磕上石头,她整个人痛得麻木煞白。仰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手。 “陈书阳……” 陈书阳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凝结,攥住她手腕的力在不停松懈。四周空气变得冰冷刺骨,贺思佳仰头盯着陈书阳微微翘起的薄唇,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裳。 急促汹涌的川流声在身下猛烈响起,快速又激烈地撞击着河边的岸石。掉下去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贺思佳眼神微变,反手就要攥住陈书阳手臂—— 陈书阳松开了手。 微微扬起的眼尾里是冰冷的笑意,陈书阳带笑的面孔变得模糊越来越缩小。 刺耳割裂的风声来临前,她听到了上方传来的懒洋洋漫不经心的语调。 “贺小姐,路上当心啊。” —— 21.风水轮流转(二) 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身下的土地有些湿润。阵阵凉风从裤脚穿进大腿根,贺思佳手指微动了一下,缓缓蜷缩身躯。 四肢剧烈麻木后痛觉回归,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咙闷声哽咽,指甲紧紧掐进泥土地,贺思佳咬紧牙根,额头瞬间冒起了层层冷汗。 整个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哗哗的水声像是在耳边,又似乎离得很远。萧瑟的秋风声凄凉又悲愤,呼啸吹来,瞬间盖住了渐行渐远的水流声。 没有虫叫,没有鸟鸣,这里不是在坠落的山谷。 她低头安静了几分钟,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天空有些暗沉,分不清现在的具体时间。远处的风口处有一个刚好够二三人通过的山洞,高嵩幽深,层层岩石排山倒海向下压迫,峭壁的边缘没长茂草,她在的地方是悬崖边下一个隐蔽陌生的台面。 贺思佳不由吞了口唾沫。 这里是在半山腰。 她从上面掉下来,没有坠入毫无生还的急促河流,而且掉进了一个被杂草丛掩盖难以发现的暗藏台面。 是连小时候被贺简凡带着来过好几次岳华山,都从来没有发现过的隐匿平台。 衣服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纤白手臂上零零散散分散着几条红肿结痂的细条划痕。手肘的淤紫看似严重触目惊心,好在里面的骨头没出什么大问题。 裤子上沾了不少干涸的灰泥巴,贺思佳捏着裤兜嫌弃地抖了抖,看到指甲缝里满是灰黑的泥土后,她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陈书阳是真想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掉到了这个被杂草遮掩的台面,那么现在的她已经坠落山谷,尸骨无存了。 贺思佳拖着大腿根缓缓往登山包方向走去。 上一世差点误要了陈书阳的命后她是有过忏悔,可如今的陈书阳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至她于死地,再浓厚想要忏悔的心,也抵不过他一次又一次的蹬鼻子上脸。 贺思佳弯下腰冷冷地拾着背包旁散落一地的物品。 小平镇来接她的人也是陈书阳,车内谈话间说出的好几个当地岳华山的细节,她才会把陈书阳误当做是贺简凡并且毋庸置疑,直到聚会第三天贺简凡突然出现。 她攥起背包。 那时候她听到过圈子里陈书阳和白月月联姻的传闻,别墅里看着贺简凡对白月月无微不至的关照,先入为主把他判定成陈家二少,最后是陈书阳昏迷失踪后被救援组救上来,她才在他们古怪紧张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贺思佳打开手电筒,抬头往深邃的无名洞走去。 如果陈书阳来这的目的只是阻止她调查李小姝,那他所作的行为太古怪了,更像是想要彻底阻断一切,对她或是背后的谁一次又一次玩命样的…… 贺思佳脚步一滞。 无名洞口被光线挡住阴影下的暗红水滩,一滴又一滴地陷进了土壤里。躺在洞口角落里四四方方屏幕朝上不停震动跳跃着的手机,半边碎掉的屏幕上大大写着“钱义文”三个字。 贺思佳瞳孔微震缓缓吞了下唾沫。 四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冰冷不由身子控制,她攥紧手电筒的指关节已经用力地有些泛青。 角落里的屏幕暗了,她颤抖地打开手机按下02发来的陈书阳私人号码。指缝里嘟嘟的两声提示音响后,角落里的手机突然闪烁起了刺眼的白光。 震动音如重锤般砸到她的心弦上,贺思佳扣着手机缓缓走到角落阴影里,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她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喂?” 俯身捡起手机,她按下了免提。 “喂……” 喂……喂—— 喂……喂喂……喂………… 免提开放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跳跃屏幕上大大写着“贺思佳”三个字。 这是—— 陈书阳的手机。 22.风水轮流转(三) 天空渐渐转暗,远处暮色消散地平线。帐篷灯下聚拢集合的几簇富家子弟惬意地谈笑风生,半天的时间足够几番人来回认脸露了个遍。 贺简凡和几个高大男人站在烧烤炉前随意地翻转串肉。皮外冒出的油一不小心顺着铁架滴进木炭,火焰倏然滋大,他蹙眉身子微微后仰,手肘猝然撞到了一记柔软的肌肤。 油渍燃起的轻微爆裂声瞬间盖过身后急促的步伐,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所及是白月月一双忧虑焦灼的浅眸。 她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点细微磕碰,轻扯了扯贺简凡衣服,偏头指向远处慌乱赶来的钱义文几人。 “……钱哥?” “贺简凡……你有贺思佳私人号码吗!” 营地中心喧哗声渐行渐远,贺简凡愣了一瞬。 “……贺思佳的?” “陈……他早上跟贺小姐爬山之后电话就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我和钱老板打过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是联系不上他……” 白月月泛红的眼眶刺得贺简凡心里有些发涩。 他抠紧手机,低头开始翻通讯录。翻到一半,突然抬起头:“贺思佳也一直没回来?” 白月月唇色突然有些发白。她看向贺简凡,微微点了点头。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电话挂了,贺简凡再按下。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贺简凡唇瓣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煞白的脸色也难以掩饰神色的慌乱,他赶紧蹲下身翻找背包:“跟我走,我知道他们最后往哪个方向徒步。” 救急包装备都齐全在包里,他攥起背包指了指西边密林,声色异常冷静:“gps定位呼叫器全部打开,绿灯闪烁电脑显示正常。阿悦提前呼叫救援组,钱义文和我去西南山崖方向……到点报位置,今晚无论找没找到,十点前必须回营地集合!” 几人相视点头,结伴散开。白月月背起背包迟疑了一下,跟着他身后前行。 贺简凡往前急促的脚步缓缓一滞。他回头走近白月月,低头轻拍了拍她肩,语气放柔,示意她停步:“……月月,等我……带他回来。” —— “滴……滴……” 贺思佳咽了口唾沫。 无名山洞里越往里走路径越狭窄,两边聚拢的岩石形态各异。头顶悬挂着的钟乳石尖锐凝结,手电筒光线一扫过去,壮大甲虫倏然展翅飞起,嗡嗡声仿佛就在耳边,和石墙外不停下坠的滴水声渐渐重迭。 这里不止一个洞穴。 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手电筒是唯一的光亮,反射光线下本就误人视线的蜿蜒道路像是再加上了一层错觉效应,贺思佳停下脚步,举起手电筒抬头望向近似一模一样的石钟乳。 不同的洞穴通往不同的方向,门口那滩让人无法忽视的暗红血迹明摆着诉说陈书阳也坠入了这个台面,并且带了不少或是致命的伤,躲进了这个山洞。 她低头摸出陈书阳的手机。 陈书阳的手机在接了她的电话后彻底黑屏报废。洞穴里的信号时好时坏,手机屏幕上放在陈书阳裤兜里的定位器闪烁了一下又消失下去,她蹙眉盯紧消失的原点,转身往东北方向走去。 东北方向的路径相对之前平坦许多。手电筒光能照到的前方一片黑暗深邃,像是穿进了无底隧道,一路向前永远找不到出口方向。 “哔哔——哔哔——” “……” “咕咕——咕咕——” “……” “……” 这边竟然还有水源? 贺思佳皱眉。 清新的泥土芬香铺面,一丛一丛密叶的倒影斑驳。她举着手电筒俯下身,光线照射草根,眼睛微眯,两丛叶子的连接处,她看到了地面上的线条纹痕。 早上或许很难发现,但是到了晚上,手电筒一射,立起来的纹路有了倒影。 贺思佳脸色沉了下来。 手机闪烁的位置显示陈书阳就在前面,离她很近。 贺思佳扒开叶子走进去。 走到有纹路的地方停下,蹲下身,观察着这个印记。 这不规则的波纹和大小…… 她单手撑在地上,闭上眼,把注意力全部放到耳朵上。 “哔哔——哔哔——哔哔——” “咕咕——咕咕——” “呱呱——” 前面的灌木丛后,定位器闪烁的最后一秒是在这片不小的水源附近! 她赶紧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走过去小心地扒开灌木丛。往前小走了一步,地面还是稳的,她轻舒一口气,抬起右脚,向前走去。 右脚刚落地,她冷汗瞬间从额间流了下来。 夜晚容易让人产生视线错觉,谁会想到,平原的草丛下藏着的是一片又一片越来越低下的灌木丛! 来不及呼叫,失重感猛地再次袭来! 反应只是一瞬间,她攥紧手电筒,屈膝抱头,整个人狠狠从半山腰滚了下去。 22.风水轮流转(三)—改 天空渐渐转暗,远处暮色消散地平线。 无名山洞越往里走路径越狭窄,两边岩石形态各异,头顶悬挂着的钟乳石垂掉凝结,手电筒光线一扫过去,壮大甲虫倏然展翅飞起,嗡嗡声仿佛就在耳边,和石墙外不停下坠的滴水声渐渐重迭。 这里不止一个洞穴。 脚步声在巨大山洞回荡,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手电筒是唯一的光亮,反射银光下本就误人视线的蜿蜒道路像是再加上了一层错觉效应,贺思佳停下脚步,举起手电筒抬头望向近似一模一样的石钟乳。 不同的洞穴通往不同的方向,一眼望去遍布的钟乳石和石笋潮湿又让人窒息。门口那滩让人无法忽视的暗红血迹摆明诉说刚才想杀掉她的陈书阳带伤躲进了这个隐蔽山洞。心底一股莫名怪异发毛的感觉越发强烈,她从口袋摸出了陈书阳的手机。 陈书阳的手机在接完她的电话后彻底黑屏死机。 洞穴里的信号时好时坏,定位屏幕上放在陈书阳裤兜的追踪器闪烁了一下又消失下去,她蹙眉盯紧消失的原点,转身往西南方向的小路走去。 西南方向的路径相对之前平坦许多。手电筒光能照到的前方一片黑暗深邃,像是穿进无底隧道,蜿蜒向前永远找不到最后的出口。 “……” “哔哔……哔哔——” “……” “咕咕——咕咕——” “……” “……” 清新的泥土芬香铺面,一丛一丛密叶的倒影斑驳。 地面变得有些潮湿,鞋跟陷进淤泥。贺思佳举着手电筒缓缓前行,溅起的泥水没入了杂草丛。她俯身光线照射草根,半晌的细致观察,她在两丛叶根的交汇处看到了不规则的鞋跟纹痕。 早上或许很难发现,但是到了晚上,手电筒光亮一射,立起来的纹路有了倒影。 贺思佳面色沉了下来。 绿灯闪烁的位置显示陈书阳就在附近,她并不清楚刚刚还想杀掉他的陈书阳会做出什么极端举动,如果贸然呼喊,只会对她更加不利。 贺思佳扒开叶子缓缓走上前。 咸腥的池水味突然被冷风卷袭迎面扑来,潺潺声变得急促。四周空气瞬间变得流通新鲜,贺思佳举起手电筒往前面一照,发光蠕动的急流竟没入一片巨大的平静水塘。 许是地势较低的原因,常年雨水积留在这,形成的天然水塘旁芦苇茂盛,看起来鲜少有人来过的样子。 贺思佳绕岸边照了一圈。 芦苇太过杂乱无序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右侧方向的藤蔓下有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逼仄洞口。她站在原地安静注视了几秒,转身毫不犹豫朝小洞里走去。 穿过几簇芦苇,她看到了地上的鞋印。 鞋印一路向前,消失在狭窄的小洞中。洞口太小,她微微弯腰,才够勉强走进去。 漆黑的小洞里是一路往下的通道,贺思佳缓缓走着。 越往下走四周空间越大,两侧岩石上有细水流涌动,空气流通清新,这是一个形成许久还未被发掘开发的天然溶洞。 贺思佳缓缓咽了咽唾沫。 半山腰的无名洞穴……鲜少有人来过的茂密芦苇荡……急促暗涌的巨大水塘……还有未开发的天然溶洞…… 她突然站住了脚步。 一把军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刀锋抵住她脆弱滚动的喉结。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故作镇定沉声:“陈书阳,是我。” 刀并没有移开。 两人无声僵持。 丝丝冷风吹开贺思佳湿透的额发,身后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沉重。像是喉咙里压抑着闷声哽咽,他悬在贺思佳脖子上的手指冰冷,还没彻底贴近,她已经察觉到他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 “贺思佳,你怎么在这?” 陈书阳声音异常冰冷。 刀锋往下轻轻用力,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哦,你昨天两次都想杀了我,现在过来,是来看看我死了没?” 低头附在她耳边的声音轻柔,陈书阳低声轻喃:“早上就该杀了你。” “陈书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思佳声音有些发颤。 脖子有滚烫液体流出,她张大嘴呼吸开始变得艰难。 “昨天是因为你拿我戒指的事骗我,我生气,才踹你进池子……” 贺思佳缓缓举起手。 “现在是因为我发现了你流在洞口旁的那滩血迹……我猜着你或许需要一些急救物品,就按着你走的路径,带了一些急需用品来给你……” 手电筒光线朝上,照亮头顶的岩石。 她目光快速打量四周一圈,看清了周边的环境。 “……你可以看看我背包里带的物品,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这个溶洞四周到处都是奇形形状的突兀岩石,最易藏人。地面上到处都是银色反光的水滩倒影,照映着头顶的石头,一连串的水坑往前,在光线与黑暗的交界处,她看到了不少陷进泥地里的暗红血迹。 陈书阳带伤一直藏在岩石后面,他是在……躲谁? 贺思佳放低语气:“……还有更换的止血绷带和双氧水……” 身后的陈书阳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脖子上悬着的刀随咳嗽声不停起伏,刀锋稍微离开了脖子一点,贺思佳微微垂下眼眸:“陈书阳,我真的是你找你的。” 陈书阳讥笑了一声。 不知道这声笑扯到了他的哪个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握刀的手开始发颤。 贺思佳听到了他喉咙里难以压制的哽咽声。 “是你说过……” 她温声道。 “我们早就相缠相绕,合二为一——” 贺思佳突然狠狠一击肘击朝后击向陈书阳的胸膛! 陈书阳吃痛闷哼一声。 手电筒快速开启强光模式,贺思佳迅速蹲下身跨出陈书阳的攻击范围。她转身对着陈书阳的脸直直照射,趁他闭眼的一刹那,摁下爆闪按钮。 “贺思佳——!” 陈书阳瞳孔一缩举手迅速挡住了视线。 短小锋利的刀刃被光刺得映出贺思佳阴冷的眼神,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军刀往后狠狠一甩—— “哐哐——” 军刀摔在地上,滑出了很远。 强光手电筒掉在地上重新照亮了整个洞穴,贺思佳手肘用力抵住陈书阳的喉咙,冷冷地看着他。 “……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学过防身术……” 陈书阳唇角微扯喘息。他额头冒着一颗又一颗的大滴汗珠,眼神阴暗,看向她的目光涣散又冰冷。 “陈书阳?你……你怎么伤成了这样!” 看清他现在的模样,贺思佳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陈书阳现在的样子跟上一世被救援组救出来时一模一样。 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额边有已经凝固了的血痕,嘴唇发肿,耳后有一条延长到锁骨的血红伤痕,两边的皮已经翘了起来,看得见里层的红肉。再往下,他裸露的胸膛下腰身被衣裳绑了一圈,衣服已经被血迹全部透湿,暗深带着浓烈的铁腥味,看样子血已经止住了,他捂着伤口,身躯不自觉地发颤。 贺思佳抵着陈书阳的手瞬间收回。 支撑点一离开,陈书阳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了。他身子一软,直直往前倒了下去。 贺思佳伸手抱住他,缓缓坐在了地上。 陈书阳抿紧唇,看着她的眼神阴鸷。 贺思佳把手电筒立在地上。从包里拿出双氧水和一次性棉签,拆开包装倾倒好,凑近他,准备给他擦洗脸上的血迹。 棉签还没挨到脸上,贺思佳的手腕被抓住了。 陈书阳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贺思佳举起药瓶给他看:“这是双氧水,你的伤口已经有些发脓感染了,再不清洗消毒,会坏死的。” 说着,把药瓶递给他看。 陈书阳目光一直盯在她脸上,攥住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 贺思佳被迫放下了棉签。 她看着他干裂苍白的嘴唇,从包里拿出水杯递给。 陈书阳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没有接。 水杯举了几十秒,贺思佳扭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没毒。” 陈书阳薄唇抿紧,还是没接。 水杯又举了十几秒,贺思佳彻底没了耐心。 她掐紧陈书阳的下颌用力往下一扳,趁他张开嘴,举起水杯往他唇里一倒。 “咳——咳咳咳——咳咳——” 陈书阳推开水掐住脖子,咳得脸和脖子都红了。 贺思佳冷眼看他。 等陈书阳咳嗽停下来,她又掐住他的下颌扳开,再给他灌了一口。 这次陈书阳没再挣扎,配合她老老实实喝了一口。 “脑子清醒了吗?” 贺思佳拎紧盖子,重新拿出棉球倒上清洗液往他耳后最大的伤口擦去。 那里已经有些发脓了,擦完几根棉球已经变成了血球。 伤口开始起白泡,陈书阳咬紧下唇,硬是一声都没吭。 贺思佳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陈书阳嘴唇被咬得发青,眼泪在泛红的眼眶里打转。 贺思佳处理伤口的手法不由轻了一些。 消毒棉球不知道擦到了第几个,血已经止住不流了。贺思佳拿出绷带,认真地给他脖子伤口缠了一圈。 “紧不紧?” 陈书阳轻微摇头。 贺思佳又缠了一圈,打上活结。她目光往下,低头手指去解陈书阳缠在腰上的衣服。 衣服掉在了地上,她瞳孔剧震,刹那间呼吸一滞,她手指发颤,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抬头望向陈书阳,撞见他一双晦暗不明的深眸。 “谁弄的?” 贺思佳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书阳微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贺思佳深吸了一口气。 她闭眼轻颤着手,举起双氧水缓缓往他伤口倒去。 “陈书阳。” 陈书阳闭上眼,薄唇微颤。 “陈书阳。” 陈书阳睁开眼。他仰头看向贺思佳,目光开始涣散。 “陈书阳——!” 陈书阳直直往前倒了下去。 意识散去的最后一秒,他撞进贺思佳柔软的香怀。胸膛下快速慌张的心跳声,他听到了贺思佳急到有些哽咽的…… 哭腔。 23.嫁祸与操控(百珠加更) 在确定陈书阳只是晕过去后,贺思佳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洞穴里的石墙往外不停渗水,寒风刺骨,她低头消毒好陈书阳腹部的刀伤,缠上绷带后给他披上了一件厚衣裳。 喉结上轻微的划伤口已经凝结,她拿沾了酒精的棉签轻轻擦拭了一遍。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陈书阳眼神晦暗,目光往下,移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陈书阳腹上伤口明摆着是要置他于死地。 这一世她根本没有安排引诱陈书阳进禁林这一步,为什么他还会像上一世一样,独自带伤闯进禁林,躲进这个难以发现的小洞里? 贺思佳偏头凑近,仔细摸搜陈书阳身上能藏物品的口兜。 陈书阳是跟她一起下山的。他俩任何一个人失踪没有回营地,对方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陈书阳不可能不知道。 爬到山顶时她踩空被陈书阳攥住,明明可以拉上去,为什么他却选择了放手让她坠入这个隐蔽的平台? 爬上山顶后他又与谁发现了搏斗,是被捅了一刀自己跳下悬崖躲进洞穴,还是被推下山,确信他跌下山一定会死? 她打量着陈书阳渐渐转红润的脸。 掉下悬崖的陈书阳身上空无一物。除了无名洞口发现的手机,他的背包物品全都消失不见。 贺思佳攥起她搜出来的打火机和烟盒揣兜里。站起身踩碎定位器,她抬起手电仔细照射洞里四周。 所有的答案只能等陈书阳明天醒后才能知晓。如果她没有穿过无名山洞找到躲在溶洞里的陈书阳,一个身上没有任何呼叫设备并且身处重伤的人,很难在这种环境存活下来。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陈书阳出事后,调查下来最大的嫌疑人是她……或者说,是她背后的贺家。 贺家和陈家从老父辈开始就存在芥蒂。 贺思佳夹着香烟缓缓往角落里的军刀走去。 是嫁祸……是操控……还是现在局势已经紧张到不加掩饰的直接动手? 俯身拾起军刀放进口袋,在确定溶洞里没有藏有其他人后,她深深看了陈书阳一眼,走出了溶洞。 定位器损坏两个训练有素的管理员会收到紧急暴露通知,现在只要守在原地安静等待救援即可。 贺思佳走出洞口,低头点燃。 禁林地的夜晚很亮,乌云散去,星星冒了出来。 袅袅上升的细烟逐渐消散,风吹过,掀起内层薄薄的衣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水流变得平缓蠕动,周围除了一些虫鸣的咕咕叫,只剩下她一个人走在泥土上衣物的摩擦声。 巨大的潭面难以跨过,隔着川流的另一边泛着微亮白光的点是营地所在的地方。这边萧瑟寂静,像是隔着两座山川,她望向几簇热闹的烟火灯光,面色暗淡无波。 陈书阳待着这里等待救援的那七天七夜,一个人看着远处营地的灯火,是该如此慢慢绝望。 贺思佳掐灭烟头。 她至今还忘不掉陈书阳昏死前死死盯向她的眼神。 也是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脑海里停滞的那双静静凝视她的——阴冷潮湿灰眸。 24.迷梦(强制h) “已经凌晨两点了,陈少爷和贺小姐还没有回来。” “他的电话打不通……只能等明天早上的救援……” “……” 贺简凡和两个高大男人站在烧烤炉前炭烤串肉。皮外冒出的油一不小心顺着铁架滴进木炭,火焰倏然滋大,他蹙眉身子微微后仰,手肘猝然撞到了柔软的肌肤。 油渍燃起的轻微爆裂声瞬间盖过身后急促的步伐,他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所及是白月月一双忧虑焦灼的眼。 “贺少爷……” 她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点细微磕碰,轻扯了扯贺简凡衣服,偏头指向远处慌乱赶来的钱义文几人。 “……钱哥?” “贺简凡……你有贺思佳私人号码吗!” 营地中心喧哗声渐行渐远,贺简凡愣了一瞬。 “……贺思佳的?” “陈……他早上跟贺小姐爬山之后电话就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我和钱老板打过几次都是无人接听,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还是联系不上他……” 白月月泛红的眼眶刺得贺简凡心里有些发涩。 他抠紧手机,低头开始翻通讯录。翻到一半,突然抬起头:“贺思佳也一直没回来?” 白月月点了点头。 贺简凡唇瓣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抿紧的唇也难以掩饰神色的慌乱,他赶紧翻找通讯录摁下贺思佳的私人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电话挂了,贺简凡再次按下。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 “您拨打的电话暂……” 紧握手机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 贺简凡攥起背包声音异常冷静:“我知道他们最后往哪个方向徒步。” 救急包装备都齐全在包里,他指了指西边山头:“跟我走——gps定位呼叫器全部打开,绿灯闪烁电脑显示正常。阿悦提前呼叫救援组,钱义文跟我去西南山崖方向……到点报位置,一个小时搜寻回营地集合!” 几人相视点头,结伴散开。白月月背起背包迟疑了一下,跟着他身后前行。 贺简凡急促往前的脚步一滞。他回头靠近白月月语气放柔,轻拍了拍她肩:“……月月,等我回来。” —— 又是梦。 漆黑的笼子,上锁的铁链,被蒙住的双眼…… 被桎梏的身躯仿佛已经不再属于她。 四肢逐渐回温,眼睛再次被蒙上。她微微偏头,闻到了丝绸布料的清淡冷冽香。 有人走进来,脚步声沉重。轻微的关门声,大床带着她一起陷进温柔凹陷,她翻身坐起身,对来人吊儿郎当喊道: “大老板——” 来人没有理她。窸窸窣窣衣服被脱掉的摩擦音,他攥住她的脚腕不急不缓地缠上丝带。 “大老板——你不理我我会伤心的……” 再次被约束,贺思佳躺进柔软大床。她笑道:“让我猜猜……大老板应该还是京城某个世家的大少爷,跟我有过过节,会场上经常见面……是不是?” 那人没有回答她。 呼吸声贴近,手指捏住她的乳头。轻轻揉捏着,他掐住她的乳头低头埋进她的乳沟,掌心抚下,用力摩挲着她的腰。 “帅老板不理人,思佳真的好伤心……” 她被摸得微微轻哼。舌尖轻舔润唇,她泛起红晕的脸上带着懒洋洋和调侃:“可是,我记得我之前一直没和圈里的哪个大少爷有过太大过节——难不成……思佳还是大老板的暗恋对——” 嘴唇突然被人捂住。 冰凉的大手上茧子有些微厚,捂住她脸颊的手指突然用力掐开她的下颌。 面部痛得麻痹的那一刹那,身下硬物直直插了进来。撕裂感牵引后腰瞬间盖过了脸颊的痛,贺思佳痛得倒吸了口凉气。唾液顺着唇角流出没入丝绸床单,她被迫闷声哽咽。 这人是一点前戏都不做啊! 性器在身体里缓缓抽插,那人抱住她低声喘息。 贺思佳勾住他的脖子把身子往下拉了一些。膝盖顶上他的胸膛,她鼻尖冒起了细小汗珠。 她贺思佳玩过那么多男人,哪次不是以她先爽为主!这倒是第一次遇到喜欢这么暴力插入的男人——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是能翻身,一定要把这男人玩死! “嗯~帅哥……” 她配合着他,喘得淫欲。手腕举起绳子捆绑处轻搭在他的脖子上,在男人再一次插入的瞬间,猛得拉下他身子用力翻了个身—— 性器全部没入,她痛得嘶了一声。 顾不上疼痛,她目光快速从下往上扫过,移到锁骨的位置,她的脸颊突然被掐住。 身下人低低笑了一声。 他似乎猜到了贺思佳的想法,压下她的头,不急不缓揉捏她的奶子。 贺思佳被他挑逗得乳头硬挺起来。身下夹紧他的性器,她微微喘息。 男人低头侧到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贺思佳全身都麻了。 迷离温柔乡中,她被勒住大腿拖下了床。 脸颊再次埋进床单,贺思佳被迫踩在柔软地毯上。 身躯趴在床沿,白润的屁股抬起,粗大的性器狠狠冲撞体内敏感的最深处。贺思佳咬紧牙,偏过头。 她贺思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奶子都被他给操得飞了起来。 贺思佳被他插得忍不住呻吟。 蒙住眼的丝带被床单摩擦得松了一些。昏暗暧昧的暖光灯下,贺思佳下垂的目光无意瞥到了男人的脚。 小麦色的脚踝上有个像疤一样的深红胎记。 这个胎记太奇怪了,像是刀疤又像是普通划伤。新长出来的鲜肉安扎在伤口周围,最里的暗红疤痕还是陷在肉里,贺思佳还想往上看,头突然被冰凉的大手压下。 眼前又一片漆黑,贺思佳被他撞得脚都软了。 无所谓了,反正爱谁谁爱谁谁,只是她贺思佳潇洒玩了那么多人,到最后却要成为他人的玩物—— 玩物—— 画面突然一转,转到了陈书阳的脸。 银色戒指放到她掌心,陈书阳微微含笑:“以后……贺小姐就是它的主人。” 画面又一转,转到了陈书阳一双忍耐的眼眸。 他别过头,手指轻轻盖住她的双眸,低声呢喃:“你……别这样看着我。” 画面再一转,转到陈书阳发红的眼眶。他抿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画面又一转,还是陈书阳。 只是这次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腹部上的刀伤口止不住地鲜血直流,他往日深黑的眼眸开始变得灰暗空洞,贺思佳轻轻走上前,颤抖着手放到他喉结旁。 颈动脉没有了跳动,发抖的手指移到他鼻下——没有呼吸,他现在连最后一丝气息也没有了。 贺思佳眼泪止不住流下。 她用力摇晃他的身体,大声喊道:“陈书阳!陈书阳!陈书阳——” “——陈书阳!” 25.炙热 “陈书阳——!” 贺思佳猛地惊醒了。 胸膛里的心脏停滞一瞬突然失控跳动,贺思佳惊魂未定偏头往旁边一看—— 陈书阳脸色潮红,薄唇诡异得发紫。 她手指微颤,试探地放到他的鼻下。 指间有微微热气拂过,陈书阳的呼吸声又急又重。 他睡得很不安稳,蹙紧的眉头下睫毛轻颤,耳根烫得深红,贺思佳手背覆上他额间,也是滚烫。 “陈书阳?” 厚外套下裸露的胸膛也全是大滴汗珠。她低头拾起陈书阳掉在地上的湿衣裳,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 双下肢像是灌了水泥样千斤重,她咬牙缓缓往前走。 外面天已经有些微亮了。 池塘平静的流水声间虫鸟清脆鸣叫,她扒开芦苇荡小心地走在岸边。手指被池水刺激得冰凉没有了知觉,梦带给她的后遗症太大,她盯着池水里冲散开的血迹眸子微微一转,双手扯开湿衣裳,低头看着宽大衣肩有些发呆。 深色衣服上被水冲洗得干净了不少。 ,迭着湿衣裳回到溶洞随意给陈书阳擦了几下,她盯着陈书阳渐渐平静下来的神色小声嘀咕:“真是欠你的。” 明媚阳光穿过石间缝隙从头顶照下,山洞四周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贺思佳倚在陈书阳身边低头打量着他。 光辉洒在他微肿的嘴唇上,他的脸颊还有些发红。浓密的黑睫毛下一片阴影,他鹰钩的鼻子高挺,薄唇红润。 小麦色的胸肌结实,汗珠顺着锁骨没入微微起伏的胸膛中缝,腹肌呼吸间也微微起伏,贺思佳目光往下,移到他挽起的裤脚。 左脚踝没有胎记。 她站起身点燃一支烟,深深地看了陈书阳一眼。攥起地上的薄外套,快步走出了山洞。 —— “是的,我们队里有两个人失踪了……” “一个人已经失踪24小时联系不上,还有一个已经失踪18个小时了……” “……是贺思佳和陈书阳。” “……” “好。” “……” 贺简凡坐在椅子上,身上还背着背包。 眼底一片暗青,他手撑着头用力抓着头发,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 “贺简凡,别逞强……你先去休息,晚点我们再去搜寻一遍……” “……” “贺简凡……” “……” “贺少爷。” 白月月轻拍他肩。 “……你去休息吧,晚点换我和钱老板去。” 贺简凡抬头看向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 白月月背起背包,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浅眸有些担忧。 “西边的地势很危险,陈……他现在已经失踪……要是你……” “好,晚点我和你们一起去。” 贺简凡抹了下脸,不忍看到白月月担忧的眼神。 “我先去休息一下,你们……等我。” —— 沉重的脚步从山洞里传来。 炙热呼吸喷在耳垂,贺思佳淡然地夹烟吸了一口,没有回头。 两指间的香烟被夺走,轻微的吸气声后,耳后弥漫起了白雾烟圈。 贺思佳偏过头:“伤者不能吸烟。” 陈书阳对她弯唇噙笑。 指尖下垂细烟升浮,两人并排站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等到烟快熄灭,陈书阳才低声:“……谢谢。” 贺思佳轻笑了一声。 “我欠你的。” 陈书阳看向她。 烟尾燃到手指,他掐灭烟,没有再问为什么:“回去吧。” 贺思佳跟着他走进溶洞。 陈书阳走路姿势很奇怪。他的右腿似乎有些僵硬,一瘸一拐,贺思佳低头看向他的脚跟,这才发现他右脚也受伤了。 “你的脚……” “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 陈书阳低声道。他扶着墙壁走到背包旁,捂着腹部,缓缓坐下。 贺思佳坐到他身边。她从包里拿出水杯,递给他。 陈书阳接过,一口气喝了一半。 “我们在这等救援吧,我已经联系到了管理员。” 陈书阳点点头。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贺思佳目光移到他的右脚。 “……泥路一直向前的鞋跟印。” 陈书阳嗯了一声。他偏头,眼眸抬起,凝望着她。 他的脸色还是很红,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水雾。微微垂眼,他弯唇笑了一下。 “贺小姐,你救我两次了。” 贺思佳望向他。 “两次你都想杀了我。” 陈书阳笑呵一声。 他扭过头,不再看贺思佳。 两人相对无言。 空旷的洞穴间,贺思佳听见陈书阳有些沉闷的呼吸声。 “你昨天……是怎么摔下来的?” 贺思佳开口。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陈书阳回答。她转过头,看见陈书阳睫毛轻颤,闭上了双眼。 他的薄唇微张,呼吸很重。 “陈书阳。” “嗯?” 陈书阳眼皮抬起。他的目光涣散迷离,虚虚看向贺思佳。 贺思佳手背放到他额上。 滚烫。 “陈书阳,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陈书阳目光落在她的红唇。 “听得见。” “你在这等着我,我再去……” 陈书阳点点头,眼眸眯起。 贺思佳跑到池塘边,找到干净点的水源装了杯水,再放回水杯,把衣服泡到水里。 待差不多了,她迭好衣服,走回陈书阳身边。 丝丝凉意抚上脸颊,陈书阳睁开了眼。 “你回来了。” 贺思佳低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 “……陈书阳,到底是谁把你搞成了这个样子?” 贺思佳侧头附到他耳边:“跟我有关?是贺家?” 陈书阳睫毛微颤。 “你不说,那我就猜。” 贺思佳目视他:“贺有为现在正与你大哥打商业战役,他是没心思想到放你身上,那——只有在政治上的贺海山。” “贺海山本人不会想到弄你来给陈家一个下马威,那么只有可能是支持贺海山,想攀贺家的人正巧想到这件事,来表达对贺家的真心。” “那人还是以前被你家整治过的仇人,或者……直接被你整治过的。” 陈易海本想让大儿子陈锦年走商行路线,二儿子陈书阳跟着他走政治路线。但坏就坏在陈书阳之前名声太差,他不敢完全放手,大的不过给,只给一些小的事情来让陈书阳练练手。 陈书阳目光垂下。他看着贺思佳,笑了一下。 “你真聪明。” 要想查出是谁动的手,其实很容易。贺思佳只有回到京城,找贺海山谈谈——一切答案都会出来。 动手的人只是一个小辈,最主要的是——背后的大家,贺海山放手了这件事。 这就是为什么昨晚陈书阳看到她情绪浮动那么大,会问她“是不是来确定我死了没”这句话。 手指突然被勾住,贺思佳侧过头,看见了陈书阳有些迷离的眼神。 带着雾气的狭长眼眸静静注视着她,陈书阳突然轻轻笑了一下。 “贺小姐,你真好看。” 他薄唇轻轻擦了擦她的嘴唇。 炙热呼吸交错,他的额头轻轻抵在她肩上。微微呼气,低头亲吻着她的脖颈,动作轻柔,他的鼻尖埋在她的颈窝。 贺思佳侧头垂眸。 她的手抬起来,手掌在空中僵持了一下。最终擦过陈书阳手臂,低头望着他,还是放下了下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陈书阳收起了笑意。 他的眼神清醒,目光锐利晦暗。只是一瞬间,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又变得迷糊起来。 他仰头,嘴唇轻碰贺思佳耳垂。 “贺小姐,怎么办。我感觉……我有些喜欢你了。” 26.失落…舍不得 “就是这里了,昨天他们就是往西边走和我们岔开路的……” 晨间下过雨,地面有些潮湿。密密麻麻一片艳红的南天竹果笼罩视野,贺简凡目光自下往上望向前方颠簸的小道,夹缝间,远处茂叶遮住的凹陷有持续往前的平坦路径。 “这条路昨天我们已经找过了叁四遍了,就是这片红果,我昨天无意一照诡异的瘆人……” 贺简凡顺着颠簸小道往上走。湿润的泥土沾满鞋跟,穿过一片艳红,前方茂密丛生的绿枝不知是什么植物,生在路间,刚刚挡住路径。 “这还是和我昨天看到的一样,只有前面这一条往上走的道路,这四周杂草丛下是空的……” 贺简凡扒开绿枝偏头往下看。 灌木丛一路向下,底下是离这有好几百米的山谷底。 “奇怪了,越往上走视线越广阔,陈少爷和贺小姐是怎么不见的,不应该——诶贺兄!” 阿悦惊呼。 贺简凡转过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往上看。 “那边好像有人去过!” 从下往上看山体边缘突出来的平台异常显眼,一个棕色遮阳帽稳稳当当落在台面。 款式新颖,是京城某个大牌最近出的新款,贺简凡目光微微一扫,在边缘处又看到了一块价格不菲的魔术巾。 “我操……他们往那边去了?” 阿悦瞪大双眼:“这这…… 这哪个正常人会想着往那么陡峭的悬崖边爬去啊!” 两人都没有回答他。 钱义文拇指示意:“往上走?” 贺简凡点头:“得绕路。” 阿悦抓了抓脑袋。 他扭头看看打头阵的贺简凡,又看看观察四周环境的钱义文,最后啥也没问,跟在贺简凡和钱义文后面攥紧了手机,闭紧了嘴。 —— 贺思佳低头看向陈书阳。 陈书阳含笑淡淡,一双带着雾气的眼眸看起来情意绵绵,深情又专注,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 贺思佳轻推开了他。 “陈少爷,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为好。不然说得太多,连自己都会相信。” 她站起身,礼貌地笑笑。 “……好吧。” 陈书阳被推得靠在石墙上。 他仰起头,微有些失落地笑了一下:“贺小姐心还是挂在于老板身上,和我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地下情人关系……算了,算我开玩笑乱说的。” 贺思佳看了他一眼。 她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走到背包边俯身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刚蹲下身,口袋里刀柄凸起来的感觉瞬间消失,她伸手快速往里摸了几下,脸色瞬间变了。 脖子像是变成了老旧的机器,转动得缓慢又迟钝。她回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盯向陈书阳。 陈书阳手扶着石墙站了起来。 尖锐锋利的刀尖往下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他的目光犀利,冰冷注视着她。 “陈少爷。” 贺思佳掀起眼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书阳唇角勉强弯起一个笑。 。 “我走的那条路平常人根本想不到……贺思佳,你是怎么猜到的?” 贺思佳眼眸微转。 “……怎么又那么巧,没有穿过芦苇荡,却顺着脚印找到了躲在山洞里的我?”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他的语气平缓眼神阴鸷,步步向前,攥住军刀的手指有些发抖。 “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陈书阳,你听我说。” 贺思佳望向他脸上还未消散的热气。 “我承认我是放了定位器在你身上,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背起背包往前走了一步。 “你现在受了伤,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伤口极其容易裂开。” 两人间距离越来越近。 陈书阳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信赖,颇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 “你已经和他们联手了,等我受伤再来一出英雄救美,好撇清贺家在中的重要关系……” 小麦色腹肌上的绷带隐隐有些血迹绽开。不知是不是脸色承托的原因,陈书阳眼神看起来格外清醒。 “为什么?” 贺思佳停下脚步。她摇摇头:“陈书阳,我并不知道是谁想要杀你。” 目光往下,她盯着腰腹上不停渗血的伤口声调放柔:“不过你现在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崩裂了,如果再不躺下,会容易失血过多造成意外身亡……” 贺思佳伸手:“把刀给我,好吗——” 一股劲风擦着耳垂猛得袭来。 贺思佳迅速蹲下躲过他的一击。她接着身高差快速跨到身后擒住他的肩,目光往下,停在他受伤的右腿上。 陈书阳还发着烧。 他的后脖滚烫动作迟缓,掐紧太阳穴狠狠甩了甩头,步伐踉跄,举起手肘虚虚往后面击去—— 贺思佳抬腿膝击他没受伤的左后膝窝。 陈书阳身子软下。贺思佳擒住他双臂往后用力一拉,扣紧他的手腕,按下手腕处的内关穴—— “哐哐——” 军刀落地。 。铁器掉到石头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宽旷的空间里回荡着陈书阳闷闷的喘息声。 贺思佳一手扣紧他的手腕一手抓着他的头发,目光锐利,抬脚往他肩胛骨间一踩。 “陈书阳,你还要打吗?” 。贺思佳提起他头发声音冰冷。 “你应该十分清楚,现在的你毫无还手之力。就算一个对你来说危险程度极小的人物,也能反手要了你的命。” 陈书阳跪在地上,轻笑了一声。 “杀了我。” 唇角扬起一个散漫的笑,他温玉的面孔隐藏在阴影里:“不然等我拿回刀,一定杀了你。” 贺思佳蹙眉。 虎口间想要挣脱的力在渐渐变大,陈书阳手臂青筋暴起,握紧拳头,下巴滚下了大滴汗珠。 他的嘴唇变得煞白,虚虚合上双眼,阴冷涣散,指甲陷进了掌心肉里。 贺思佳眸子一冷。 她双手扣紧他手腕翻身横跨坐在他胸膛,俯身扣着手指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空间里。 贺思佳俯视他:“清醒了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回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 “滴答……” “滴——” 陈书阳眼底的疯狂暗了下去。 他仰头看向贺思佳的目光晦暗夹杂了太多,别过了脸,虚弱地轻咳几声:“贺小姐……该让我起来了吧。” 贺思佳垂下眼皮看着他,没动。 陈书阳闭上眼,笑了一下。 “贺小姐,你再不起来,我可就真变成京城第一位因失血过多意外身亡的大少爷了。” “大少爷孤独无助没有福气等到救援,失血过多野外意外身亡,身边美女无动于衷……” 贺思佳放开了他。 她俯身捡起军刀折好放进包里,淡淡看向陈书阳。见他拖着身子艰难地靠到墙边,仰头咬牙长呼一口气,对她笑了笑:“……贺小姐。” 贺思佳拿着他脱掉的长袖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她把他双手往后一拉,用力绑住打了个死结。 陈书阳噙笑着看她。 贺思佳解开他的绷带。 果然,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忍着点。” 她倒着消毒水重新给他清洗伤口,处理过程中,她听到了上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调。 “为什么帮我?” 贺思佳没有回答他。 她重新缠好绷带,打上结,仰头看向陈书阳。 “怕第二天新闻上写着:陈二少爷孤独无助等不到救援,失血过多意外身亡,身边贺大小姐无动于衷。” 陈书阳轻笑了一声。 “贺小姐——” 他拖着长腔,狭长的眼尾挑起,一双微红的眼眸有种禁欲的勾人。 见他又要作妖,贺思佳没再搭理他。 她从包里翻出一个药瓶扭开,掐住他脸颊倒了片进他嘴里。水杯捧着他的唇,她目光垂下:“吃了。” 陈书阳问也没问,一仰头直接咽了下去。 贺思佳微微挑眉。 “不问问是什么?” 陈书阳弯眼笑得温和。眉眼间尽显秋水多情,他低声:“贺小姐那么认真地帮我清洗了伤口,现在总不可能喂我一颗毒药,前功尽弃吧?” 贺思佳讥笑一声。 “那么多次要杀了我,就该喂你一颗毒药。” 陈书阳笑呵。 “你舍不得。” 他仰头凑近贺思佳,薄唇微张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唇齿相缠间炙热呼吸交错,他目光垂下轻捋开贺思佳耳边碎发,低声轻呢。 “贺小姐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里,有光。” “贺思佳……你舍不得。” 27.赖你身上 “这里真奇怪……就像是一个隐藏地图……” 洞穴里回荡阿悦的疑惑声:“贺兄,你说他们真往这山洞里走进去了吗……我怎么绕了叁遍都绕回来了……” 贺简凡和钱义文脸色也不太好看。 再一次从洞穴分叉路口绕回原地,贺简凡靠在岩石上烦躁地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递给了阿悦。 他们进洞口到绕回原地已经过去两叁个小时了。 “这里有脚印。” 钱义文蹲下身。 “……他们确实是往这个方向走进去了。” “是女鞋尺寸。” 女鞋脚印看起来有些杂乱无序,似乎站在原地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往西南方向走去。 贺简凡站起身蹙眉跟着脚印一直往前走。 第四次。 宽阔洞穴里回荡叁人的脚步声。水滴声下,浅水滩冲淡了淤泥,暗色泥土显现,贺简凡电筒往下照,看起来陷进土里的深红。 “这里有血!” 走在最前面的阿悦挥手: “这边这边!血一直往前——他们出事了!” 贺简凡快步往阿悦方向走去。 “贺思佳——” “贺思佳——陈书阳——” “陈少——” “——陈书阳!” “贺小姐——” “……” “贺思佳!” 溶洞里的贺思佳猛然回过神。 她轻轻推开陈书阳:“我好像听到了贺简凡的声音……你在里面等着,我出去看看。” 陈书阳点了点头。 她的步伐急促走得飞快,转眼消失在拐弯处。陈书阳望着她消失的背影睫毛轻垂,目光移到了贺思佳的背包上。 手腕被桎梏得太紧,他试着抽了一下果断放弃。时间不多,他艰难地抬起左腿勾起地上的背包肩带,咬牙往前一拉,把她背包拉了过来。 腹部伤口开始裂痛得他额间冒起了大颗冷汗。他捂着小腹弯下腰勉强咬开背包拉链。背包拉开,他低头目光在空间里快速滚动着,下颌紧绷,全神贯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这里也—— “陈少爷,你在找什么?” 陈书阳的动作僵住了。 冷汗顺着脸颊划过鼻尖渗进了脖颈绷带里,他僵硬地转过头,对视上站在溶洞口看不清面色的贺思佳。 “陈少爷差点命都没了,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翻我背包。” 她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故意设局引我摔下悬崖是第一步……没想到遇到意料之外,不惜身体有伤,也要走出溶洞找到外面的我。” 贺思佳缓缓走过来。 “谁知我的口袋里也没有,只有一把没什么用的军刀……” 贺思佳停到他面前,蹲下身笑眯眯望他。 “陈少爷,到底有什么比你命还重要的东西——在我这?” 鼻尖冒起了细小汗珠。陈书阳瞳孔微颤,他绷紧下颌,渐渐凝起了神色。 “陈少爷,你在害怕什么?” 贺思佳站起身,夺过背包低头俯视他。 “算了,陈少爷,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见面。” 她微微笑了一下。 “你杀我的那叁次……够咱俩算很久的账了。” 阴霾 贺简凡停在洞口。 “这个洞怎么这么小,你确定他们在里面?” 阿悦弯腰比了下高度,抬手举过头顶:“这就我一半多一点那么高……” “进去看看。” 贺简凡弯腰,打头阵走了进去。 “阿悦在外面守着,联系救援集合——” “……” “陈书阳——” “陈书阳……” “贺思佳——” “贺思佳……” 有回音? “看来这个山洞也不像看到的那么小。” 钱义文也跟着跨了进来。他举着手电筒照了照四周:“怎么都是一直往下的路……” 藤蔓垂下遮住了狭小的洞口,光线变得斑驳暗沉。他们一路往下走着,小道畅通,越往里走,身躯也能直挺了起来。 “这里竟然是个天然溶洞!” 贺简凡没有回答。 他目光停留在前方路口的那滩血水上,一路往前,脸色变了几瞬,跟着目光缓缓暗沉了下来。 “看来他们只是躲到了这里养伤。” 钱义文蹲下去仔细观察着这几滩血水:“像是不久前的,没凝还在慢慢消散……” “贺思佳!陈书阳!” 贺简凡朝里大喊:“你们在里面——” “……在里面……吗……” “……里面……吗……” “吗……” 回荡声层层消散。远处漆黑的角落隐隐有人影跌跌撞撞走了出来。贺简凡手电筒照过去,瞧见是贺思佳忙移开了光线。 贺思佳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衣服的领口有些凌乱,脖子上还凝固着干枯的血迹,她的表情很是惊恐,在扶着墙壁抬眼对视上贺简凡的一瞬间,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颊滑落,她声音发颤:“哥……你们终于来了……” “你怎么了!” 贺简凡冲向前扶住她:“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书阳呢!” 贺思佳轻轻摇头。 “我们被人追杀了……陈书阳他……” 贺简凡脸色一变。 他双手不由发颤,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惶恐。微微咽了口唾沫,他声音慌乱:“是谁追杀你们?陈书阳呢!陈书阳在哪?他——” “……死了?” 贺思佳抬眼望他。 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压抑的恐惧,瞳孔剧颤嘴唇发白,下颌线紧绷得如一条弓弦。 “贺小姐,陈少爷他——” “……他伤得很重,腹部有伤在里面休息——” 肩膀上的手突然松掉。 贺简凡的步伐急促慌张,他举着手电筒朝里反复大喊:“陈书阳——!” 贺思佳盯向他的背影,眼神变了瞬。 为什么贺简凡会这么紧张?陈书阳出事他应该会偷偷窃喜,为什么会这么恐惧害怕?他知道些什么? 钱义文无意侧过头,在瞥见贺思佳阴暗的眼神时身子瞬间僵住了。 仿佛只是一瞬,贺思佳又变回了之前害怕的模样。她转过身步伐着急,跟着贺简凡往里跑了过去。 “陈书阳——你怎么样!” 陈书阳掀起眼皮看他,微微一笑:“我还没死呢。” 贺简凡轻松一口气。 “要是你……” 陈书阳抬眼警告。 贺简凡闭上了嘴。 贺思佳悠悠走过来。她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蹲下身子仰头看向贺简凡:“哥,你能掺扶他上去吗?” 贺简凡勾肩掺扶起陈书阳:“可以……我先带他出去找路。” 贺思佳点点头。 她拾起地上的背包,不紧不慢地跟在陈书阳身后。 陈书阳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次活动?为什么这么凑巧,会被仇家追杀? “……轰……轰……” “这边——这边……医生!” “……” “……” 直升机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刺得耳朵一震发麻。 “……工具……担架……放下来……” “……低呜……低呜——低呜——” “……” 凌乱慌张的脚步声,一排排拉响警报的武警车在蜿蜒山路上行。 “……” “陈少爷……听得见说话吗……”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 “……” 贺思佳依在树边静静看着和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的救援场景。 “贺小姐……你怎么样……” “……来,给我看看皮肤损伤程度……” “……” “……” 陈书阳和李小姝是什么关系?和贺简凡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贺简凡知道陈书阳受伤会那么害怕慌张? 陈书阳到底要在她包里找什么?他之前那句警告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上一世不知道的秘密? 这次活动都要结束了,她反而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就像是走进了一片雾霾里,找不到前进方向。 “没事的贺小姐,你这些都是普通擦伤,以后不会留疤……” “……” “……” “贺思佳。” 贺思佳仰起头,对视上了陈书阳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 周围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都在紧张地翻着急救箱,谁也没注意到陈书阳轻轻扬起的手。 天边阳光穿破浮云笼罩下来,整片山川有了初秋的惬意,像是万物复苏,又有即将逝去前的回潮。 他手指微微勾起,朝内轻抓了一下,再张开,一枚陈旧的银色戒指显露在阳光下。 贺思佳目光上移,移到他轻语的薄唇上。 我找回来了。 他说。 ——一起回京吗。 他问。 27.套话 陈书阳被救护人员接走了。 贺思佳回到和贺简凡扎营的地方,贺简凡的帐篷已经拆掉了。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蹙紧眉头低头看着手机,就连白月月挨近都没发现。 “贺少爷……” 贺思佳转头走向远处平地。 营地的中央空了一圈,几个听到直升机轰鸣声的俱乐部成员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好奇的猜测发生了什么。 贺思佳站在高处往山底眺望。 路边浓厚的枫叶密林刚好遮挡完最后一辆武警车的车尾,她抬头望向近似消失在天边的直升机,轻轻垂下了眼眸。 “……贺小姐。” 两个高大的管理员快步走过来。 贺思佳低声:“你们做的?” 管理员摇摇头。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有人赶在前面动了手。” 贺思佳眼眸微抬:“是谁?” “是之前得罪过陈家的一个小公司老板,本地人,被陈锦年搞得家破人亡后精神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 管理员沉声:“估计是从哪打听到了陈书阳要来小平镇的风声,借着陈书阳来报复陈锦年。” 贺思佳低头沉思了一瞬。 “抓到了吗?” 管理员点点头。 “在山底东边的茅草屋里关着。” “好。” 贺思佳抬手点了一支烟:“带回去给陈锦年,送陈家个人情。” “是,贺小姐。” 贺思佳挥手。 一支烟燃尽,她转头,看到小跑回去像是要收拾东西的白月月。 贺简凡心不在焉地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好像说了些什么,他掐着太阳穴表情有些暴躁。来回走了两圈,他烦躁地点燃一支烟,转身去攥起背包。 看他似乎没心情再继续玩下去了,贺思佳也蹲下身拆掉了自己的帐篷。 “回去了。” 贺简凡一张脸还冷的很,他搭把手把贺思佳东西敷衍收起:“下次再带你玩……我妈在马路边等我们。” 贺思佳哦了一声。 贺简凡嫌她走得慢索性攥起她的背包搭在身后,叼着烟推着她强制往前走。 贺思佳被他带得跌跌撞撞的。 “你赶着去上奈何桥?” 贺思佳仰头看他:“走那么快生怕晚了投不了胎?李阿姨开过来也得半个小时。” 贺简凡答非所问:“你和陈书阳去爬山遇到了谁?” “能遇到谁?遇到个心狠手辣的陈少爷想杀掉我,把我推下了悬崖。” 贺思佳目光悠悠垂下:“也许老天爷突然正义感涌来,稍作美就让自作自受的陈少爷摊上个仇人,跌下悬崖,差点尸骨无存。” “是陈家之前得罪过的仇家?” 贺简凡蹙眉:“听到的风声说陈书阳要来这边,借机报复?” “不知道,不清楚,估计背后也有人。” 贺思佳耸肩:“又不是贺家的管那么多干什么,让陈家自己去问,顺便还能卖个人情。” “你抓到了?” 贺简凡睨了她一眼:“什么时候的事?你过来不是来找我茬的?” 贺思佳目光自然地移到他脸上。 “我过来就是来找你茬的。” 她笑了一下:“只是没想到突然来了个陈少爷比你更让人想找茬,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跑到这山卡拉里来找刺激还差点被仇人杀……” “还不是因为某人不走寻常路也非要来这山卡拉找刺激。” 贺简凡低头嗤笑:“求着贺叔叔也要来这里见我妈,二十多年来一直躲着你和沉阿姨,不知道贺小姐怎么又突然想起我妈来——” “非要……?” 贺思佳抬起眼皮:“所有陈书阳是跟着我来的?” 四周气氛霎时凝结。 一滴冷汗缓缓从贺简凡脸颊滑落。 “……谁知道呢。” 贺简凡喉结滚动了几下,开腔干涩:“或许也是跟你一样来这里寻求刺激……” “哦。” 贺思佳唇角浅浅笑了一下:“难怪接我那天突然换人……也是你们事先计划好的?” 贺简凡扬起嘲讽笑容的嘴角再也撑不住了。 “哥何必呢?我好歹也是和你流了相同血的骨肉至亲,你就把我丢给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外人,难不成还吃了你和李阿姨不成?” 贺思佳目光移到越来越狭窄的路径口:“万一人家图谋不轨对我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你怎么跟我爸解释?” “……他能对你做出啥。” 贺简凡仿佛现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人家这几年名声好的很,而且听说马上要订婚……” “好名声?” 贺思佳笑了一下:“哥你那天找我的时候没猜着里面是谁?” 贺简凡别过头:“不是随便哪个长得还行的男……模……” 贺思佳看向他:“哦,那第二天你追白月月瞅见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呢?” “那……不是你俩相处的愉快……” 贺简凡目光乱转,窘迫地抠了抠脸。 贺思佳笑了。 “哥,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她眉眼弯弯,翘起的嘴唇异常红润:“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大冬天被困在山里你只留下一条大裤衩也要给我把全身裹暖,说妹妹就是该让哥哥保护的,我记着这个恩。” 再抬眼望向贺简凡,她微微一笑:“现在为了个白月月不仅跟我对着干,还把我直接丢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身边过夜……我可以不记这个仇。” 她看向打了寒霜的杂草堆:“到底还是命运造化弄人……如果没有我爸和你妈那些事就好了,我们还是和谐一家人……” “不过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我的表哥,我们都是贺家人都是一起的……你不要再帮外人对付贺家。” “……我没有。” 贺简凡微微握拳:“陈书阳他……” “——小凡!” 贺简凡突然转过了头。 话语在这一瞬停掉,他攥起背包快步走向路边摇下车窗的越野车,步子有些慌张。 贺思佳眼神缓缓冷了下来。 “思佳……” “李阿姨。” 贺思佳甜甜一笑:“……你来了。” 28.谋杀 天边有些黑了,夕阳只剩一丝血橙裸露在外头。 贺思佳坐在后面静静看向李小姝。 车内相对无言,气氛微有些古怪。贺简凡坐在副驾一声不吭,他看起来欲言又止,抬头望了眼反光镜里的贺思佳,低头沉默,心不在焉地滑着手机。 “小凡……你那陈家朋友……已经被接走了吗?” 贺思佳扭头看向窗外。 “接走了,情况稳定下来……” “……伤得严重吗?” “……不……不严重,但……命是保住了。” “……” 车内有微微发颤的吸气声。 车速慢了下来,窗外斑驳路灯渐渐变得清晰。 气氛更古怪了。 “……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李小姝看似有些强颜欢笑:“思佳,你明天才回去吧?今晚上想吃什么,阿姨给你炒。” 空间里安静了一瞬。 贺思佳像是突然回过神,正过头微微一笑:“李阿姨,我都可以的。” “那小凡呢?” “那我可要吃你的拿手菜丝瓜炒蛋,糖醋排骨,青椒——” 李小姝握方向盘的手平静下来。车速渐渐提升上来,贺思佳望着窗外闪烁成一条线的路灯,垂下的眸光暗了暗。 一个对于贺简凡来说只算得是上普通朋友的陈书阳,为什么李小姝会这么关心? 这真的是一个妈妈关心自己儿子朋友还有的情绪吗? 她突然想起自己拆帐篷前02给她发来的消息。 贺:“查查李小姝和陈书阳的关系。” 02:“李小姝曾给陈书阳做过一段时间的家庭教师,期间陈家夫妇都很照顾李小姝。” 贺思佳轻轻揉捏眉头。 家家都有难言之隐,消息看似是对李小姝和陈书阳的关系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李小姝上一世确确实实是死在陈家的一栋郊区别墅里,让远在f国的她背了黑锅,也恶化了贺家和陈家多年来一直都算不上友好的关系。 贺思佳侧头撑起脸颊。 李小姝的死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线。避免掉她的死或许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但是坏就坏在中间有个陈书阳一直作梗,扰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本是想跟陈书阳保持个暧昧模糊的地下关系为己所用,但是陈书阳太过理智,处处让她吃瘪,而到了京城,各种场合都是直接露面,她也不可能真把自己玩给陈家,跟陈书阳一个人拉扯下去。 ……还出现过谁?事情发生到李小姝的死还有谁出现过—— “这人怎么不变光啊?” 一道强光从前方路沿直照过来。 货车的大灯太过刺眼,贺思佳微微眯眼,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这司机是不是喝醉酒了,开个车也这么歪歪扭扭的……” 李小姝闪灯提醒了一下对面车辆。 货车没有回应。 一股不好的预感铺面而来,贺思佳猛地握住窗边扶手。 这辆车不仅没变光,速度还越来越快! “我操!这人有病吧——”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李小姝蹙眉下意识往右压线远离货车,谁知货车突然变光压实线,朝着他们直直撞来—— 右面交叉路口突然出现了一股刺眼的白光。 窗外射进来的车灯瞬间照亮贺思佳紧绷的侧脸,她微微侧头,瞳孔剧颤,鼻尖冒起了细小汗珠。 货车……车祸……? 李小姝吓得惊呼一声。 前、右夹击刺眼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用力一踩油门,眯眼往左猛打方向盘! 车子往前摆了一下,副驾驶的贺简凡离开了右边灯光照射的直接距离。车辆直直朝着货车撞去,而右边驶出的漆黑suv如箭脱弦一般直直朝着贺思佳所在的后排撞来! 不是她,这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她会设下的局,这是别人策划的一起有预谋的…… 对方货车越来越近。李小姝果断松开安全带,身子前倾扑上了副驾驶的贺简凡。 贺思佳愣愣看着来车。 刺眼的灯光照射,她闭上了眼。 ——谋杀。 “贺思佳——!!!” 29.回京 po18r n.c om “滴——滴——滴——” “……” “……你醒了。” 贺思佳缓缓睁开眼。 刺眼的白炽灯像是海绵一样膨胀漂浮,眼前的天花板有些陌生。阴影扑下瞬间遮住了所有视线,逆光下男人的黑色碎发还有些微湿,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垂下静静注视着她,脸颊凑近,鼻尖近得都快挨着她的鼻尖了。 贺思佳一巴掌扇了过去。 “嘶……” 陈书阳被扇得偏过了头。他摸着发肿的脸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托着腿坐到她床边的椅子:“力气挺大的,看来已经没事了。” “……陈书阳?你怎么在这?” 陈书阳的脸色变得古怪。 “贺小姐……” 他手覆到她额上:“你……脑子被撞坏了?” 撞? ……撞——撞! 对,她是被人撞—— 尖锐的耳鸣声瞬间变成了刹车踩下的急切摩擦音,晕厥感突然袭来,贺思佳捂紧耳朵,勾下了腰。 黑夜里那辆飞驰而来的运货大车,还有右边突然出现的黑色suv—— 胃里一阵翻滚,眼前视线开始模糊。贺思佳捂嘴蜷缩起了身子,忍不住干呕起来。 指尖不知道碰到什么紧紧攥住了它,她拼命支起身子往不远处的垃圾桶爬去,视线突然又开始不停冒金星,久久的一串耳鸣,她再次睁眼,垃圾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贺思佳再也忍不住,接过垃圾桶狂吐起来。 窗边吹来的花香冲淡了房间里的胃酸味,贺思佳吐完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床头靠垫上。她脸色苍白睫毛轻颤,轻轻闭上眼,嘴唇红润得有些发紫。 陈书阳垂眸看她。 两人都沉默着。 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不远处似乎还传来了鸟儿清脆的鸣叫。贺思佳抬起眼睫偏过头,看到了陈书阳身上穿着的病号服。 他脸上的肿已经消了,脖子上还缠绕着白色绷带。目光轻轻一转,她看到他触手可及的位置放着一根黑色拐杖。 贺思佳正过头,闭了闭眼。 再睁开,她的眼神变得格外清醒。 “感谢陈少爷的关心。”看更多好书就到:po shu8.c o m 她缓缓撑起身礼貌笑道:“不知这里是……” “京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陈书阳顿了一下。 “……你已经昏迷叁天了。” 贺思佳微愣。 时钟在墙上滴答走了几秒,她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目光移到陈书阳的腿上: “你的腿……” “再过几天就能拆石膏了。” 陈书阳微微一笑:“倒是你,贺小姐。估计得再住好几天院。” 贺思佳移开了目光。她现在头还时不时的阵痛,耳鸣较长,估计伤得不轻,想走也走不了。 “不过咱俩现在,挺般配的。” 陈书阳指了指他的腿。 “京城着名贺小姐和她的地下情人陈少爷不幸双双遇难,两人拄着拐杖撅着腿,互相搀扶露面大型社交会场——” 贺思佳突然笑了一声。 她抬头双眼弯弯,一双黑眸流转春水漾漾,眼底含笑,静静地望向陈书阳。 陈书阳突然哑语。 眼底闪过片刻暗淡,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有些局促地偏过了头。 贺思佳当看不见他微红的耳根。 “李小姝和贺简凡怎么样?” 她靠着床头,偏头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水杯。 陈书阳递给她杯子。 “没你问题大,他们四周都有气囊护着,倒是你……伤势比较重些。”陈书阳眼神变了变,“你们怎么会突然遭遇车祸?” 贺思佳接过抿了一小口。 太烫。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辆大车突然加速冲了上来,右边亮起了一辆suv的远光灯光。” 贺思佳放下水杯垂下脑袋。 “……再后来我就没有记忆了。” 车祸前她是在想什么? 好像是李小姝和陈书阳的…… ……关系? 大脑又开始像抽水机挤压一样混乱胀痛,耳朵又有即将耳鸣的征兆。贺思佳低头揉捏着太阳穴,呼吸轻颤。 她现在一想之前的事头就要炸了,还是先让大脑再休息一下。 再抬起眼,她微笑地望向陈书阳。目光一顿,她瞧见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底一片青黑,望着她的目光含着……担忧? 贺思佳怀疑自己看错了,甩甩头,再睁眼看,果然没有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靠着床头摸了个舒服的体位,偏了偏头,姿势放松。 “陈少爷,守我几天了?” 陈书阳没有说话。 “那我换种方式问。陈少爷,守我这么久,想问我什么?” 陈书阳深眸微抬。 他蹙了蹙眉头,十指交叉相扣:“你和他们没有合作?” 贺思佳垂眸。 “没有。” “杀我的不是贺家人?” 贺思佳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你这两天连这个问题都没想清楚?” 这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陈书阳轻轻垂下眼睑。 他声音有些沙哑:“你去重症室里抢救了半天,昏迷了两天,我守了两天。” 贺思佳突然噎住。 她望着陈书阳,五味杂陈。 气氛有些奇怪,空气里弥漫着花儿的清香味,似梦境,似迷离。 贺思佳深吸了一口气。 “陈书阳,你别玩了——” “贺小姐怎么知道,我是在玩,而不是——” 贺思佳突然攥过陈书阳衣领。 本就不稳的陈书阳踉跄了几步朝着她的上身直直压倒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床沿上手臂青筋微微隆起,挽起的袖口被力冲得松垮瞬间垂下,两人炙热呼吸交错,鼻尖都快挨着鼻尖了。 贺思佳冷冷注视着他。 “陈少爷,有意思吗?” 陈书阳突然亲了下来。 带着微苦药味的舌尖卷袭着她的口腔,陈书阳吻得汹涌呼吸有些发颤。唇舌缠绕间,他低头轻扶住了她的脸颊,再仰起头,他望向她的目光和那天一样藏着情愫。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暧昧。 几只细小麻雀歪头落在窗边藤蔓上,跳着小脚,静静望着房间。 贺思佳闭上眼。 她艰难地开口。 “什么时候动心的?” “……你水里救我那天。” 陈书阳说话声音微微有些低沉。 呼吸交错间的温度升得更高了。暧昧的气氛达到顶峰。 贺思佳突然嗤笑了一声。 “陈书阳,你来真的了,还想杀我。” 陈书阳僵住了。 贺思佳对他微微一笑。眼神异常阴冷,她勾起的唇角嘲讽又带着轻蔑: “你陈少爷的喜欢,思佳可受不起~” 贺思佳猛得推开了陈书阳。 陈书阳被推得踉踉跄跄往后几步撞到了墙。他闷哼了一声捂住了肩膀,弯下了腰。 贺思佳面带讥笑。 “这次打算玩几天再杀我?嗯?陈少爷?” 陈书阳抿唇晦暗地望着她。 贺思佳托着身子缓缓下了床。她撑住墙壁挥了挥手,转头丝毫不留情: “请回吧陈少爷。我的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要去哪?” 陈书阳扶着墙壁走过来。他拄着拐杖挡在她面前:“你现在不要一个人……” “用得着你管吗?陈少爷~” 贺思佳掀起眼皮轻笑了一下:“我要去看看你的李阿姨和贺简凡,你要一起——” “我和你一起去。” 陈书阳顿了一下:“……我带你去。” 30.你神经啊! 病房外没隔多远就站着个健壮的黑衣保镖。 一直延伸到电梯口,昏暗的灯光照得走廊空旷压迫,贺思佳睨了眼他们胸口挂着的别针,全部都埋着微型摄像头。 “陈少爷这是受了点小伤,惊动整个打手帮派了?” 贺思佳微笑:“这一个个杵着的人型监控,怕是连苍蝇也飞不进陈少爷的病房。” 陈书阳拄着拐杖往前走没回答她。带着白手套的保镖哈腰摆手挡住电梯门,待两人相继走进后,保镖才严肃地直起身,侧到了电梯门旁。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暖黄灯光亮起,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陈书阳突然跟没骨头一样倚到她身上,电梯直线下行,他幽幽开口:“你以为我想?” 贺思佳被他压得往旁趔趄了几步。 身躯挤到右边墙壁被迫攥住扶手,贺思佳被他挤得整个人桎梏在了电梯右侧,她艰难地扭过头:“你是不是有病?” 陈书阳偏头看她。 细长睫毛垂下的一片阴影更显暧昧了,他头枕到她头顶轻勾起她的小指。指尖顺着她的手背插入,他和她十指紧扣在扶手上,轻垂了垂眼。 贺思佳现在没有一丁点心思跟他玩。她甩开他的手指了指旁边空了四分之三的一片空间,冷声道:“过去。” 陈书阳直接收起了拐杖。 没有了支撑点,整个力全部压了下来。贺思佳被强行挤到了墙壁上摩擦,她瞪着陈书阳脖子上圈圈的绷带,眼里冒火:“陈书阳!你是不是有病——!” “贺小姐似乎是想和我撇清关系。” 陈书阳笑得温和:“我来给贺小姐回忆回忆,我们的亲——” “闭嘴!” 贺思佳反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知不知道这里也有监控!自己作死别拉上我!” 她低声恶狠狠道:“……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陈书阳低头意不明地看她。 他撑着拐杖站直了身,偏头对着贺思佳微微一笑:“听你的,贺小姐。” 贺思佳和陈书阳走到普通病房区域。 贺思佳走在前面有些稍快,陈书阳跟在她身后一颠一簸。像是要努力赶上贺思佳,他的步伐蹒跚,看起来有些滑稽。 贺思佳扭过头。 在第四次看到陈书阳隔着人群离她十万八千米远,她再也忍不住,走到他跟前伸手:“过来。” 陈书阳抬起眼。 “你揽我?” “别说话,过来。”贺思佳不耐烦道:“就你这速度走到病房得猴年马月了。” 每次摊上陈书阳,她表面上装的冷静沉默总会被打破。 陈书阳圈住她的脖子,整个人虚虚搭在她身上。 “把拐杖撑好,别打到人了。”贺思佳望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微微往路沿走过去了些。 陈书阳慢吞吞把拐杖放直。 他搭着贺思佳的肩提着裤子,走着走着拐杖一不小心又横起来,周围人经过都离他俩远远的,回头看上几眼,又快步走开。 贺思佳被迫绕上人少的路径。 “几岁了陈少爷?叫你收个拐杖都不情不愿的。” 贺思佳侧头嘲讽,“陈少爷不会摔下山摔到脑子成了个时刻需要人伺候的脑瘫子,怕是腿部摔着的时候脑子也给石头磕着了?” 陈书阳低头看着她的侧脸。 眼皮垂下,他的目光停留在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跟你一起摔下去的。” 他低声道。 “你磕着了我也就磕着了。” 贺思佳嘴角嘲讽的笑挂得更高了。她头全偏过来掀起眼皮看向陈书阳,微微一笑,开腔正准备揶揄的一瞬间,陈书阳突然低头吻了下来。 舌头伸进贺思佳的口腔快速卷袭了一圈,他在她合上嘴唇的一刹那又把舌头伸了回来。 贺思佳愣怔了一瞬,人都懵了。 在撞进他幽深上挑含笑的眼眸,她的脖子和耳根一瞬间涨得通红。 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羞得,她咬牙切齿一把甩下陈书阳,憋红了脸,扬起巴掌狠狠甩了下去。 “陈书阳!” 陈书阳被甩得后退了一步,踉踉跄跄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拐杖咕噜滚到了花坛边,他仰起印了半边巴掌印的脸轻弯了弯唇,目光轻佻,他对着她挑衅地舔了舔唇。 “陈、书、阳——!” 31.听你的,踹翻你 空气凝固了一瞬。他们走的这条路在园林,人烟稀少,透过草堆,偶尔看到几个医护人员路过的身影。 贺思佳低头冷冷俯视着他。 “陈书阳,你什么意思。” 指关节被用力捏紧得微微发青,她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陈书阳拖长腔调弯起笑容漫不经心:“明明是贺小姐先说……要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现在才刚回京城,贺小姐就一心想和我撇清关系……那再过几天,岂不是要丢下我——” “……你想玩去找你的那些女伴去。” 贺思佳讥讽:“我现在没命陪你玩……约几个出来……” 她眼神渐渐平静,居高临下俯视他:“……想怎么掐脖子,怎么皮鞭伺候,都够你陈少爷爽上几夜,何必在意一个小小的我呢?” 陈书阳嘴角笑容僵了一瞬。 仿佛只是错觉,他眯起眼睛不屑:“哦?据我所知,贺小姐和我一样会玩。” “会所里哪个男人,从贺小姐包厢出来不是带着淤青和伤痕的……” 他抬手勾住贺思佳衣领往下轻轻一拉。 “还是说……贺小姐现在已经这么怕事,不敢再和我玩下去了?” 不得不说陈书阳确实生了张好脸。 不比其他气质温和的男人,他的温和是带有攻击性的,狭长眼尾上扬,不带笑的时候,总是含着股冷冽的疏离感。 再一次近距离看这张脸,贺思佳的心还是忍不住停滞了一瞬。 “贺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陈书阳目光重新落到她的红唇上。 “是贺小姐说,跟贺小姐做爱是会上瘾的……我现在上瘾了,贺小姐又想丢掉——” “够了,陈书阳。” 贺思佳低头捂住他的嘴:“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欠,脸皮还那么厚。” 她本想着小平镇里两人玩了就玩了,走肾不走肾,而到了京城麻烦事就多了,偏偏陈书阳还装傻,听不懂拒绝。 他动心管她屁事。 她攥住他拉在她衣领上的手轻轻甩掉:“你应该知道,到京城,我从不找圈里人玩。” 外面的美男模特玩一夜说丢就丢,圈里的就麻烦很多,被人拍到证据摆上明面,不仅牵扯到两个大家族背后的事,还有一系列令人头痛的联姻。 贺思佳站直身,整整衣领:“……你也知道,咱俩不可能。” 本来算计着陈书阳能为己所用帮着调查李小姝的事,后来发现非但没帮着,还搬了个石头砸自己的脚。 走到花池边俯身捡起拐杖,她刚抬手准备递过去,就见着陈书阳埋紧阴影里看不清的面色。 陈书阳安静了半晌。再抬起头,他唇角轻弯含笑淡淡。 “好的贺小姐,听你的。” 他接过拐杖,撑起缓缓站起身。 “走吧,带你去见李小姝和贺简凡。” —— 推开病房门,贺简凡正坐在床沿旁喂李小姝喝粥。 他看起来倒是健康的很,只是肿起的眼皮看起来被人打了一拳,穿着件短袖,四肢活动自如。 “思佳?” 李小姝抬起头,目光微微惊讶:“你怎么……” “李阿姨!” 贺思佳挤开贺简凡一屁股坐到李小姝床边。她从头到尾仔细端量了李小姝一圈,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握紧她的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 李小姝低头回握她的手:“……你怎么出病房了?身子怎么样?头上这一块还痛不痛?晕吗?” 她望向她额间的目光充满担忧:“被磕着一块肿起了吗?” 贺思佳轻摇了摇头:“李阿姨,我没事……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李小姝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她的额头上:“你的头……” “我的头?” 贺思佳微有些疑惑:“我的头怎么……” 指腹突然摸到了一层粗糙纱状的东西,她呆了一秒语调都变了:“我头上还包着绷带?!” 刚刚他俩就是一个头上包着纱布掺扶着一个拄拐杖的满医院跑的? 陈书阳突然轻笑了一声。 贺思佳脸刷得变得通红。她捂着头怨恨地瞪向陈书阳:“你怎么不告诉我!” 难怪路人绕着他俩离得远远的,难怪路人走了两步还要反过头看他俩几眼…… 贺思佳脸抽了一下。 好你个陈书阳,就等着在这里看我的笑话是啊!! 陈书阳望着她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他揽着她肩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侧头抵到她颈窝笑得直不起身。 贺思佳脸都气绿了。 “你是不是纯属报复我……你是不是纯属没事就报复我!”贺思佳气得又踹了他几脚:“你真有病……你真就有个欠病!” 李小姝目光静静停留在他们身上。她眼神慈爱,望着他俩起了泪光。 “思佳,这个是……” “妈,这个是我跟你说过出事的陈二少。” 贺简凡接她的话,欲言止了几次才开口:“……是京城陈家的陈二少。” 陈书阳笑一秒就收。他望着李小姝彬彬有礼道:“李老师,是我,我是小阳。” “哦哦,小阳。” 李小姝眼底泪光更加明亮翻转了:“小阳长高了,瘦了……你的脖子……重吗……你的腿……” “李老师,我没事……还亏得你记得我。” 李小姝强扯起一个笑。 她低头背过去,偷偷擦眼泪。 贺思佳偏头。 陈书阳搭在她肩上的手有些颤抖。他似乎压制着什么,拳头不由轻轻握紧,再舒张开,手臂上的线条还有些微微隆起。 贺思佳垂下眼眸。 “李阿姨,我爸没来看你和简凡哥吗?” 李小姝轻摇了摇头。她勉强笑了一下,抬手擦了下眼角:“……估计公司比较忙。” 估计是被沉心悦缠得出不了门,连她这个亲女儿被陈家明面锁到病房了都没时间过来处理…… “对了李阿姨,我车上的包……” 贺思佳淡淡一笑:“那里面有我爸公司办公室里的电话……” “在这呢。” 贺简凡举手从柜子里拿下来:“车祸后能捞出来的就这些。” 贺思佳接过。 肩带还有些湿润,她放到床头柜上随意往缝隙里一摸。狭小空间里似乎隆起又似乎空空如也,她再往里伸进去了一些,再摸,还是没有摸到手机。 怪了。 她拉开拉链把里面湿透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平铺床头柜上,一个一个翻找,所有东西都在,就是没有找见那台联系02和06的老式手机。 心底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贺思佳的脸色阴沉下来。 “贺思佳,你在找什么?” 看着满桌狼藉贺简凡疑惑地看向她。 “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有个东西丢了。” 贺简凡顿了一下。 “很重要吗?” 贺思佳轻捏拳头,轻轻一笑。 “……也不重要。” 她眼睫垂下状似不经意:“不过……出事后我的包有谁翻过?” 贺简凡摇摇头。 “我醒来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放在柜子里了。” 他拿下自己的包:“……东西都还在的啊,你看我的都在,怎么会突然丢了……” 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来。 贺思佳缓缓偏过头,抬起眼,对视上陈书阳黝黑的眼眸。 眼底平静,他对着她唇角淡笑,扬眉弯眼。 他、在、挑、衅—— 贺思佳把包扔给贺简凡。 “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你叫个保洁过来把东西收了扔进垃圾场焚烧。” 她皮笑肉不笑,死盯着陈书阳缓缓走过去。 “陈少爷,天色不早了,咱俩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李阿姨简凡哥,等我处理完事情,再回来看你们。” 32.商业互夸 外面天已经黑了。 医院亮起灯光,但似乎因为前几天下过大雨的原因,园林小路杵着的路灯有些黯淡。 贺思佳一直攥着陈书阳的手往前走。 拐进亭子遮住的死角,这里刚好是两棵大树交迭的区域。周围茂草遮挡,几簇青竹虚虚奄奄,???刚好能遮完两叁个人的身影。 贺思佳猝然转身,夺过陈书阳拐杖一把抵到他的喉咙,轻轻蹙眉:“陈书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了拐杖支撑,陈书阳靠在大树上,微笑地注视着她。 “我记得……我提醒过贺小姐,不要再调查李小姝的事。” “贺小姐怎么……不听呢?” 空气微凝。 竹林里有风吹过,带着细微的寒霜,两人周身气压更低了。 “你叫人跟踪李小姝,还派人调查李小姝和陈家的关系……” 他嘲笑一声:“现在还没查出来,就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 “果然事事瞒不过陈少爷。” 贺思佳突然笑了一声。 “你之前命都不要了还翻我包,是在找那个手机吧?” “你在害怕,害怕我会收到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 陈书阳眸光微变。 “不过现在找着后……发现我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所有你放心了,跑到我病房来想看我一个笑话。” “那……会是什么消息让你觉得如此害怕?” “是你脚踝上的胎记……还是手上的茧——” 陈书阳突然锁住了她的喉咙。 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的眸底有寒光闪过,阴冷刺骨。 贺思佳笑眯眯望他。 “陈少爷……你急了。” 她眼眸发亮,唇角勾起一个笑。 “看来我猜对了。” “一个一直生活在京城的大少爷……从没吃过苦,为什么手上会有茧子呢?” 脖子突然被锁紧。贺思佳开始被迫张嘴呼吸。 陈书阳脸色阴鸷,眼底一片厉声。 “……就该杀了你。”他低声道:“留着就是一个阻碍。” 贺思佳脸已经发绀了。她脖筋暴起,咧嘴看向陈书阳。 “什么是阻碍……是什么的……阻碍……” 贺思佳声音已经不自觉地发颤,“你也是个……很大的……阻碍——” 垂在陈书阳视线盲区的手臂猝然抬起,贺思佳挥舞拐杖狠狠横制他后脖。发抖的手指往中间费力移动,她指腹摁上他脖子的伤口,往里用力抠压。 伤口最初是她清洗处理的,她很清楚哪里最大,哪里最痛。 陈书阳喉咙闷喘了一声,松开了手。 贺思佳手上的力并没有松开。 眼底凌厉,她拽起陈书阳的头发往树上撞去。 陈书阳低头环抱住了她。 指关节被突然压来的硬胸膛强挤得脱臼样撕痛,贺思佳被迫收起手搭到了陈书阳肩膀上。鼻腔突然被浓厚的血腥味充斥,失重感传来,她愣怔一瞬后,整个人被陈书阳压迫性地桎梏在了地上。 额间撞到硬额头激得大脑一阵犯晕花。 贺思佳眨了下眼,手上的力也松开了。 乌黑长发被曲起的手指压制在平地上,陈书阳望向她的眼神跟要吃了她一样,他嘴唇发白,脖子上的绷带已经开始渗血了。 贺思佳也好不到去。 她捂着嘴唇偏过头,剧烈呛咳着。脸颊被咳得异样涨红,她正过脸冷冷看向陈书阳,眼尾被呛得泛红。 竹林里吹来的风更冷了。 两人呼吸交错,鼻尖紧紧挨着鼻尖。 “是我小看贺小姐了。” 陈书阳突然笑了一下。他拿过拐杖直起身,站得笔直,彬彬有礼道。 “想不到贺小姐身为伤患,还能反杀。” “陈某当真自愧不如啊。” 贺思佳扶住树干缓缓起身。她站得乖巧,长发垂到胸前,甜甜笑道。 “哪里比得过陈少爷。说动手就动手,毫不脱离带水,实在是干净利落,是个狠人。” 两人哈哈笑了几声,看起来交流的相得甚欢。任谁来,都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对方的生死局。 没一会儿,陈书阳往后退了半步。 他微微一笑:“我就不打扰贺小姐了。” 他走时脸色苍白,渗血的绷带已经浸湿了一大块。估计是痛得装不下去了。 贺思佳想着。 她转身捂着屁股,扶住树身,一瘸一拐地往病房方向走去。 —— 贺思佳出院那天,来接她的是她的伯母,宋女士。 “伯母。”贺思佳恭敬喊道。 低调黑车后座落下车窗里的女人气质高雅,她微微颔首,贺思佳坐了上去。 宋女士优雅地坐着。她不苟言笑,坐在那里仿佛一幅赏心悦目的油画。 贺思佳偏过了头。 宋家几世从政,上一代只有一位独女,宋女士。宋女士在政治上德高望重,听从家里安排联姻嫁给了贺海山。 贺海山能在那个位置站住脚,背后少不了宋家和沉家的支持。 想到贺海山,贺思佳想起了远在x国留学的堂哥贺启峥。 贺家有两位掌权人。 一位是从政的贺海山,一位是从商的贺有为。 贺海山和宋女士有一个儿子,贺家的正牌大少爷,贺启峥。 上一世贺思佳见这位堂哥的次数不多,但和他相处后发现他性情温和,处事十分圆滑,上一世跟着他学过半年,贺思佳对他是至今对所有人都未有过的十分信任。 等一年后堂哥回国,跟他委婉提提上一世的事,或许能帮助自己不少。 叁年的时候,保到贺家退役二线,还是足够的。 只要……还没出那件事。 “——去小平镇调查李小姝了?” 思绪被打断,贺思佳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是的伯母。” 宋女士点点头:“冲动了,回去修养一年。” 贺思佳表情微僵。 这是明摆着不让她再掺和李小姝的事。 “好的,伯母。” 贺思佳低下头。 不查就不查,正好借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调养身体,去见见上一世最后收留过她的武馆。 33.喝茶 “思佳,回来了,坐。” “伯父。” 贺思佳恭谨做了一个礼。 白色裙摆轻垂,她乌黑的长发被翡翠玉簪随意盘起,微微弯眼,细看一双微微上勾的眼尾像是桃花尖,妩媚又不失庄雅。 贺海山摆摆手。 “几年不见,思佳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 贺海山笑呵呵。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染着金头,跟在你爸身后吵着非要买那辆亮紫玛莎拉蒂,你爸不给你买,你说要把钱全部拿来投资开个地下赌场,把你爸气得年终会议都不开了,打电话叫我过来一起来劝你。” 贺思佳微有些窘迫地扯了扯唇。 她低头无名小指指缝轻勾起贺海山面前的茶杯盖,俯身轻别开加上七分满:“……来伯父,喝茶,喝茶。” 贺海山举起冒着热气的茶杯笑呵呵。 贺思佳看到他保养得体的双手,举杯间还是和年轻时一样平稳有力,不经垂下眼睫,喉咙发涩。 上一世贺海山因为堂哥被人陷害的事一夜白头,从第二天起床起他的手指举杯都会不自主地颤抖。 眼眶有些微湿,贺思佳垂下了头。 比起贺有为,贺海山更像是她的父亲。所有的策略手段,为人处世,她都是跟在贺海山身边学的。 贺海山饮了一口茶。 “……听说你这次下京去山里游玩遇到了陈家二儿子?” 他缓缓问道:“是叫……陈书阳?” “是的,伯父。” “年轻人,多见面见面也好。” 贺海山放下茶杯:“不过我听说……你们在游玩的时候他似乎出了点意外,被救护车接去了医院。” 他抬头看向贺思佳,眼睛亮得很。 “有头绪了吗?” 贺思佳垂眸沉思了一下。 “……是有人想嫁祸给贺家。我查到的是之前陈家得罪过的一个小老板,还没问出背后人。” 贺海山双手交叉沉默了一瞬。举杯又饮了一口茶。 见茶空了,贺思佳上前给他续上。 “嗯。”贺海山点点头:“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贺思佳沉默。 “……思佳目前还没想清楚,打算先修养一段时间。” “……好。” 贺海山起身。 他俯身轻拍贺思佳肩,低头温声道:“思佳,有些事,你可以相信我们的。” “……伯父知道,一个人调查,是很辛苦的。” 贺思佳眼眶刹那一红。 伯父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想起前几天被陈书阳带去莫名其妙坠下上顶,出来回京的路上被货车莫名其妙冲撞差点丢命……一瞬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 “伯父……!” 她抱紧贺海山,埋在他肩膀大哭起来。 “思佳,没事了,回来就好。” 贺海山轻轻摸着她的头。凌厉的目光藏在温和外表下,他轻声道:“你先回去修养一段时间。剩下的,就交给伯父来处理吧。” —— 从贺海山家里出来,贺思佳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别墅这块地之前是个庄园,老板欠债跑后抵押出成了无人居住的烂楼,但是好在这里离市区远又是个风水宝地,知晓的人并不多,所有一出就被她原价拍了下来。 银色大门前停着一辆陌生豪车。 京A号,后面的数字有些陌生。贺思佳抬灯示意了一下,对方车辆还是没有让开。 僵持了四五分钟,贺思佳推开了车门。 高跟鞋嗒嗒走着,她微笑地保持住符合今天穿着的气质,走到对方驾驶位旁,轻敲了敲车窗。 “你好,你的车挡住我家大门了,麻烦你——陈书阳?!” 车窗摇下,陈书阳一张扬着笑的大脸出现,贺思佳说话语调都变了。 “贺小姐,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他的头发乱七八糟,墨镜随意插在发间。额头上的发胶一看就是抹了很久,今天玩得太疯,现在连发型都定不住了。 “自从那天后,你再也没理过我。我出院回来,贺家也找过你,会所也找过你,后来没办法,才问到了你的私人住宅。” 陈书阳抬眼深情地望着她,一双黑色眼眸炯炯发亮。 “……我找了你好几天,终于到你——” “——陈少爷,说完了吗?” 贺思佳微笑。 “说完了麻烦请让个路,我要回家休息了。” 陈书阳挪了下车。见着贺思佳顺滑开进去黑着脸就要关大门,他赶紧踩着油门跟着开了进去,挤到了贺思佳车位旁。 双双停好,贺思佳看着走过来的陈书阳:“陈少爷,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强闯民宅啊。” 陈书阳贴近她:“贺小姐,来都来了,请我上去喝杯茶吧。” 他俯下身,轻声道:“我知道错了……喝完茶,我把手机还给你。” 34.调情(一)得寸进尺 贺思佳敷衍地打开门。 银色吊坠水晶灯冷冽又不失奢华,房间中央的皮质沙发垂下阴影没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路向上的螺旋楼梯层层铺着细腻暗沉的暖地毯,高大压迫下透露着一股清冷感,像是已经好久没人居住过,少了生活的烟火气。 陈书阳跟着她走了进来。 贺思佳随意扔了钥匙到玄关。她头也不回,换了鞋直直走进了厨房。 陈书阳拉上门。手指细微摩挲了一下,银色的门把手上已经落上了细微灰尘,他抬眼望向贺思佳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微微弯眼,俯身打开玄关柜。 贺思佳攥着水壶刚走出来,就看到了换了鞋一手搭在沙发椅上随意翻着书的陈书阳。 黑衬衫的领口随意解开了两颗扣子,他袖口挽起,嘴唇微弯,墨镜插在了胸口前的口袋上。 贺思佳扯了扯嘴角。 “不亏是陈少爷,第一次来思佳家里,就比思佳更像主人了。” 她拿着玻璃杯随意给他倒了杯水,微微一笑:“没茶了,就以水代茶,欢迎陈少爷吧。” 陈书阳没搭理她的嘲讽。 他合上书,抬眼含笑望向贺思佳,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贺小姐,你过来……我就把手机给你。” 贺思佳抱胸看着他,没动。 白色裙摆轻捋过他有些褶皱的裤身,陈书阳突然伸手拉住了她。软皮沙发微微回弹,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亲吻着她的脖颈。 “贺思佳……” 贺思佳推开他:“手机。” 陈书阳唇角微勾起笑容:“你给我亲一口,我就给你。” 贺思佳脸色瞬间变了。 她甩开陈书阳狠狠踹了他一脚,居高临下磨磨牙:“陈书阳,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桌上玻璃杯被抬起的胳膊瞬间打翻。 热水哗哗下流,没入暗色地毯里。书本被撞得掉下沙发,一声吱嘎响后,藏进了茶几落下的阴影里。 陈书阳抱着她躺倒在沙发上。 清冽灯光照亮他扬起的鼻尖,他仰头亲吻着她的腹部,微微弯眼。 “贺小姐,你怎么又恼了?” 他手指抚过她垂下的长发捋到耳后,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贺思佳身子一僵。 她扬起巴掌朝着陈书阳狠狠甩了下去。 陈书阳攥住了她的手腕。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滑插进她的指缝,陈书阳强行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发簪沿着沙发滑落无声掉在地毯上。 “贺小姐,你怎么咽口水了?” 陈书阳压在她身上笑脸盈盈。 “贺小姐是不是也想亲我?” 他侧过头,脸对着贺思佳:“来,贺小姐,把你的口红全亲这,我就把手机还你。” “陈书阳!” 贺思佳抬头往上狠狠一撞。 额头撞上陈书阳的嘴角他痛得轻嘶一声。松开桎梏贺思佳的手,他被撞得往后跌了一下,捂嘴抬起头,眯眼看向贺思佳。 贺思佳气得脸都红了。 “一天的鬼混还满足不了你,现在跑我这里来乱发情?!” 她捂着裙子又踹了陈书阳一脚,咬牙切齿:“发情了就去找别人玩,别到我面前搞这一套!” 趁陈书阳还没反应过来,她再也忍不住,抬起膝盖又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滚开!我要去吃饭!饿死我了!” 35.调情(二)哄 贺思佳炒了个小菜,热气腾腾的诱人香味瞬间充溢整个大厅。 陈书阳倚靠沙发边,巴巴看着她端出一盘菜和一碗饭。他咽了下口水,一扭头,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贺思佳刚夹一口菜,就看见怒气冲冲走过来的陈书阳。 抹了发胶的额发和他挽起的袖口一起耷拉下来,他手上夹着一双筷子端着个空瓷碗,质问道:“你没煮我的饭?” 贺思佳疑惑地看向他:“我应该煮你的饭?” 陈书阳表情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身气压变得冷冽刺骨,他一把放下碗筷,筷子一拍,阴着脸朝贺思佳走过来。 贺思佳菜刚送进嘴,拿碗的手就被陈书阳攥住了。沉重的呼吸落在她头上,她抬头瞪大眼,就见着陈书阳手上夹着筷子,落进了她的碗里。 “你要做什么?” 陈书阳低头望着她,突然龇牙笑了一下。 “……我……陈书阳——你干什么——!!” 贺思佳被他突然抢饭的动作惊到了。 凳脚尖叫嚓嚓地往后移,她一把护住自己米饭目光警惕地望向他。碗里的米饭少了一小半,陈书阳挑衅地敞开筷子,鼓起的嘴巴里缓缓嚼了两下。 “……嘶……你要不要脸……还抢——” “——你怎么还抢我的饭——!!” 筷子碰撞瓷碗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大厅,叮叮当当像是冲淡了屋里沉闷的清冷,大窗台的倒影有了菜肴热气腾腾的烟火气,夹杂在两人中央,光影交错。 两人在餐桌上你来我往,变成贺思佳低头刚吃一口米饭,那边陈书阳的筷子就找准空隙落了下来。 抢到最后,饭没了,桌子上的菜凉了。贺思佳鼓着一嘴的白米饭,怒视同样鼓着一嘴白米饭的陈书阳。 贺思佳艰难地咽下米饭,冷笑道:“陈书阳,你到底要不要脸!连个饭你都要抢!” 陈书阳扬眉:“怪谁故意不煮我的饭!” 他嘴里包着米饭,嚼着说话含糊不清。 贺思佳被气笑了。 “你自己不吃饭跑过来,还像个神经病一样堵在我家门口,怪我不煮你的饭?” 她一把拍下空碗,讥笑道:“陈少爷什么时候落魄成这样,吃个饭还要跑到别人家里来骗吃骗喝?” 陈书阳挑了下眉,理直气壮:“那又怎样,我就是故意来你家蹭饭的。” “你——!神经病吧陈书阳!” 贺思佳气得一拳挥过去。 气质也不要了温柔也不要了,她提起碍事的裙子正打算一脚踹向陈书阳,却在拉的一瞬间,被椅脚止住了动作。 “……操……有病吧……” 贺思佳站起身扯了扯裙子,一把坐下来,给气得没了脾气:“……陈书阳,你简直有病……” 她盯着被木屑挂住的裙角:“……你俩简直都有病……” “我俩?” 陈书阳俯身帮她扯下被勾住的裙角,指腹摩挲,断掉的小木屑被他揉碎在指尖。 他站起身:“我和谁?” “你和它。” 贺思佳指了指刚刚勾住她裙摆的凳脚,抬眼:“……你俩都是神经病,都欺负我……” 视线突然交错,她在陈书阳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外面好像起风了,凉风吹起了玻璃下的纱帘。 水晶灯光波纹荡漾在里层纱上,陈书阳安静注视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他眉眼弯了弯,俯身凑近。 “……你还笑……有病。” 贺思佳别过了脸。唇角不由微微翘起:“我真倒霉死了……” “那是,贺小姐最倒霉了。” “闭嘴吧你……” 贺思佳回过了头。 脑海中那张又被她凑成猪头的脸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过这次他含笑淡淡,眼底秋波横溢。 “还难受吗?” 他伸手轻擦了下她的眼角:“你刚下车的时候眼角都哭红了。” 指腹轻抚过她的鼻尖,他低头靠近她,眼底闪过一丝难以遮掩的心疼。 “……从市区开到这里,你都是升上车窗的……一路上,妆都哭花了……” 贺思佳愣住了。 水晶灯的灯光落下像是变得浅暖柔和,陈书阳长睫毛下的担忧目光丝毫不作假,他低头缓缓靠近,落在她眼角,是一个很温柔很忍耐的吻。 贺思佳胸膛里突然有种落不到实处的慌张。 她之前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最怕的,就是真诚这一套。 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只想要以真心换真心,她做不到。 上一世自己真心信任过的人不是遭遇了不测就是背叛了她,说到底到最后,谁不是带来目的来,真心的又有几个? 最后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贺思佳安静了下来。 陈书阳侧头看她。贺思佳盯着地板,发着呆。 陈书阳靠近她,她还盯着地板,发着呆。 陈书阳目光垂下,缓缓靠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嘴角,贺思佳才眨眨眼,回过神来。 她望向陈书阳,眼神还有些茫然。 在她发火前,陈书阳舔舔唇角,微微一笑:“我帮你把嘴角的饭亲了下来。” 36.调情(三)陈少爷玉树临风 贺思佳不再搭理他。 她走到沙发边打开电视,冷笑着把脑海中陈书阳那张笑盈盈的脸又彻底凑成猪头。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留下新闻播放和瓷器相碰的声音。 贺思佳微微侧过脸,看见陈书阳坐在餐桌前,扒着已经凉了的菜。 袖口又重新挽了上去,他搭在桌沿蹙眉挑着盘子里的肉沫,夹上嚼了几口,把素的全扒到了瓷碗边缘。 左手腕上的黑盘银色手表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贺思佳被刺得眯了眯眼,收回了目光。 身边又凹了下去,属于男人的清冷气息落在肩旁。贺思佳睨了他一眼:“最后吃完饭的人收碗。” 陈书阳扭头不可思议地望她。 再一次坐下,他擦了擦手,感叹道:“就你这脾气,以后不知道会遭殃哪家臭小子。” 贺思佳噙笑:“陈少爷这话说的,又不会遭殃你。” 陈书阳突然被噎住话。 他看她的目光变得很复杂暗沉,像是沉甸了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他笑呵呵了一声,欲言又止,垂下目光,安静了下来。 “……据报道,陈氏集团近几天股票持续剧烈下降。贺氏集团有人员表示,近期陈少科技人员偷工减料,影响商品售卖质量,董事长陈锦年出面……” 贺思佳目光重新移回电视上。 陈氏集团和贺氏虽然背地里针锋相对,但明面上还是处于友好合作关系。贺氏需要陈氏的技术,陈氏需要贺氏的渠道,最近京城是出了什么事?让贺有为这么生气,直接明面上针对陈氏集团。 不过……贺有为最近还真是在忙公司的事,她还以为是沉心悦守住贺有为,让他脱不了身。 “……对于现在出现的这种情况,我深感抱歉……” 看到陈锦年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贺思佳暼了眼身边的陈书阳。 陈书阳手搭沙发看着电视,眼眸垂下,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陈书阳和陈锦年除了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相似,其实长相并不相像。 屏幕里的陈锦年长得端正,身上总有一种自内而发的儒雅气质。他年少有为,身着西装,彬彬有礼的精英模范加上总是带笑的脸,就是一只看似平易近人的老狐狸。 而屏幕前的陈书阳,长得温玉,表面上文质彬彬,脸上天天带着笑。如果不是贺思佳无意接触到这人突然发疯的样子,就以上一世那种表面接触,她还真会被他的外表骗到,以为他是什么很好相处的儒雅青年。而且再加上他以前那臭得要死的名声—— 陈书阳突然偏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贺思佳勾了下唇,漫不经心:“陈少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宇轩昂,品相非凡……” 她每说一个词,陈书阳眼眸就亮了些许。 “……都是夸你哥的。” 陈书阳眼眸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 他呵呵笑了一声,撑着脸颊侧过身对着贺思佳。一张俊脸凑近,他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贺思佳打量了一下他:“你啊……” 她嗤笑。 “陈少爷英俊潇洒,温……” 话没说完,直接被陈书阳勾住了脖颈。 他一脚跨过,膝盖压在她的裙摆旁,掐着她的脸颊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手臂上的肌肉结实线条若隐若现。明明是一种下位者的姿态,放在陈书阳身上却又一种强制压迫的性张力。 贺思佳的嘴唇微微轻启。 舌头滑进,挑逗着她的舌尖。贺思佳仰头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红舌相互勾引着对方,谁也不甘示弱。 客厅里回荡着一种暧昧温馨的波水声。 亲着亲着,贺思佳感觉到小腹被一个硬物给顶住了。 西装裤的褶皱没进灯光落下的阴影里,贺思佳侧头挑衅地望着陈书阳,红唇勾起。 “陈少爷,你又输了。” 她附到他耳边轻声,鼻尖抵着他发红的耳根:“……你硬了。” “……贺小姐太会撩了,撩得我甘拜下风。” 陈书阳埋在她脖颈闷声。 “……不过我看贺小姐状态似乎也不好——” 他直起身,语气散漫。拖着长腔,手指缓缓下移,移到了贺思佳两胸之间,停下。 他在笑。 “贺小姐心跳得好快,我在这里,都能感觉到。” 他抬头,望着贺思佳:“……你的唇色好艳,就像你的耳朵一样——” “好艳。” 他俯身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耳垂。 调情(四) 贺思佳脸脖子全部都红了。 “陈书阳!!” 贺思佳恼羞成怒。她本想甩陈书阳一巴掌,谁知陈书阳像是料到了她的动作,单手擒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抬。 “贺小姐这是害羞了?” 陈书阳眉眼带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陈书阳,你放开我。” 贺思佳语气生硬。她握紧拳头往回拽了拽,低声命令。 “不放。” 陈书阳唇角笑容轻佻:“我就喜欢看贺小姐这种,想打我,又打不到我的样子。” 贺思佳一瞬间被气得大脑发白。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告诉自己气伤肝气伤肝,终于在十几秒后,再也冷静不下来。 她猛得抬起膝盖往陈书阳身下用力顶去。 “你就是欠——!” 陈书阳一惊,松开了她。躲开她的攻击,他不小心往后一滑,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贺思佳从沙发上跳下来,跨坐他的胸膛上,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狠狠挥下去。 贺思佳上一世是学过拳击的。 这会满脑子只剩下了泄愤,打向陈书阳的力度没了控制。 陈书阳双手握拳胳膊挡住脸,等到贺思佳停止了攻击,他才微微放松,通过胳膊细缝看向贺思佳。 贺思佳收了手,一双眼睛被气得通红。她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逆光下看向陈书阳的目光冰冷,吸了下鼻子,一股委屈莫名从心里涌出。 “陈书阳,你简直就是神经……” 陈书阳也没想过会把人给气哭。 他撑起半个身子有些手足无措,掏了掏口袋,语气慌张:“你……你别哭啊……” ……狐朋狗友的嘲笑,好友的落井下石……还有那一张张戏谑下流的丑陋面孔—— “我把手机还你……你……你别哭了……” 陈书阳硬塞到她手上,指尖颤抖地摸向她的脸。 “贺思佳,你……别哭……” 贺思佳打掉他的手。 陈书阳挽起袖口下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她握紧手机看都没他一眼,站起身,转头坐回了沙发上。 手机里的消息全部都没了。 看到空白的消息界面,贺思佳内心很平静。 陈书阳耗了那么大心思去搜找这手机,拿到手后第一时间不删处信息,才是奇怪。 她放下手机,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脑子一冲动去了趟小平镇,莫名其妙被针对,还差点丢了小命……看来这一年是该好好策划一下后续的进展。 客厅里安静下来。 她无意侧过头,看见陈书阳靠着沙发椅,睫毛轻颤,已经睡着了。 他的衬衫松松垮垮,领口敞开的麦色胸膛上也青紫了一小块。 连着锁骨一路向上,他的脖颈有一条明显与其他肌肤颜色相差很大的浅色疤痕,藏匿于灯光笼罩的阴影里。 贺思佳目光移到他的脸上。 她越看越觉得,陈书阳的五官哪有点熟悉。 安静下来的陈书阳微蜷在沙发上,碎发垂下,看起来还真像个英俊的儒雅青年。 贺思佳微微蹙眉。 跟刚刚看到的陈锦年……很像? 可能气质太相似了,她总感觉从第一次见陈书阳开始,就莫名有股很熟悉的感觉。 是因为上一世四年后会出现的那个阴晴不定的陈书阳? ……不,那时候的陈书阳跟现在完全不同,深沉又阴森,冰冷得让人感觉可怕。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陈锦年吧。 贺思佳心想。她低头看了他一会,抬起膝盖轻轻踹了踹他。 “起来。” 陈书阳突然惊醒。 他身子紧绷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手指垂下,隆起的手臂肌肉线条写满警惕。 贺思佳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陈少爷……?” 在看清是贺思佳后,陈书阳眼里的警惕彻底消失。他随意往后仰头一靠,弯眼噙笑:“……贺小姐终于肯理我了?” 贺思佳扯了扯嘴角。 “……洗澡去。” 她捏鼻子嫌弃道:“一身酒味,臭死了。” 38.挑逗(高h…插喉) 陈书阳穿着浴袍松松垮垮走了出来。 他夹着烟嫌弃地勒紧腰带,望向贺思佳:“你家还真有男士浴袍?” 贺思佳穿着浴袍,打了个哈皮:“我带几个男模回来过夜,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站起身:“你要想睡,就睡沙发,我困了,上楼睡觉去了。” 陈书阳拦住她:“我要和你一起睡。” 贺思佳现在困死了,没精力再搭理他。她绕过他,往楼上走去。 陈书阳掐灭烟头,跟着她吧嗒吧嗒上了楼。 二楼的灯光比较昏暗,一直到走廊尽头。贺思佳也不管他,推开房门躺上床,拉起了被子。 暖色地灯再次被打开,贺思佳突然感觉肩膀有些发凉。她掀起眼皮,看着陈书阳拉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翻了个身,拉起了被子。 陈书阳也翻了个身,侧对着她。 贺思佳觉得有点冷,往前移了段距离,又拉起了被子。 陈书阳凑近,又掀开被子侧对着她。 两人来回了几次,贺思佳被他挤到床沿,彻底没有了睡意。 她猛地站起身从床头柜抽出绳子,一脚踩上了他的胸膛,冷脸攥起他的双手,往后一甩,束缚了起来。 贺思佳重新躺下,拉起了被子。 睡意渐渐涌上,肩膀处暖和了没几秒,又开始有冷风渗进来。 贺思佳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陈书阳。 陈书阳抬起脚,笑脸盈盈地望她。 他膝盖上还顶着被子,脚趾缓缓勾着,无声挑衅。 贺思佳再也没有了一丁点睡意。 她跳起来跨坐他身上,俯身掐紧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陈书阳,你到底想怎样!” 陈书阳垂眸偏头,看向她垂在他耳边的长发。目光上移,正视贺思佳,轻轻弯眼:“贺小姐身上好香……” “我想邀请贺小姐和我……共度良宵。” 陈书阳浴袍的腰带早在刚刚的斗争中松懈开来。 衣襟缓缓往外敞,内里的紧实麦色皮肤春光外泄。他眼尾上扬多情又勾人,灯光恰到好处地反射在他突起的喉结上,俊脸微抬,正含笑地望着她。 贺思佳咽了口唾沫。 冷静……贺思佳,冷静。 你要记得,傻子才会在同一颗绊脚石上摔上两次—— “贺小姐——” 贺思佳瞳孔猛地一震。 失重感刹那间消失,阴影压下瞬间盖住了眼前所有视野。陈书阳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绳子,撑起身子,压在了她的耳边。 他手指勾着绳子,攥起她的双手松松垮垮地绑上。低下头,咬住了她的唇。 暧昧充斥着整个房间,连窗户吹进的风都变得温热。 贺思佳清楚地感觉到了陈书阳身体的变化。 “……就一次。” 贺思佳挣脱绳子捧住了陈书阳的脸,她仰起头,和他撕咬起来。 水声在荡漾。 陈书阳摩挲着她的腰腹慢慢往下。 “贺小姐……你流了好多水啊……” 粗砺手指缓缓插入,陈书阳轻声道:“你也想和我……是吗?” 贺思佳抱紧了他。 她脸上带着红晕轻轻娇喘,手指插进他的黑发,眼神迷离。 陈书阳低头吻她。 薄唇划过她的脖颈,停在了她的乳沟间。陈书阳亲吻她的乳房,挑逗着她立起的乳头。 贺思佳被他弄得舒服,轻哼一声。 她半推半着他的胸膛,喘息道:“……套……床头柜……有套……” 陈书阳收回手指,吻了她一下。 暖黄地灯像是回应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朦胧迷离。 粗大硬物缓缓插进紧颤着的粉色吸口,全部没入的一瞬间,陈书阳抱住她的身体,压在了皮质床头上。 “贺小姐……” 贺思佳侧过头。 轻颤呼吸落满她白皙脖颈,贺思佳仰头忍不住轻哼一声,夹紧了陈书阳的腰。 床身受不了冲撞的力开始细微吱嘎摇晃。 贺思佳微微垂眸,捋开陈书阳湿润的额发,轻哼:“……陈少爷是受不了了吗?为什么不敢……再快一点……唔——!” 陈书阳捂住了她的嘴。 腰身被勒住下压,贺思佳被迫跪坐在陈书阳身上。她双手撑在他肩膀旁,洞穴吮吸着他硬挺到腹部的性器。 “……想爽……自己动。” 陈书阳摁住她的肩膀,轻轻弯唇。 “……你——唔!” 陈书阳手指插入堵住了她的话。他直起上身含住她的乳头,另一手顺着后腰往下,扒开了她的屁股。 “……嗯……啊……” 阴茎慢慢往里冲撞,贺思佳挺起腰身,配合着陈书阳渐渐加快速度。 “……啊……啊……嗯……” 陈书阳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他手指不停卷绕着贺思佳的舌头,在她张唇喘息的一刹那,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 “贺思佳……” “……吻我。” 陈书阳仰头吻住了她。 性器的全部侵入让她舒服地喘了一声,她直起身扶住陈书阳的肩,按自己喜欢的速度缓缓蹭着。 每蹭一下,都能准确地插到阴蒂。身体支配的主权由陈书阳转变成了她,就连做爱的敏感爽度,也由她来先行主导。 贺思佳动作渐渐快了起来。 吸住陈书阳性器的洞穴越来越缩紧,陈书阳掐住她的腰配合着她的动作,力度越来越大。 “嗯……” 贺思佳额头抵到陈书阳胸膛上,身下被他插地一收一收的。 “贺思佳……” 陈书阳轻轻喊了一声。 他抽出性器,压着贺思佳翻了个身。抬起屁股,直直插了进来。 “嗯……唔……” 他每一次的撞击都顶得贺思佳全身发麻。 贺思佳偏头吻住他的舌头。 晶莹液体拉长扯成银丝,贺思佳伸着舌头,看到了陈书阳充满情欲的脸。 他睫毛垂下,含住她的嘴唇咬了上来。 舌尖开始带着试探,到最后,渐渐变得汹涌。喘息喃喃低语中,她听到陈书阳说:“你以后……会不会……我……” 贺思佳侧过头。 她两眼弯弯,眼神风情万种:“会不会什么?嗯?陈少爷?” 陈书阳没有回答。 他压下贺思佳腰身,身后冲撞一下比一下猛。 贺思佳被他撞得屁股翘高了不少。 “嗯……啊……啊……” 肉体与肉体的冲撞声在房间里回荡,贺思佳有些受不了了。她抓紧床单,屁股翘得更高了。 “贺思佳,你夹得我好紧……” 陈书阳扶住她的腰,突然笑了一声:“舒服吗……和我……是不是更爽?” 贺思佳头埋在被子里,闷闷道:“闭嘴……啊!” 她身子一哆嗦,腿都软了。 “贺小姐……你好敏感啊……” 陈书阳故意慢下来,一下又一下往那里撞。 贺思佳被他挑得一上一下的。 她回过头,红着眼:“陈书阳……你快点!” 陈书阳低头看了她一会,突然吻了下来。 “啊……唔!” 她的所有娇喘声都埋在陈书阳的吻中。 “贺小姐……你真好看……” 陈书阳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贺思佳被他插爽得大脑一片空白。 小穴不停紧颤,她像是整个人飘在云层里,直到他的动作停了,她才回过神,呆呆地望着陈书阳。 陈书阳轻轻摸着她的脸,吻着她发红的眼角。 两人相拥,贺思佳在他的怀里闻到了和她一样的香味。 小麦色胸廓在耳下铿锵有力起伏跳动着,陈书阳低头看着她,目光情意绵绵。 他盖住贺思佳的眼眸,轻声道。 “你……真美。” 新花样 s eb ook 8.c om 铃声渐行渐近。温热的呼吸声落在头上,贺思佳睁开了眼。 “早啊,贺小姐。” 贺思佳仰头。 陈书阳撑脸看着她,眼睛弯弯,唇角还扬着笑。 他的脖子胸膛上全是口红的吻痕,一路向下,有一个刚好印在他的乳头上。 贺思佳眨了眨眼。 许久没床上运动了,这会难得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活力。 她贴近陈书阳,嘴唇印在他乳头上的吻痕:“陈少爷,早。” 身前人动了。 陈书阳抬起她的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他声音有些沙哑:“早安吻。” 贺思佳轻轻笑了一声。 她坐起身,背对陈书阳穿着衣服:“陈少爷,再不起来,我怕你今天一天的动力都没了。” “……贺小姐说的是。” 陈书阳从后环抱住了她。 后颈的长发被撩到身前,陈书阳低头吻住她的肩:“贺小姐太诱人了,陈某抵挡不住。” “陈少爷——” 贺思佳语调拉长。她推开陈书阳的头,笑道:“再不回家,你那电话可都要被打爆了。” 陈书阳松开了她。 贺思佳盘起长发,披上浴袍,转身往浴室走去。 冲了个热水澡暖身子,她走出来,看到了已经换好衣服的陈书阳。 她倚在墙上,抱胸,笑眯眯地望着他。 乌黑发丝随意垂下抵在她的肩膀,她的姿态慵懒,眼尾带笑。满是咬痕的锁骨像是带着宣誓主权的暧昧,尽显风情与妩媚,让人难以抗拒。看更多好书就到:yuti8.com 陈书阳盯着她裸露在外的乳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陈少爷,慢走,不送。” 贺思佳转过身。她随意解开浴袍,赤脚往更衣房走去。 — 贺思佳来到了上一世待过许久的武馆。 她现在身体太过瘦弱,再想像上一世一样无需他人保护自己,必须得从最基础的身体锻炼开始。 武馆的老板是位妩媚动人的女子,喜欢穿各种各样的碎花长裙来串场。之前还有不怕死的富家学员见她身材柔弱,求偶不成,挑衅过她几次,最后被她打得断了叁根肋骨,当了医院的常年住客。 自那以后,来这的学员没人再敢看老板,武馆也从此出名,成为了京城学员最多的武术馆。 来这报名的富家弟子很多,但真正能一直呆下去的却没多少。 而上一世的贺思佳自从李小姝出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重新步入这个武馆,她有种恍若回到前世的感觉。 上一世她嘴巴甜,讨到了老板的喜爱。所有的技巧和防身武术都是跟着师傅学的,现在带着这些技巧重新学起,可以少走很多弯路,锻炼身体也轻松了很多。 之后的两叁个月贺思佳几乎都在武馆渡过的。 自那天以后陈书阳就再也没来找过她。 或许是因为上次那个新闻的事,又或者是因为贺氏和陈氏关系太过紧张。之前陈书阳查她私人住宅的事被小部分圈里的人察觉到,要是再和她过于亲近,会给陈家带来一些非必要的麻烦。 贺思佳又无所谓,反正动心的又不是她。忍住不来找她,也算陈书阳有点东西。至于真的生理需要,点几个有特殊癖好的男模玩玩,不就好了。 她贺思佳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不过……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玩过男模了。 自从回到京城,和陈书阳玩了一晚后,她几乎天天泡在武馆里。回家倒头就睡,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东西了。 贺思佳照照镜子。 连续两叁个月的早睡早起,加上稳定的训练,她的皮肤看起来健康了很多。就算不化妆,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嘴唇粉润粉润的,而且……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 腿部肌肉有了,手臂线条也结实了,腹部还有马甲线了……下次点男模的时候,可以多玩几个变态姿势了。 40.武馆 听说老板去外地参加比赛了,今天管理武馆的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 和往常一样,经过一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贺思佳已经是满头大汗,汗水浸湿完背心了。 她抬手擦了下额间,撑着身子快步走到休息场地。再次扎高即将散下来的马尾,她抬头望向喧哗的训练区,发现一个戴着遮阳帽的短发女生局促地站在一对肌肉男中,看起来瘦瘦小小,单薄又有些拘谨。 贺思佳已经看到有好几个人上前搭讪了。 女孩子表情害羞,摆摆手拒绝。其他青年都走开了,唯独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黄毛公子哥,被拒绝后恼羞成怒,直接伸手,把女孩拽了过来。 贺思佳微微眯眼,目光移到了公子哥身上。 一头黄毛,长得贼眉鼠眼。有点眼熟,但她认不出这个公子哥是谁。 女孩子表情惊恐,但又似乎忌惮公子哥的身份。原地踟蹰,全身上下写满了不情愿。 这种强抢民女的戏份在圈里见得不少了。 贺思佳移开目光,靠着墙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富家公子哥有点肌肉,拉住女孩往自己身边靠近。女孩脸色煞白变得惶恐,她推着公子哥,全身上下都在发颤。 武馆今天的管理青年想上前帮忙,却被公子哥的小弟拖住。他黑着脸招手,两大帮派迎面交锋。 谁家的脸色都不好看,青年硬是挤出笑容,跟富家公子哥低头说了什么。 周围围了个圈,有几个人举起手机拍照。 公子哥鼻孔朝天嚣张嚷嚷:“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小妞骗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躲进武馆,我带人抓她回去,碍你了?” 女孩眼泪瞬间掉了出来:“我没有,我没有!” 公子哥捂住她的嘴嗤笑:“还说没有,转账记录都在这,你还不承认!” 女孩拼命摇着头,杏眼瞪得又红又大。她双手抓着公子哥的手,挣扎得遮阳帽都掉了。 贺思佳看着这黄毛公子哥,突然知道他哪里眼熟了。 这不是上一世那个,不知道干啥被她踹了一脚,怀恨在心,贺家败了后,又带着一堆人过来要打她一顿的—— 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哟,还是仇人啊。 贺思佳现在心情很爽,又想上前踹他一脚。 没理由,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我说帅哥,得了吧。” 贺思佳抓着他的肩膀,笑眯眯道。 短发女孩看向她,表情更惶恐了。她眼珠子连在她脸上,眼神不敢置信又微妙,瞪大眼,脸还白了。 贺思佳莫名其妙。 “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哦,她今天没化妆,认不出也很正常。 周围小弟围了上来。 女孩突然掰开用力咬住了公子哥的手。 “我操你个贱……!” 公子哥一放开,短发女生马上缩到贺思佳身后攥紧了她衣角。她抬头故意大声,嚷道:“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我朋友贺思佳你都不认识!今天就让你看看贺小姐她……她……不同常人的手段!” 贺思佳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她。声音有些耳熟,故意挑火讲话这么卡壳。这么近距离看,好像在哪里也见过。 四目交汇,她在女孩眼底看到了计谋得逞的窃喜。 贺思佳一把扯回衣角。 “贺思佳?!” 富家公子哥表情瞬间跟见了鬼。他指着贺思佳:“你……你是贺思佳?!” “是啊帅哥,你是?” 贺思佳皮笑肉不笑。 富家公子哥脸一沉:“上次聚会上你踹我的那一脚,我还没找到时间报复呢……现在倒好,你自己反而找过来了。” “好啊帅哥,报复就报复呗。” 贺思佳勾唇噙笑:“不过你们一大盼爷们,咱就两个女孩,以多欺少,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她声音大了些:“大家都是来武术馆里训练的,知道这里的规矩。有什么矛盾,直接派人1v1擂台散打,谁先倒地谁就输,输的自己滚出大门。” 说着,她看向黄毛,微微一笑。 “帅哥不会来了这么久,连这都不知道吧?” 公子哥被她挑衅得憋红了脸。 他抱胸上下打量了贺思佳一眼,嗤笑:“就凭你?” “帅哥,请。” 贺思佳戴好防具,拉开绳拦上了台。 擂台周围围满了人。 富家公子哥也拉开了绳拦,上了台。 他摆的姿势吊儿郎当,低头看着贺思佳,嗤笑了一声。 “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让你先来。” 公子哥勾手挑衅。 “好。” 贺思佳直拳上去。 长发一甩,她勾起的拳头看似还没公子哥的胸肌大。公子哥侧身躲避,摸了把她的长发,轻笑一声,下流地吹了声口哨。 他根本就没把贺思佳当回事。 贺思佳面色平静,顶膝膝击。 目标是他防御不够弯起的大腿,她微微弯腰,攻击在即将到达的时候突然换了种方式,她蹲下身子,一脚踹了过去。 公子哥被她这突然改变的招式激得不得不往后一躲。他脸色开始变得认真,朝她向右摆拳。 贺思佳贴着劲风弯腰躲过。 接着身高差,她滑步出拳。在他抬手防御的一瞬间,贺思佳突然勾住他的腿,往上一抬。 公子哥愣了一下。 他前面防位没摆好,这会直接给贺思佳钻了下身的漏洞。 再想好好打,只能先拉开距离,全身防守。 可是来不及了。 贺思佳轻笑一声。 她快准狠抄拳,趁公子哥防备一脚跨到他的身后,蹬腿,揽肩一摔。 富家公子哥被摔到地上,人都懵了。 周围人轻嘶一声,随后爆发出兴奋的狂吼。 短发女生攥着围绳微微瞪大了眼。 他们俩上台到定胜负,才过去了一分钟。 贺思佳退到台边。 她看着爬起来的公子哥,站得随意,微笑道:“帅哥,你输了。这妹妹,归我了。” 41.徒儿 富家公子哥带着小弟绿着脸走了。 武馆里经常有这种扰乱秩序的事,周围人已经见怪不怪,开始自己的训练。 贺思佳打算休息一下,再重新开始。 休息区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也有人陆陆续续走进去。望着空了一片的皮质长椅,贺思佳走过去提起背包,拿出了水杯。 她扭开瓶盖,仰头,张嘴。 “贺……思佳!” 一道细细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大。 贺思佳吓得握水杯的手都抖了一下。温水即将涌出涌出唇边,她赶忙合嘴,一口咽下去,被急得呛进了气管。 “咳咳咳咳咳咳咳——” 短发女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叁四张带着香味的手帕纸猛得塞进她手掌。女孩脸色慌乱,她从包里又掏出一把新的又往她手里塞:“……不好意思……我……我……” 贺思佳被呛得掐出喉咙,咳得弯下了腰。 女生伸手有些局促,似乎想要扶住她,踌躇不前。 贺思佳摆摆手:“……你……怎么了?” 女孩抠了抠手指,大大的杏眼小心翼翼地望向她:“你……你刚刚好厉害!和传闻里的完全不一样……刚刚那招,可以教教我吗?” 贺思佳抬头看她。 有点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扎着小揪揪,长得白净,看起来瘦瘦小小,身上的装备看得出家境不差。就算刚刚是英雄救美,但她知道自己传遍的臭名声,除了几个找男模认识的朋友,正经女孩谁接触她。 贺思佳讥笑。 见她变脸,女孩忙握紧了手指:“那……那个……上次是我说话太急了……你不愿也是应该的,我……你……我先走……” “可以啊。” 贺思佳微笑地看着她。她站起身:“我该怎么称呼你?美女?” “真的吗?!” 女孩眼睛刷得变得明亮。她伸手似乎想握住贺思佳,在半空僵了一下。最后垂在腰前,抓住了手腕:“我叫齐万婷,我们之前见过的,就是小平镇那次……就是……” “就是跟在白月月身后,说我嚣张的那个?” 贺思佳就当没看见她脸上想找个洞钻进去的窘迫,抱胸笑道:“你是京城最近来的,买了五区地正准备做房地产齐家的女儿?” “是的,是我!没想到你知道我们了……” 当然知道。 姓齐……刚到京城。 上一世贺家落魄,谁也想不到,当时不怎么起眼的齐家越做越大,最后顶替了贺家在京城的位置。 齐万婷苦笑道:“上次是我说话太冲……对不起!我……我们刚刚来,只了解到了一些皮毛,不知道里面的深浅……我当时只听说过一些事……当真了……对了,我认识白月月是跟她在一个大学,当时知道她是京城白家的女儿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震惊到了……” 刚来京城,要想往高处走,必须有认识的大家,才有机会参加上流的聚会。 “……我可以认识你,和你做朋友吗?” 贺思佳微微一笑,眼神平静看不清情绪:“当然可以。” 她回握她。 对于她来说,毕竟以后齐家发展得不错,多给贺家增加帮手,并没坏处。 “那……那我们加个v吧!” 齐万婷掏出手机,手指都在颤抖。 成功扫上,她抱着手机傻笑道:“贺小姐,你以后也直接叫我婷婷吧!” 贺思佳笑了一下:“都是朋友了,就不要叫我贺小姐了,叫我思佳就好。” “……思佳……” 齐万婷碎碎念。她小声嘀咕,越喊越顺,直接蹦起来摆出贺思佳刚刚在台上的姿势。 “思佳!我准备好了!咱现在做哪步!” 贺思佳扳正她的手:“你这肩膀太硬,手,手勾拳的动作不对,还有腿——” 看着她细细弱弱的手腕,贺思佳蹙起眉。 “你的身子太瘦了,先训练一段时间的基础体能。要锻炼出肌肉,才能打出力……” 42.男模 和齐万婷在武馆相处了一段时间,贺思佳发现,她人还不错。 不熟的时候感觉性格比较内敛害羞,熟了后发现这人也挺马大哈的,外向健谈。 开始还担心她墙头草两面倒,现在发现她纯纯喜怒哀乐就摆在脸上,喜欢不喜欢一眼就看得出,就像今天偷懒又不想练了,贺思佳一拽起她,就睨到她眼底肉眼可见的生无可恋。 “你当时来这武馆的目的是什么?” 贺思佳问她,“在家躺着当大小姐不好吗?非得赶在这里来遭罪?” 齐万婷垂下眼睫,小声嘀咕了一句。 贺思佳一记左勾拳,齐万婷瞬间惊醒躲过。 “你说什么?” 贺思佳又一记右勾拳。她力度不加一丝减的,齐万婷抱头躲过,愤然:“你你——就是为了替月月打倒你!” 贺思佳右腿低踢。 “你开始来这的目的就是想打倒我?” 她戏谑道:“每天想打死我的人那么多,你还排不上名。” 她肉眼可见齐万婷眼里燃起的不服输熊熊烈火。 贺思佳微笑。她勾勾手:“来!” …… …… 在家修养了快半年,贺思佳算算时间,已经叁个月没点男模了。 她走进常去的星光会所,vip顶层开了个包厢。 望着站成一排的西装肌肉男模,齐万婷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他们整整齐齐得站成一排,右手臂都搭着一件黑色长外套。每个男人脖子都套着黑色皮质项圈,上半身肌肉若隐若现,内里几条黑线纵横交错束缚在白皙胸肌上,看似遮住了上身,却又隐隐透露着情欲的诱惑。 贺思佳咬住烟,立马有一个男模上前给她点上。 缕缕烟雾在暧昧的紫色灯光下迷离失色,细支高跟鞋轻轻碾压着男模的大腿根。点完烟后,男模跪下,贺思佳赤脚踩着他突起的性器上,她俯下身,把烟塞进了他的嘴里。 齐万婷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到贺思佳的动作惊呆了。 “想玩哪个?选吧。” 贺思佳随意靠到沙发上。 血红甲片闪着的银钻上似乎沾到了男模的唾液,她垂下手指插进他的唇中。男模喉结缓缓滚动,伴随着轻微的干呕声,贺思佳堵住他的嘴巴,微微勾唇。 “乖,舔干净。” 齐万婷通红着脸捂住了眼睛,别过了头。 叁十分钟前,听说贺思佳要去找男模聊天,一向规规矩矩的齐万婷内心激动起来。 说了一大堆,就是想跟着她来玩。结果到了门口,齐万婷突然变得忐忑不安:“会不会有人告诉我爸妈啊?” 贺思佳睨了她一眼:“会的,玩了的话,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齐万婷闭住嘴了。 “你想来的话,就跟着我。不想的话,就打车回去。” 贺思佳讥笑:“毕竟这个地方,对女孩子名声太不友好了。” 齐万婷原地踟蹰了一下,突然握紧拳头。 “去!老娘都这么大了,还管什么爸妈的想法!” 她挽住贺思佳,激动道:“姐妹,我们现在就走!” 齐万婷拘谨地坐在贺思佳身边。 她挽着贺思佳手臂的手心在出汗,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几个男人,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 贺思佳也不催她。望了一圈:“于眠今天不在?” “贺小姐,于老板今天去‘地下’处理事情了。” 跪着的男人低声。 贺思佳颔首。她目光转了一圈,停在其中一个男人身上:“就你,你过来吧。” 那人表情惊喜。 周围人倒吸了一口气。 贺思佳捏住他的脸:“新面孔?” 男人语气激动:“是的贺小姐,我是小黄!今天第叁天来公司上班,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能安排到您的包厢……” 贺思佳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肌肉不错,长得还行。” 她笑了一下:“就你了。” “好的,贺小姐!” 男人激动得身子都抖了。 齐万婷扭头看她:“啊?这么快,就定了?” 贺思佳抬下巴:“就这么快,你也选一个。” 齐万婷神情害羞,杏眼转了几圈,手指指着其中一个支支吾吾:“就……就他吧。” 那人被齐万婷指着,身子一怔。 随后挂起笑容,他走过来跪到齐万婷面前:“小姐你好,我是小田。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齐万婷指腹轻戳了几下他的胸肌。她脸上带着红晕,低头看着男模:“我叫……叫齐……” 贺思佳突然攥了下她手腕。 齐万婷愣了瞬,齐了半天,没了下文。 “……好的,齐小姐。” 男模低头。 “选好了就走吧。” 贺思佳抬起脚。 跪在地上的男模起身,体贴地扶起她,给她披上长外套。 黑色丝绒外套瞬间掩盖住了她的身影,贺思佳回头对齐万婷伸手,“走吧,去地下格斗场。” 齐万婷被她拉起,有些发懵:“啥?格斗场?” 她点的男模给她披上外套。 贺思佳给她整了整,笑道:“先去下面赌两把,再玩其他的。” “毕竟——” 她抬眼,目光轻扫视过身后跟着的两个男人:“这一批,肌肉都不错。” 43.于老板 一直到上电梯,齐万婷还没反应过来。 她挽着贺思佳的手,神情呆呆。 “我们不去……睡他们吗?” “睡啊。” 贺思佳看她:“不过睡之前,得来点刺激的。” “身材不够好,肌肉不够结实,睡起来,多没意思。” “那……要是他们……就倒下了呢?” 齐万婷手指扣紧。 “那换下一个啊。” 贺思佳奇怪:“上面挑选出那么多,总有一两个是可以的。” “毕竟他们,可是要满足客人的……多方面需求。” “叮——” 电梯门打开,两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绅士”笔直地站在门口。 昏暗灯光下他们胸口的银色链条闪着细微红光,紧绷的黑西装看得出肌肉极有爆发力。他们一人手上端着一个紫檀木盘,平铺的丝绒红布里放置着一模一样的银面具。 贺思佳拿起,先给齐万婷戴上。 “……思佳……” 她低下头,不急不忙地缓缓给自己戴上。 面具一拉,两位“绅士”侧身,恭谨地做出“请”的姿势。 “两位小姐,这边请。” 贺思佳带着齐万婷走出。 昏暗灯光逐渐变得明亮,走廊前方有两条长长的分叉道。一条平伸到头,通道明亮,地上铺着一层暗红色地毯。另一条拐弯向下,灰色白炽灯照射到暗色地毯上,给人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齐万婷咽了口唾沫。 一位“绅士”在前面指引,贺思佳带着齐万婷缓缓往通道明亮的通道走去。 “两位‘公子’,请。” 齐万婷回头。 指甲突然扣紧,她拉住贺思佳。 “怎么了?” 贺思佳停下。 “没……没事。” 齐万婷握紧她手臂,摇了摇头:“我们……我们走吧。” 她低着头,步子有些僵硬。 “婷婷。” 齐万婷抬头。 “不要对男模动恻隐之心。” 贺思佳正视前方,目光晦暗不明。 “不然下场,会败得很惨。” 齐万婷垂下脑袋。 往通道里走了没多久,喧闹声渐行渐近。贺思佳带着齐万婷的手,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站起来!站起来!五号!给老子上啊——!” “五号!你干什么!老子压你五千了!你还躺在那干什么!” “滋——” “叁,二——五号,五号站起来了!五号,快,反击!” “两位小姐,请在这里入座。” 贺思佳挥手。 “绅士”退下。 这个位置设在高处,相当隐蔽,却又刚好能观望全场。 俯身往下看,是一层环绕擂台的铁制楼梯和木质看台。环形看台上围满了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个个身披黑色长衣。他们在尖叫、狂吼,眼神中流露出无法遏制的怒气,他们颤着手,个个指着地上的五号。 铁栏擂台里倒下的人站了起来。 他已经面目全非了。 鼻腔里充斥着鲜血,他的鼻梁已经断了,眼睛发肿,垂在身旁的右手臂在神经质地抽插。 又是一记肘击! 五号头一歪。 屏幕清晰可见有模具从他嘴里飞出,五号晃了晃头,单只举起的手在发抖。 “五号!用你的脚!脚啊!” “侧踢!压腿!会不会啊!!” “他妈的老子还压了八千!你他妈敢输试试!” 贺思佳靠在软椅上,坐得随意。 她点燃一支女士烟,夹在手上。 有侍者端上果汁和鸡尾酒,桌面上摆放着一小盘坚果。 贺思佳把果汁轻轻往齐万婷那边推。 齐万婷目光一直望着下面,坐的很是紧张。 “婷婷。” “啊?” 齐万婷回过神,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你觉得——谁会赢?” 贺思佳微笑。 齐万婷咽了下口水。 “赢不赢……这两人……都得落下残疾……” 虽然跟五号打的叁十号看起来会赢,但叁十号的单条腿已经肿得扭曲了。他拖着另一只腿,发疯样攻击五号。 没有任何打击美感,打到最后,完全就是在拼命。 谁命大,活下来,拿钱,退场。 “对对对!就这样!五号!回击!” 叁十号飞了出去。 五号喘着气,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叁,二——” 叁十号扶着铁栏,站了起来。 他扶着脚,表情变得狰狞。 “啊啊啊——” 他拼命冲了上去。 两条腿跑得相当诡异,整个身影在刺眼聚光灯下像是一个畸形物种。他一路上前,抱住五号直接往铁笼上撞去。 “哐——哐——” 五号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叁十号扛起他,往后一摔! “噗——” 五号又喷出了一口血。 鲜血洒在他白色的背心上,五号嘴角流着血,躺在地上抽搐着。 齐万婷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台上的人安静了一会。 接着,一股更大的怒意瞬间冲了上来。 “操!你怎么又倒了!” “起来啊五号!你他妈的再不起来叁十号要赢了!” “你他妈连个跛子都打不过!” “什么垃圾!退钱!” “操你妈!退钱——!” “叁,二,一——叁十号胜。” 五号被人拖了下去。 台面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叁十号下场,有工作人员上台清理血迹。 几分钟后,两个同样穿着数字白背心的男人上了台。 “马上到我们压的那两个了。” 贺思佳垂眸饮了一口酒。 “你觉得——我们带下来的那两个男模,谁会赢?” 齐万婷嘴角颤抖。 “叁,二,一——” “……思佳。” 贺思佳侧头看她。 “我不想让他打了。” 齐万婷低头抠着手指:“他……他长得很像我之前的……暗恋对象……” 她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我不选了,我……就要他了。” 贺思佳低头吸了一口烟。 烟雾缓缓弥漫,本就晦暗的台面上更加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齐万婷咽了下口水。 她的手有些抖。 “好。” 贺思佳压灭烟,勾勾手。 侍者上前:“两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带我朋友,去见刚刚带来的那两人。” “好的。” 侍者弯腰:“小姐,这边请。” 最高的看台上,只剩下了贺思佳一人。 地下的喧哗声忽远忽近,她闭眼揉着太阳穴,缓缓吐着烟圈。 皮鞋声走近。 淡淡的檀木香弥漫在耳后,侵占却不带任何攻击。来人单手扶着她的椅子,低下了头。 贺思佳并没有睁眼。 “你来了。” 来人拿掉她的烟。 “吸烟……对身体不好。” 贺思佳睁眼。目光停留在男人耳后独属于她的刺青,她微微一笑:“于眠,你管得真宽。” 于眠侧头看她。 拿掉了银色面具,他露出了一张精致温玉的面庞。纤长睫毛轻垂,他的皮肤泛着近似病态的白。红唇相衬,他英挺的鼻梁上印一颗淡淡的褐色小痣,对应着眼尾下的黑痣,有一种清风拂过却又惊艳四方的美。 “贺小姐……” 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是有过固定的情人。 情人以前是男模,刚来,被她看中,带回家,养过一段时间。 之前陈书阳穿的那件浴袍本是给他准备的。 只是后来…… 贺思佳轻笑。 不过—— 现在的贺思佳,是对于眠很上头的。 “……我听说你来了,就约你来到了地下。” 于眠环抱住她。 “我想带贺小姐来看看,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下巴轻轻抵在贺思佳头上,语气温和。 “当时我就在那,刚刚上场,被贺小姐看到。” 他指着下面七号的位置,轻声道。 “贺小姐直接喊了停场,花重金,把我赎了上来。” “是贺小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于眠双手虚虚垂在她的胸前。 “贺小姐已经好久……没理我了。” 他垂下头,轻吻着贺思佳的头发。 “……我想你了。” 44.修罗场(一) 贺思佳垂眸。 她以前确实上头这种温柔的情话调调。 于眠太会来事,太会见好就收。吊得当时的她无比上头。 无论长相,性格,处事方式,他都非常符合她心目中对伴侣的向往。上一世的贺思佳可能会对于眠的这些话动恻隐之心,去过哪,调查过谁,和谁一起……瞬间就被套话出来,不过现在的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于眠,你是在查我岗吗?” 贺思佳笑了一声:“是因为我好久没带你回家了吗?” 她的眸底看不清情绪。 “不是的,贺小姐。” 于眠收回垂在她胸前的手。 “是我……是我太思念贺小姐,忽略了贺小姐的情绪。” “贺小姐,我可以和你共进晚餐吗?” “不打了…不打了…我带你上去。” 齐万婷手指发颤地解下男模小田的护具。护具解完,男人裸着身子的模样刹那全显。齐万婷惊呼一声,连忙捂住了眼。 “齐小姐。” 她手指微微张开,透过缝隙看着已经在套外衣的小田。 “那个……那个……你把衣服穿好,等会再脱。” “好的,齐小姐。” 看着穿得规规矩矩的他,齐万婷轻舒一口气。 她抬头看着小田的下颌,欲言又止。 “你……” 小田回她一个阳光的笑。 齐万婷脸倏然通红。 她扭扭捏捏勾住小田的手指,刚转身,就瞧见了往这走过来的贺思佳。 “思……贺……你怎么来了?” 贺思佳微微一笑:“你不打了,我自然也要上去。” 于眠走到她在身后。齐万婷目光一转:“这个是……” “于老板?” 小田开口。 “老……板?” 齐万婷眼睛瞬间瞪大。她不可思议:“你你你……你就是开这个会所的老板?!” 于眠拿掉面具,微微弯腰:“是的,小姐,你好。” 齐万婷倒吸了一口气。 她憋红脸跑到贺思佳身边,拉住她,往旁边一走。 “思佳,你还认识这个会所的老板?” 贺思佳点头。 “这老板……长得怎么不像是一副会开这么……激烈格斗场的样子……” 贺思佳微笑。 “这老板……长得……真好看……” 贺思佳不笑了。 她看着齐万婷:“你的暗恋对象,你不喜欢了?” 齐万婷被她看得嘿嘿了两声。 “别太上头。” 贺思佳提醒:“你是齐家大小姐,玩一玩就算了,太上头,不好收。” “知道啦知道啦。”齐万婷拉着贺思佳走上前,“那我们快点上去吧,我……挺馋他身子的。” 五人上了楼。 新来的男模小黄被血腥场面吓到了,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小田规规矩矩地站到齐万婷身边,倒是齐万婷时不时去牵一下他的手。 贺思佳和于眠这边最正常。 她抱胸,不紧不慢往前走。高跟鞋细跟陷进柔软的红地毯里。于眠静静守在她身侧,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温柔。 两人并肩站着,看起来很是般配。 “叮——” 电梯门开,几人向包厢走去。 齐万婷拉着小田走在前侧,于眠跟在贺思佳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又十分亲密的距离。 电梯拐弯,贺思佳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面撞上几个叫得上名的富家少爷。 为首的白家少爷白绍廷喝得醉醺醺的。他揽着一个大胸美女,手伸进她衣服里,揉捏着她的胸。 美女领口低的胸沟显现,两颗粉红乳头随着起伏晃了出来。她仰头看见于眠,规规矩矩喊了一声“于老板。” 于眠点头。 他脚步没停,撞到了贺思佳停下的身影。 “怎么了,贺小姐?” 贺思佳撞进陈书阳那双带笑的眼眸,人都懵了。 陈书阳……陈书阳——他怎么在这? 不对,他在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消失那么久不在外面浪,才奇怪呢—— 贺思佳冷静下来。 “贺小姐——” 陈书拉长语调。 “好巧啊——” 他目光一转,停在她身后。 “贺小姐这是……耐不住寂寞,又来点男模了?” 靠,根本冷静不下来——!! 贺思佳握拳。 好想打他。 她唇角保持微笑,语气平和:“好巧啊,陈少爷。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说着,笑意更深:“陈少爷又是——耐不住寂寞——来点美女了?” 两人间瞬间剑拔弩张,气氛凝结降到了零点。连醉醺醺的白绍廷都收回了搭在美女肩上的手,甩甩脑袋,疑惑地在陈书阳和贺思佳脸上来回穿梭。 齐万婷看看贺思佳,又看看陈书阳:“你们不是——” 两人刹那同时望向她。 齐万婷立马住了嘴。 再次对视,危险气氛即将一触即发—— “陈少爷,想不到您竟然来了。是于某招待不周,还望陈少爷海涵。” 寒冷视线突然消失,贺思佳盯着于眠颀长的背影愣了一瞬。 “哪里哪里,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于老板。” 陈书阳语气随意:“只是我没想到,之前听说过,贺小姐包养过于老板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于眠脸色一变。 陈书阳嘴角噙笑:“于老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看来对贺小姐,确实是起了别的心思。” “陈书阳,你闭嘴。” 贺思佳眼神冰冷:“你嘴巴放干净点。” “哟,贺小姐这是急了?” 陈书阳拍拍手:“看来我这一句话得罪了一对鸳鸯啊,想不到贺小姐和于老板还是两情相悦,两——” 贺思佳一巴掌甩了下去。 陈书阳偏头躲开。他回头扣住她手腕:“贺小姐,你怎么急了?” “怎么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往前猛得一拉,侧过了身。 贺思佳打了个踉跄,擦着他肩膀差点摔倒,被陈书阳拉住。 “怎么又来找他?” 陈书阳附到她耳边低声。 薄唇擦过她的耳垂,陈书阳眼神锋利:“是嫌被坑的还不够惨吗?” 贺思佳一惊。 她快速小声:“陈书阳,你在说什么?” 陈书阳目光一沉。 他松开她往前一推,又变回了弯唇噙笑的模样。 贺思佳往后跌了几步,冷汗瞬间浸湿了发鬓。 “我看于老板也别招待不周了。”他随意揽住身旁的一个美女,吹了声口哨,“来都来了,于老板就大方点,直接开个大包厢,就当一起,和贺小姐交个朋友。” 他目光转到贺思佳脸上:“贺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45.修罗场(二) 四周微凝了一瞬。 所有视线落到了贺思佳身上。 贺思佳后背抵在于眠胸膛,只觉放在她肩上的手指异常寒冷。 “好啊。” 贺思佳扯唇笑了笑。 她眼神死死盯着陈书阳:“竟然陈少爷想交这个朋友,那思佳恭敬不如从命,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陈少爷这个面子。” “于老板,开个大包厢,费用我出。” 贺思佳面色渐渐平静下来:“竟然是交朋友,那思佳总得让各位少爷有个难忘夜晚。” “……美人,好酒,牌局。都给这几位大少爷安排上。” 她转头,微笑着看向齐万婷:“婷婷,你觉得呢?” 齐万婷抿紧唇,神色紧张。 她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 “走吧,陈少爷。” “那就麻烦于老板,带路了。” 于眠对贺思佳歉意地笑了一下,不得不走到了最前。 几人经过陈书阳等人往前走,贺思佳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了最后。 走廊顶灯打着陈书阳睫毛落下一片阴影。他的神情淡淡,笑意不达眼底。 贺思佳经过他身边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会。 陈书阳对她缓缓扬起一个笑。 白绍廷揽着美女跟上,其他少爷也陆陆续续跟了上去,陈书阳松开身边的美女,神色冷了下来。 像是带了股森然,他的眼神阴冷,一直盯着贺思佳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唇角重新噙起笑,轻拍肩膀,不急不缓地跟了上去。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了。 白绍廷被一美女伺候得舒服咂叹嘴,见着陈书阳带着美女走过来,有气无力地举杯招呼了一声。 其他几个少爷也各自带着美人开了一桌。包厢里灯光摇曳生姿,戏谑妩媚声掩盖住刺耳的音乐。紫色迷离气氛朦胧而暧昧,陈书阳盯着贺思佳,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贺思佳仰头倚在侧边的软皮沙发上。 她手上夹着女士烟,身后两个男模给她按摩着颈肩部。 勾起的高跟鞋不堪摇晃掉到了地上。她赤脚踩在跪着的男模大腿中间,脚尖缓缓朝中碾压,男模低着头,给她按摩脚踝。 于眠坐在她的身边,给她按摩腰侧。 “贺小姐,力度够吗?” 于眠勾起她的衣摆。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放在她的肚脐眼上,大拇指缓缓向上推拉。手臂青筋隆起,细长白手和她锻炼后的紧实浅麦色皮肤有了鲜明对比。 陈书阳看着她的腰,端起啤酒又喝了一口。 “再用力点。” 贺思佳轻弹烟灰。 地上跪着的男模双手捧着,接下了烟灰。 “好的,贺小姐。” 白手往上走。 衣摆垂下,遮住了脐眼。 贺思佳仰头,舒服地闭上了眼。 “啊……陈少爷——!” 陈书阳推开了腿上的美女。 他咬着烟,走了过来。 “贺小姐。” 贺思佳掀起眼皮。 勾起的眼尾下一对嘴唇异常鲜艳饱满,她的脸颊红润,看起来十分诱人。 “怎么了,陈少爷?” 贺思佳并没有拿开于眠的手。 她含住烟蒂,轻轻呼气。 烟雾上浮喷洒过陈书阳下颌,贺思佳红唇微张,眼神有些迷离。 陈书阳喉结滚动了一下。 “借一步说话。” “好。” 贺思佳坐直。 跪在地上的男模恭恭敬敬地给她穿上高跟鞋,于眠收回手指,给她披上了衣裳。 贺思佳抬手,于眠咬住了她的烟。 “走吧,陈少爷。” 她起身,捋了下肩上的长发。 香气味弥漫在两人身边,她抱胸,笑得风情万种。 “你想……去哪?” 46.(三)三儿的技术,比正主好吗?(指p, 刚出后门,陈书阳就把贺思佳抵在墙上,吻了下来。 呼吸即将就要交错,贺思佳却反手捂住他的唇,往前一推。 陈书阳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他胳膊撞到走廊后墙,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贺思佳,你故意的?” 贺思佳微笑。 “陈少爷,谁故意啊。” “突然消失半年,躲着不敢见我。一听说我来了会所,立马急急忙忙赶过来……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她尾调提高:“陈少爷——好忙哦。” “就是不知道,陈少爷这半年——在忙些什么?” 陈书阳垂眸,没有回答。 他走上前,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 丝丝冷风从天楼口吹来,呼吸声回荡。带着暗光的密闭空间里气氛有些微妙,陈书阳的半张脸埋在了阴影中,看不清眼底神色。 贺思佳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陈书阳,你又当听不见是吧?” 她攥住陈书阳手腕,握紧拳头用力往下一扳—— “放手!” “……查了小平镇的事。” 陈书阳的声音有些沙哑。 薄唇轻擦过她的红唇,落到她的锁骨上。 “还有你……车祸的事。” 手指掀起她的衣裳。轻轻解开衣扣,陈书阳托住她的大腿,吻住了她的腰。 “查出来了?” 贺思佳背抵在墙上,低头看他。 亲吻一路往上,陈书阳鼻尖勾起她的衣带,低头埋到了她的两乳间。 “大部分。” 陈书阳仰头。 脸颊泛着红晕,他手指插进贺思佳的长发中,缓缓按下。 空间里回荡着轻微的水啧声。 两人吻得异常和谐,舌尖拉出透明银丝,贺思佳头抵在他的额上,眼里有了对方的倒影。 “大部分?” “他们埋的太深,查出来的都只是顶罪羊。” 陈书阳眼神变得锐利。 “你伯父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审讯,就被他灭了口。” “不过我倒查出……他们之前在星光会所交接过。” 贺思佳眼神猛地一变。 “星光会所名义上是于眠在掌管,但它背后还是属于贺家……贺氏集团。” 陈书阳讥笑:“你脑子一热,把星光会所送给了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那么喜欢他?又送公司又送心还送钱的,就不怕他最后坑你一把?” 贺思佳微微蹙眉。 “哦,我还是你贺思佳的地下情人——” 陈书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弯起眼睛,正面盯她:“贺小姐这是,心给了于老板——再来找我,给你做小叁?” 贺思佳突然被噎住。 陈书阳目光更深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 “陈书阳!” 贺思佳咬牙。她脸色苍白,脸庞带了两块红晕。 “你收敛点……” 陈书阳收回了手。 秋水潋滟眼眸里藏着散漫笑意,他望向贺思佳,手指举到了她的面前。 手指上的透明粘稠物在灯光下十分晶莹透亮。贺思佳抿住嘴,耳朵有些发红。 陈书阳眼睫毛垂下,盯紧她的红唇,手指慢慢涂抹着。 晶莹的透明物涂满一圈,轻启的红唇显得更加水嫩诱人。陈书阳低头含住她的嘴唇,伸舌舔了一圈。 他抬头望向贺思佳,喉结滚动,直接咽了下去。 贺思佳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她抱紧陈书阳,头狠狠埋进了他颈窝。 “贺小姐,怎么害羞了?叁儿这么一点,就抵抗不住了?” 手指滑入,贺思佳腹部一收紧。 “于老板之前给你体验过这么刺激的吗?” 陈书阳低声呢喃:“你是主动……而他,一直都是被动。” “陈书阳,你闭嘴。” 贺思佳闷声道。 她侧头咬住陈书阳肩膀,身子轻微发颤:“你……住嘴。” 陈书阳眼底闪过一丝阴暗不明的情绪。 “贺小姐——” 他突然掐住她的下颌。 “爽的话,就叫出来。” 低头附到她耳边,他语气散漫,轻声低语。 “我看贺小姐已经很想……很想要了……” “啊……唔……” “贺小姐……叫啊……” 贺思佳张唇呼气,粉色舌头伸了出来。 她用力扯住陈书阳头发,红着脸,命令道: “陈书阳,亲我。” 陈书阳拇指擦了擦她的唇,按在了她的舌尖上。 “唔……陈……” 贺思佳收不回舌头,眯着眼,腰子挺直,干瞪着他。 “贺小姐,你知道你现在有多诱人吗?” 陈书阳注视着她。 “你看起来快要哭了……眉头紧锁,眼眶湿润……” 贺思佳被插得说不出话。 身下动作越来越快,陈书阳突然松开拇指,低下头,舌尖挑起她的舌尖。 “陈书阳……” 贺思佳回卷着他的舌头,热烈的,带着强迫的。 “陈书阳……” 贺思佳仰头。 她用力摁着陈书阳的肩膀,微微喘息。刺激的爽意到达了高潮,紧颤的肉穴用力夹紧陈书阳的手指,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往陈书阳耳后吻去。 “陈书阳……陈书阳……” “我在。” 贺思佳的娇喘声埋在了他的颈窝。男人的清冽香一瞬间刺激的她有些思维混乱,她抱紧他,胸膛的起伏还未平稳。 “陈书阳……?” 陈书阳偏头看着她,看不清眼底神情。 “贺小姐。” 他收回手指,松开了她。 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他缓缓擦着手,微笑道:“叁儿的技术,比正主好吗?” “闭嘴……” 贺思佳有气无力道。 她脸上还残留着情欲未退的余温,用力撑着墙,不让身体滑下去。 陈书阳冷眼看她,似乎没有要扶的意思。 贺思佳手撑得发酸。 她喘息着,一松手,闭着眼贴紧墙面滑了下去。 即将摔下去的一瞬,腋窝突然被双有力的大手托住。身子往上一提,贺思佳抬起双眸,含笑望向陈书阳。 “陈少爷,吃醋了?” 她的眸子发亮,脸上和耳根还泛着红意。 陈书阳低头望她。 他唇角扯了扯,最后无奈一笑: “又故意的?” 贺思佳扬起下巴。 “真拿你没办法。” 陈书阳把她抱了起来:“叫我过来,想要什么?” “你调查小平镇,还有车祸的资料。” 贺思佳顿了顿:“还有你……那句话。什么时候发现的?” 陈书阳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查你车祸的时候。” 他眉头轻轻蹙起:“你没去查?” 贺思佳看他。 “……算了。” 陈书阳叹了口气:“手机。” 他伸手: “加v,我把资料发你。” 47.天衣无缝 贺思佳满脸餍足地走了过来。 沙发上男模的位置并没有变,她翘着二郎腿神采飞扬地倚回原来位置,偏过头,拿回了于眠手上的烟。 香烟即将就要烧到头部,贺思佳微微俯身,直接掐灭。 “贺小姐,还需要继续按摩吗?” 贺思佳挥挥手,男模起身,退了下去。 于眠没动。 纤长睫毛垂下,他眼皮轻轻抬起,目光落到了贺思佳松垮的衣领。 “于老板,怎么了?” 贺思佳偏头看他。 “你……” 后门猛地被拉开。陈书阳唇角带着笑,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袖口微微挽起,他一双手背还残留着些许水珠。经过贺思佳旁边时步伐不由慢了一瞬,他仰头斯文地擦拭着手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于眠目光盯到他。 红唇印在他的下颌边缘,嚣张又暧昧,一路往下,消失在了锁骨下方的衣里。 陈书阳坐回白绍廷身边。 白绍廷眯着眼,盯着他的脖子大舌头道: “哥们,你—你这是哪个美女亲的?这么霸道。” 陈书阳端起啤酒:“全场最漂亮的那个。” “最漂亮的?” 白绍廷打了个嗝:“谁啊,这个个不都挺漂亮的……” 他目光在几个美女中来回穿梭几下,小声嘀咕:“谁啊……到底是谁啊……” 目光又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齐万婷身上。 “她?” 齐万婷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身后的小田规规矩矩地教她玩着骰子。 两人贴得很近,动作规规矩矩,衣服也是整整齐齐。在一众纸醉金迷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纯情。 白绍廷摇摇头,移开目光。 目光继续乱转寻找着,他端了个酒杯,突然对视上了贺思佳一双笑眯眯的眼。 “我操——!” 白绍廷杯子差点没拿稳,忙借腿上的美女挡住了贺思佳的视线。 他贴近陈书阳,小声问:“不会是……贺思佳吧?” 想想不对。 他甩了甩头,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贴近,望着陈书阳脖子上的唇印。 “这小唇还挺润……够细滑……” 再抬头,他发现陈书阳目光一直在往前看。 他顺着他的目光一路向前—— “我操,还真是她?!” 敢情贺思佳刚刚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陈书阳?! 白绍廷往后猛得蹬了一下。 他咽了下口水,抱紧美女,对陈书阳竖了个大拇指:“你……俩真会玩……” 贺思佳收回目光。 她重新靠回沙发,转过头:“于老板,你刚刚要说什么?” 手臂一抬,领口本就扣得敷衍的扣子瞬间滑了开来。 锁骨全显,露出里面淤紫的咬痕。 于眠摇摇头。 他温玉的脸庞上显露着一股随时可折断的清冷气息,像是雨中细竹,明亮的眼眸里荡漾着一丝悲伤。他望向贺思佳,轻声问: “贺小姐,你以后……真的不会再理我了吗?” 贺思佳没说话。 她躲掉于眠的视线,不去看他的脸。 虽然知道以后他的所作所为,可再次看到这张脸难过的模样,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空了半拍。 于眠这个人简直就像是她的量身定制,天衣无缝。 贺思佳伸手,微微颤颤地点燃了一支烟。 和往常一样,于眠俯下身,含住了她手里的香烟。 脸颊带着试探,轻轻擦了下她的唇。香水是她最喜欢的檀木香,气息清冽,恰到好处。 贺思佳动作一顿,屏住了呼吸。 于眠双眸含笑,抬头静静望向她。 贺思佳深吸一口气。 她拿过烟,夹在手里。 “于眠。” 她低下头。 “你背着我都干了什么?” 于眠瞳孔猛地一缩。 贺思佳闭上了眼。手举起,落了几次到嘴边,都没有含下。她俯身,用力压灭烟头。 “于眠,我不想查你。” 火花消散,点点星火消失在了烟灰缸中。 贺思佳动作并没有停。 烟身近似扭曲,血色指甲擦到玻璃缸发出尖锐的摩擦音。她松开手,直起身俯视他。 “我要听你,亲口跟我说——你背着我,都干过什么。” 48.越界 于眠静静望向她。 “贺小姐,你再说什么?” 他脸上带着迷茫,“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是那天早上,贺小姐从床上起来后,突然失去了踪影。”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于眠眼眸暗了暗。 “你回来后,我尝试联系过你……但是你的电话打不通,消息也没有回复。” 他头轻轻垂下,睫毛微颤。 “是贺小姐……已经好久没理我了。” 再次抬起头,他的眼尾泛红,眼眶里流转着微光泪水。 “……贺小姐。” 他低头凑近。白净的脸上带着委屈和失望,他的眼里全是属于她的倒影。 “你真的,不会再理我了吗?” 他们坐的位置并不惹人注目。 在满厢灯光昏暗的环境下,角落里的迷离氛围像是加了雾气般朦胧失色。陈书阳单手搭在沙发上,握着啤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陈少爷~” 左右两个细腰美女贴近他。 长长的指甲刁起他的衬衫下摆,美女玉手摸上他的腰,衣摆往上提,小麦色皮肤显露出来。 “陈少爷~” 陈书阳视而不见。他端起啤酒,盯着他们喝了一口。 “陈少……” 另一个美女抚摸着他的腹肌。衣服再往上撩,指尖轻轻划过胸膛,紫色灯光突然打过,阴影里,腹上的刀疤显露了出来。 刀疤已经结痂,新长出来的新肉还没有完全覆盖掉黑线。微微脓起的伤口下像是埋着一只多脚蜈蚣,在光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恐怖诡异。 美女忙松开手,捂紧嘴打了个冷颤。 头顶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微微颤颤仰起头,发现陈书阳正低头,弯眼注视着她。 眼底阴冷,他松掉了啤酒罐。 “哐——” 落地的一刹那,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啊!陈少爷!陈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美女被迫张嘴呼吸。她面色惊恐嘴唇发白,用力扳开陈书阳的手。 “啊……!” 桌子的酒杯瞬间被乱扫的手掌扫落地。音乐声盖过呼救,美女的脸色变得青紫。她双眼翻白双手垂下,嘴唇发绀,舌头掉了出来。 “呜呜……唔!” 另一个美女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不停发抖,她呆呆坐在沙发边缘,指尖划破了皮面。 坐在白绍廷旁边的美女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她撞到桌子,边上的啤酒直接掉了下来。 “怎么了,哥们?” 白绍廷一惊。 他转头看到陈书阳阴暗的双眸,酒都吓醒了大半。 “我操!” 他跳起来,用力扳开陈书阳的手。 手一松开,他一脚踹开即将窒息的美女,反手擒住陈书阳,死死压在了沙发上。 “怎么了哥们!你怎么又喝醉了!别在这耍酒疯啊!” 他用力扣住陈书阳的手腕,摁下他的头。 “……怎么回事!你冷静点……!”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好几个少爷停止了手上的娱乐,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兄弟们散了散了!看看这都几点了,再不回家小心你们老婆找上门!” 白绍廷大吼:“都散了散了!” 几位少爷相互对视了几眼,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他们跟贺思佳打完招呼,带着美女走了出去。 贺思佳敷衍地回了几声。 从啤酒罐摔地上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陈书阳身上了。 看到他突然失控掐着美女脖子,贺思佳立马推开于眠,坐直身子站了起来。 于眠脸色一变。 他拉住贺思佳手腕摇了摇头,用力扣紧她手指,不让她过去。 贺思佳屏息挣扎了好一会。她反扣住于眠手指,坐了下来。 于眠眼眸亮了起来。 贺思佳身子紧绷,目光一直停留在陈书阳身上。 美女嘴唇开始变得发绀。指甲用力划着陈书阳的手臂,长长几条细痕血路不停渗血,陈书阳跟不知道痛一般,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攥住美女的脖子。 贺思佳猛地攥起啤酒罐头,对准他的手就要打过去—— 白绍廷压住了陈书阳。 贺思佳松下一口气。 她死死攥住罐身,不知不觉,冷汗已经浸湿了发鬓。 于眠眼眸暗了下来。 “贺小姐和陈少爷……似乎很熟?” 钟表在墙上滴答了两声。 贺思佳偏头看他。 “于老板。” 她的眼底看不清情绪。 “你的问题,越界了。” 49.反制 包厢里只剩下了六人。 连徐徐上浮的香烟都收敛了气息,贺思佳关掉音乐,陈书阳粗重的喘气声格外明显。 他在挣扎。手臂青肌肉隆起,他指甲紧抠,竟硬生生,陷进了沙发皮面。 齐万婷站在角落吓得不敢动弹。 白绍廷蹙起眉头,扭头对她吼道:“快出去!” 齐万婷全身发颤。 她握紧衣摆无助地望向贺思佳,见她点头,忙拉起小田忙跑了出去。 贺思佳和于眠也站了起来。 于眠先出大门,贺思佳跟在其后。经过门边把手时,贺思佳脚步微微停了一瞬。 眼底藏着丝不明的情绪,她回头,最后望了眼沙发上的陈书阳。 陈书阳面目狰狞,眼眶通红。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抬头死死盯着她。 他看她的眼神和小平镇里的一模一样。不是上一世的那种阴冷潮湿感,是一股对她很纯粹的恨意,像是带着要拉她一起下水的疯狂,却又被潮水涌来的痛苦忍耐给沉淀。 白绍廷把他头摁了下去。 黑色漩涡对着她,贺思佳再也看不到他的脸。 她抬脚一跨。 “贺思佳……” 停住脚步。 “你……别走……” 贺思佳收回脚。 眼神微变之余,她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放手。” 白绍廷警惕地看向她。 一松手,陈书阳立马起身,朝着她扑了下来。 “……!” 贺思佳一脚踹开他。 翻身横跨到他胸膛,贺思佳攥起他的头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陈书阳抬眼瞪她。 牙关紧闭,他的眼底疯狂。抬手握住贺思佳手腕,他往上一扳,朝她脖子掐去。 贺思佳反应比他快。 在他举起的一瞬间,她两膝上顶,对着他的手肘关节用力踩了下去! 陈书阳额间瞬间冒出了大颗汗珠。 贺思佳迅速掐住他的上颌。另一手熟练地解掉他的领带,她掐着他的上颌往下一扳,在他张嘴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把领带塞了进去。 白绍廷站在原地,呆住了。 “他怎么回事?” 贺思佳掀起眼皮问他。 “你对他发病很熟悉?” 白绍廷答非所问。 “发病……?他发病,几次都想杀了我。” 贺思佳讥笑一声。 “不想死,当然要学会反制。” 目光下移: “不过我倒是好奇了,我之前连接触都很少和你接触,跟别说惹到你了——” 她注视着陈书阳猩红的双眼:“你为什么会对我恨意这么大?大到次次都想杀了我。” 不杀她……就是神经质地自残。像掉进池里的那次,自己都快窒息了,还拖着她,不让她上去。 为什么这么想带她同归于尽——? 太奇怪了。 真的太奇怪了。 贺思佳真的看不懂他了。 说爱,喜欢,心动,排外,她都能在陈书阳眼里感觉的出。 说恨,厌恶,杀意,冷漠,他也能从陈书阳那里感觉地出。 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太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贺思佳突然想起上一世圈子里流传出那件关于他的残忍事件。 听说陈书阳跟几人玩sm突然失控。那几人都是家里有势力的,出来后惨不忍睹,直接被拉去了医院…… 贺思佳突然想起了他脚上的印记和醒来后警惕的双眼。 他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身下人突然咳了一声。 “……贺小姐。” 陈书阳脸颊敞下冷汗。他弯唇虚弱地笑了笑:“该让我起来了吧?” “清醒了?” 贺思佳掐着他的脸,伸手把他领带抠了出来。 冷汗流到下巴,陈书阳眼尾还带着潮红。他喘着气,对她轻轻挑了挑眉。 贺思佳站了起来。 她俯身伸出手,把陈书阳拉起。 “……你怎么回事?” 白绍廷揽住陈书阳肩小声:“怎么这次……这么突然……?” 陈书阳摇头。 “你先回去。” 白绍廷欲言又止。他拍拍他肩膀:“唉……算了,那我先走了。” 门轻微关上,包厢里只剩下了两人。 陈书阳靠着墙上握住了手关节。他轻吸一口气,垂下眼睫,缓缓活动着。 贺思佳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复。 脸一沉,她没了耐心。走过去攥起掉了的外套,她转过身,快步往大门发方向走去。 “……贺小姐。” 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喊住她。 “去你家……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50.骚包 “思佳,拜拜。” “拜拜。” 齐万婷拉开门,下了车。 一直到她进完大门,人影消失。贺思佳停着车,没动。 副驾驶门被拉开,陈书阳坐了进来。 他拉下化妆镜理了理头发,见她转头看过来,温柔地露齿一笑。 贺思佳点火:“骚包。” 车子启动,陈书阳拉下衣领偏头:“你这口红,真持久。” 贺思佳没搭理他。 指腹摩挲着发红的锁骨,他微微侧头,紧实的脖颈线条一路没进麦色胸膛,他放松倚靠皮质座椅上,含笑看她。 贺思佳一脚油门加了速。 冷风刷刷从副驾驶车窗吹了进来,陈书阳头发瞬间被吹得摩天乱舞。 他淡定地关上窗户,无奈一笑:“……舒服了?” 贺思佳没搭理他。 窗外高楼的霓虹灯倒影在绿化带的水池里,奢侈的天鹅水晶喷泉放着优雅的华尔兹。贺思佳出了星光会所,拐弯进了人少的郊区路段。 路灯逐渐变成了条条斑驳。 凌晨的车子很少,贺思佳望向路中分界线,突然有些失神。 陈书阳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贺思佳睨了他一眼,只见得他高挺的鼻梁和垂下的眼睫。 车子穿过高架桥。 驶进明亮的别墅,贺思佳缓缓停好车位,一扭头,发现陈书阳已经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安稳,神情疲倦,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眉头皱成了一个川。 贺思佳俯下身。 他眼下的黑眼圈有些青紫。目光微微下垂,贺思佳看到了他嘴唇青色的胡渣。 薄唇微启,他的唇色红得发紫,贺思佳微微贴近他的唇,听到了他唇中发出的极小声喃喃低语。 “……贺小姐……贺思佳。” 温柔呼吸落在她的脸颊,她呼吸一滞。 仿佛梦中呓语,狭仄空间里的灯光迷糊,连带着车内的气氛,都变得朦胧起来。 贺思佳轻吸了一口气。指甲轻捋过陈书阳的额发,她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很浅很浅的一个吻。 宛如清风拂过,她刚起身,腰侧就被人抱住了。 “贺小姐。” 她仰头,对视上了陈书阳一双带笑的眼。 口腔被舌尖撬开侵略,陈书阳抱着她的身子压了下来。 长发顺着座椅滑下没入漆黑的狭角,鼻尖相碰,他轻笑道:“知名贺小姐偷窥陈少爷美貌,竟趁陈少爷睡觉——忍不住偷偷亲一口。” 额头相抵,他捧着她的脸眼里全是属于她的倒影:“嗯?贺小姐,还说不喜欢我。” “……陈书阳,要点脸。” 贺思佳推开他:“你真是……讨人厌。” 她别过头,耳根有些发红:“什么都吊着我,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算了,上去吧,密码是——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日子。” 51.梦魇(一) 陈书阳洗完澡出来,看到了坐电脑前盯着资料发呆的贺思佳。 乌黑长发挽起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颈,她的浴袍微微垂下,后肩上的几枚青紫咬痕逐步映入他的眼帘。 陈书阳从后抱住她,头蹭着她的肩。 “洗完了?” 冰凉水珠顺着发梢滴到她的锁骨,贺思佳回过神。 她揉揉太阳穴,关掉电脑,面色疲倦:“先休息吧。” 又是梦。 这次梦见的是李小姝死亡的那天。 浓浓黑烟冲击着电视台现场飞行的高空无人机,就连枯掉的树枝也被热流吹击得翻涌起来。 她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开车赶到了陈家别墅。 贺有为被总助托住上身,双眼无神地看着熊熊烈火。 他看起来是刚刚从会议下来,西装还没来及换,往日一丝不苟的发型上飞满了灰尘,就连最为干净的指甲缝里都陷进了黑色尘土。 “小姝……” 贺有为双手发颤,低声喃喃着。他佝偻着背影,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 贺思佳冷眼看着。 浓烈的黑烟再一次翻涌过来,热流铺天盖地。她站在人群的末端,仰头看着头顶的黑烟。 刺耳急促的刹车声停在她的身后。 “妈!妈——!” 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像是带着濒临极限的崩溃,来人跑来,狠狠撞开了她的肩。 “让开……让开!都他妈——让开啊!!!” 她踉跄了一步,背后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贺简凡直冲火海,被拉警戒线的几个便衣拦住了。 “妈……我妈还在里面……让我进去……让我把她带出来……” 贺思佳往后猛跌了一步,撞到了扶住她的人。 身后人的状态很不稳定。 他的胸廓起伏很大,搭在她肩上的手还在往里发紧。 他的手在发抖,手心在出汗。指尖异常冰冷,他的呼吸沉重,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裳。 贺思佳回头,想看看身后的人是谁。 先是他的手,骨节分明,十分修长。 他的中指上戴着一枚银色对戒。 接着是手腕——小麦色皮肤,一路向上,前臂有一条细长凸起的红色疤痕。 再后来,她看到他穿着一件黑衬衫,锁骨上有一个口红吻痕。 贺思佳仰头,想看清他的脸。 有些模糊,明明很近,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她转过身,想再近一点看看。 是谁……他是谁—— 他低下头,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唇。 那双阴湿得像鹰一样锐利撕碎的眼神,夹杂着侵略的疯狂,她想忘,根本忘不掉。 “你们——” 他抬起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是你们害死了李小姝是你们害死了李小姝是你们害死了李小姝是你们害死了李小姝——” 贺思佳不能呼吸了。 她手忙脚乱,她在挣扎。 “陈书阳……是我啊……” “陈书阳……我是贺思佳啊……” “陈书阳……我没有害死李小姝……” “陈书阳……不是我……” “陈书阳——” 一脚踩空,她惊醒了。 心脏止不住地蹦蹦乱跳,她仰头,惊魂未定。 身边人也醒了。 陈书阳揽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贺思佳看到他的脸,心慌得更快了。 上一世陈书阳也来到了大火现场? 当时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毕竟是陈家的私人别墅,他会来看看,也很正常。 可是当时——陈书阳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他是和贺简凡一起来的。 他看起来……比贺简凡还不平静。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李小姝只当过他小半年的老师,为什么陈书阳对李小姝的死亡反应这么大?该不平静的……应该只有和他一起来的贺简凡一个人才对。 上一世和他去看望李小姝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很奇怪。 李小姝听到他出事后的一系列反应也很奇怪。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他和李小姝的关系,绝对不止单纯的师生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