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造地设(公路,1v1)》 01南曲市 一个寻常的白日,邬锦从一线城市飞到西南了边陲的一个旅游城市,叫南曲市。 下了飞机的时候,夜幕低垂,天色昏暗,她不喜欢突如起来的黑暗,这让她没有安全感,不过天气不热不冷,她感觉很舒服。 有不少出租车在专门的候车地点等候。 她往那里一走,已经有两三个司机来招呼她了,问她去哪里,要不要去南曲市旅游景点之类的,中间还夹杂着几句她听不懂的方言。 邬锦随便上了一辆车,然后跟师傅说出那个指定的地方。 坐到车上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因为她不是出差也不是游玩,而是做一个应召女郎,这称呼有点年头,可很贴切,比外围言简意赅,对方名字未知,长相未知,只有价格出得起她想要的。 此时,她黑色罩衣里面穿着一件金黄色的亮片连衣裙,交叉挂脖款式,细细的带子在胸部和颈部的中间地带相交后就翻过肩颈,继续装饰着光滑的背部。 原本就颇性感的身体又多了一份韵味,她坚信没有一个男人在见到这样的自己不会动容。 邬锦原本没打算让自己这么低贱,当然,这是她自以为的低贱。 半年前,一直包养她多年的金主抛弃了她,在而立之年选择娶一位中产家庭的良家妇女好好过日子,分手的那一刻,他不仅送了她最近一直想要的最新款的包包,还祝福她,希望她在自己的而立之年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属。 这对她的冲击力不小,见不得光的关系在崩塌的那一刻,原来也会难受。 她在最好的年华跟了他,一跟就是好几年,时间久到自以为可以稳稳嫁给他,做一个豪门媳妇。 分手时,她一度不相信,还想着去挽留。 金主避她躲她,那位女孩出面见了她,以极其轻蔑的语气唾弃她说:“你这婊子还要不要脸了?” 邬锦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有人一边骂她是婊子一边让她要脸的,这不是让她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吗? 不过她也没法在这位女孩子面前理直气壮,尽管她认识那位金主的时间比她早。 邬锦那时候认为,败就败在她是被包养的吧。 梦彻底醒了。 人要生活,她几年不工作,模特圈也容不下她,她在模特圈里也发展不长远,就如同那位金主在第一次见面时意味深长地和她说:“你的身材不适合做模特。” 后来他还说她演技不行,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当演员。 思来想去,她可悲地发现无一技之长的自己只能去钓另一个金主,按理说这几年她也攒了不少钱,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觉得距离她想过的生活还远得很,远的很。 于是她联系上mini姐,这是外围圈内有名的经纪人,mini姐二话不说便让她先报一个名媛培训班,学费不菲。 自此,她的社交平台里开始各种五星级酒店浴袍、游艇泳衣摆拍照,配文是岁月静好文案,各种晚宴也参加了不少。 可半年过去了,费用不停掏出,依然没钓到一个金主,mini姐说这是包装,包装要过段时间才能看效果。 经验不多的她按捺住怀疑的心。 一个月后,mini姐又推荐了一家整形机构让她去隆胸整容,理由是:“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嘴上说着不想要假的,但是看到大胸时依然兴奋的很。” 邬锦在旁听着,心里闪过一丝冷笑,她觉得挺讽刺的,金主和她闹分手时,说她身体长成这样就像个不正经的女人,一股风俗味,他若是娶了她,都不好意思带她到正规的晚宴。 最后,邬锦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她不想捯饬自己成千变一律的网红,还有一点是,整容有风险,她担心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mini姐见整形机构的抽成没指望,又说:“你不想去整我也不勉强你,要不我先安排你接点客吧,看能不能运气好套到一两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咯。” 邬锦心里有落差,眉心拧起。 mini姐见她脸色不对,认真给她解释:“是这样的,你都30岁了吧,子宫不好用,已经错过了嫁入豪门的最佳时机了,现在的姿色年龄只能当外围,不过外围一晚上的钱也不少呢,你考虑考虑吧。” 邬锦刚想解释自己才过28岁的生日,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毫无意义。 mini姐说着说着,见邬锦毫无反应,又换了副语气教育她:“我作为过来人,和你实话实话啊,你要钓金龟婿,就得先接触他们,怎么接触你的潜在客户人群呢,就得通过接客这种方式,这叫广撒网,我的资源里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哥儿,你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就有回头客,一来二去这不就是攀附上金主了吗。” 邬锦听着她人生导师般的语气,觉得有一种深深的荒谬感。 偶尔,邬锦也在想,自己的命运是不是从几年前她选择被包养时就注定了,刚开始没察觉,底线不得不一退再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条路她走得足够远了,远到她已经没法回头了。 mini姐给她的定价是普通人都不敢奢想的,来往的交通费用和体检费用都要报销,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按mini姐的话说肯定是非富即贵的哥儿。 邬锦一开始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02你是? 邬锦下了出租车。 环顾四周,对方给她的地址是在林间的一栋休闲别墅酒店,虽然目之所及都是荒凉的景色,可看到不远处像灯塔般的房屋时,她的心在某种程度有所安定。 她顺着柏油路来到了酒店门前。 进到大厅,有几个工作人员往她瞧了一眼,又无事般收回目光,不知道是把她当成入住的客人还是已经见惯不惯了。 她快步走过大厅,坐电梯上到了最顶楼,随后根据约定敲响了其中一间套房。 别墅隔音好,好一会后,站在外面邬锦才听到脚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沉沉的脚步声,越靠近门就越清晰。 门开了,一个精壮的男人站定在门后,他只开着一个不算大的缝,扫了她几眼才开口:“你是?” 语气中透露着不解。 邬锦不动声色透过缝隙快速打量着他,男人刚洗完澡,头发半湿未干,下身围着浴巾,上身的肌肉线条流畅,五官也端正,整体来看,身姿挺拔中透露着一股魅力 可能非富即贵的阶层中,没有丑的只有懒的吧。 邬锦并未多想,很快柔声说出了自己的花名:“你好,我是乌芷若,请问你是肯尼吗?” 男人缓缓地眯起眼,扫视着面前的女人。 邬锦见他反应不对,怀疑自己敲错门了,不确定又柔声细语问了一遍:“你好,请问你是——肯尼吗?” 男人张嘴,刚想说什么,房间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粗粝的声音:“杨侜你让她进来,她是我叫的。” 被唤杨侜的男人回头往屋里看,“你叫的?” “是,我叫的。” 杨侜重新看向邬锦,邬锦只能尴尬一笑,说:“好像我找的是你朋友。” 杨侜沉默着将门拉开了些,邬锦在他的凝视下走了进去,在经过杨侜身边时,她听到了他的低声问话。 “哪个wu?” 邬锦不明所以,但还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强调:“是乌龟的乌。” “哦。”男人淡漠应了一声。 邬锦心虚般迈开脚步,往房间深处走去,套房分睡卧和客厅,她走到了客厅。 一个兴奋不已的男人早已在沙发上等候多时,和给她开门的男人一样,他下半身只围着浴袍,结实的胸膛赤裸,胸肌和腹肌倒是比杨侜的壮,一块一块的,长相也比杨侜长得粗糙。 此刻,他的一双眼睛垂涎着女人那被单薄外套裹住的玲珑身体。 他扬了扬下巴,冲邬锦打了个招呼:“嗨,我是肯尼。” 邬锦咧出一个笑,还未有下一个动作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杨侜的。 肯尼见她愣在原地,又说:“愣着干什么,过来我这边坐啊!” 邬锦无意识拢了拢单薄的防晒衣,认命坐到了肯尼身边。 而杨侜同时也落座在不远处的沙发边上,邬锦忍不住看过去,只见杨侜表情漠然,身子放松,后背随意靠在沙发背上。 显然,对比杨侜的仿若无人,邬锦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自在。 目前的情形,嫖客只有肯尼一个人,排除了杨侜也是嫖客的可能,不过围观那也是不行的。 想到这,邬锦试探性地问:“他是谁?要不要新开一间房?” 肯尼笑笑:“没事,你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话一落,未给邬锦反应时间,男人结实的手臂就揽过了女人的腰,邬锦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倒在他怀里。 男人的胸肌发达,结实得像一堵墙,近乎火热。 邬锦在接触到的那一刻,如被烫了一般难受。 “哥,别这么急。”她伸出双手,别扭地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挣扎着坐起来。 男人兴奋加倍,嘴也凑到了她脖子上啃咬,一边亲一边说:“妈的!我就喜欢你这种欲擒故纵的女人!” 他一边另一只手猴急地攀上她的胸部,隔着裙子,他摸得不够起兴,手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往下爬,试图撩起裙子。 被迫仰起头颅的邬锦,敛起了所有讨好的笑,不停重复说道:“不行!不行!不——” 她不想在客厅,下意识手脚并用推搡他。 但依然无济于事。 肯尼将这当成一种乐趣,粗重喘着气,含糊不清回应道:“不行什么?嗯?” 邬锦眉头微皱,这人像一辈子不见过女人似,一上来就办正事,时刻提醒她这是纯粹的陪睡关系。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痛,邬锦的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原来肯尼见裙子不好褪上去,吊带又是交叉挂脖款式,他不知道如何脱下来,上下不得手,偏偏身体兴奋异常,手一时吃不到腥,只能继续隔着裙子泄愤似地既揉还捏。 他一边在她胸上肆虐,一边还嘀咕道:“我操,这么一块布料怎么就这么难脱?待会拿剪刀剪两个窟窿。” 男人的体格看上去很壮,手上随便用力根本就没有轻重可说。 她是真的很痛。 邬锦心里更不好受了,生理和心理遭受双重打击,她强忍着低下头赔笑说道:“哥,轻点,还有不要在沙发!沙发太小了!” 肯尼嘿嘿笑了两声:“不要那么急,等会就带你去房间里爽。” 话一落,男人的手又在她的圆润屁股上重重拍了几下,伴随着女人的惊呼。 这阵仗有点大了,一直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杨侜忍不住瞥了一眼过去。 一个男人是怎样搂着一个女人亲热,女人又如何尖叫呻吟。 一切都很熟悉。 杨侜看着,一言不发,最后平静地收回视线。 当事人邬锦心里安慰自己,抵抗不了就那么受着吧,忍忍就过去了。 男人情欲高涨,被欲望驱使着,几乎想将她当即就地正法,于是很快推倒了邬锦,手慢脚乱去拿早已放在茶几上的东西。 杨侜听到动静,又抬头。 这次他终于开口了:“肯尼,你要是想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宫,我不确定明天你能不能回得去。” 在杨侜说完那句话后,肯尼的动作有所停止,被按在男人身上的邬锦还听到来自头顶的低骂声,紧接着,她就被肯尼打横抱了。 杨侜还是那个样子,他自始至终的无动于衷,像个不染一点情欲的修道士。 明知道自己不该乱想,可邬锦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去探究。 杨侜有所察觉,懒懒地掀起眼皮,与她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两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直到肯尼将人抱了进去,然后一脚把门给踹上,彻底隔绝了视线。 03救我! 杨侜的眼睛终于干净了。 他垂眸,很快翻开了书的第二页。 只是安静不到片刻,卧室里突然传来了惊叫声,是那个女人的,紧接着就被捂嘴了,惊叫转为闷叫,如发不出声的哑巴。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女人那个小身板宛若砧板上的小鱼小虾。 这时的杨侜有些无趣的在想,这个酒店的隔音不太好,他的耳朵还不得清静。 又过了一会,里面的男人忽然开始气急败坏骂人:“操!给你脸了是吧,还敢咬我。我他妈就不信了,阿九,大刘,你给我按住她的双手双脚,我把这硬骨头给操软了你们再上。” “我不要!不要三个人!这生意我不做了!你们这些混蛋!” 杨侜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下,随后斜眼往卧室方向看过去。 听声音,他猜测她在奔溃大骂,在试图挣扎。 说是猜测,其实他很确切里面发生了什么,肯尼的那些花样来来回回不过那几样,有的女人能受得了,有的受不了。 在他愣神的这短短时间里,里面又传来了花瓶掉落地板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床板弹跳的声音也吱吱作响。 杨侜有些头疼。 这动静属实大了。 他终于放下书,走向卧室。 当然,卧室里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 杨侜一踏进卧室门口,第一眼就看到女人的双腿和双手分别被大刘和阿九制止住了,她的嘴重新就被堵住了,大刘长得瘦高,阿九长得矮小,但身上块垒结实的肌肉都不少。 衣衫不整的女人完全落于下风。 她被抱着进了房间后,突然发现床上有两个陌生的男人,两个男人不约而同都虎视眈眈盯着她,那神情和外面客厅坐着的男人完全不是一个样。 邬锦意识到不对劲。 肯尼确实有特殊癖好,他喜欢看女人反抗,可弄良家妇女犯法,最方便的就是找这些本身就违法的女人。 毕竟这些人又不敢去报警。 肯尼跪在她被折起的身体面前,一边带上安全套,一边说:“我的钱出了这么多,得操个够才能回本,你说是不是?” 在旁控着双腿的大刘很贴心地将她的大长腿分开一点,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供人泄欲的玩物。 邬锦别过脸,嘴里发出一声呜咽,身体颤抖。 杨侜就是这时候进来的,邬锦瞧到他,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朝他呜呜叫了两声。 杨侜依旧觉得吵闹无比,他走到床前,扫了一眼床上四脚朝天的女人。 说实话,有点像露着白肚皮的乌龟。 怪不得要说自己姓乌呢。 杨侜心里冷笑。 不过有白肚皮的乌龟吗?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肯尼担心被扰了兴趣,嚷道:“杨侜,你进来干嘛?” 杨侜看向肯尼,一字一顿地说:“玩够了吗?这里是华国。” 肯尼嘴角扯笑,有些得意地挺着自己的下体说:“放心,不会玩脱的。” 大刘和阿九夹杂在两人中间,都很适时地闭了嘴,似乎并不想掺杂这两人的对话中。 不过杨侜没有放过他们,目光一转,冷冷朝他们看过去,虽不发一言,可是何意已经很清楚了。 大刘和阿九倍感压力,缓缓地松开了手。 邬锦身体还处在极度惶恐中,几乎在他们一松手放开她后,她就迫不及待挣扎着坐起来,一心扑到目前看起来最为正人君子的杨侜身边,手忙脚乱中还不忘扯掉了塞到嘴里的东西。 肯尼气急,喝道:“给我按住她啊!” 邬锦一个哆嗦,麻利翻身下了床,但不敢往门走去,而是选择蹲下躲在杨侜的脚边。 她想到刚刚杨侜说的,想必这几个人也是对警察有所忌惮的,谁不忌惮警察啊,就连她也是忌惮的。 眼见那两个人又要蠢蠢欲动,她忽然目露精光,威胁道:“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别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肯尼咬牙,他看向杨侜,讨一个说法。 杨侜扭头,又垂眼。 邬锦缩在他脚边,脸上泪痕未干,头发乱糟糟的,颇为狼狈。 他试图抬起脚拉开距离,不料这女人竟然抱紧了他的大腿不放。 杨侜心里觉得好笑。 她到底对他产生了什么样的错误认知啊。 肯尼沉不住气,冲他喊:“杨侜,你把她交出来。” 杨侜抱起手臂,还是那句话:“这是华国,别给我惹事。” 肯尼听不进去,还是骂骂咧咧:“杨侜,你怎么这么多事?以前这种事你不是不管的吗?” 杨侜沉声:“我说了,这是华国,她一报警,我们谁也走不了。” “……”肯尼危险地眯起眼看向邬锦,说实话,这女人上手的触感很不错,身段也是该有的都有,现在瑟瑟发抖的模样,愈发激起他的兴趣…… 他舔了舔嘴唇,说:“行啊,那这娘们就陪我一个人吧。” “不!不!”邬锦头皮一紧,她对这大块头男人心有余悸,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向杨侜求救:“哥,哥,你让他放过我!我不想做了!” 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紧紧揪住杨侜浴巾。 那力度之大,都快把他的浴巾给扯掉了。 杨侜弯腰,看着她,眼神比冰冷,邬锦仰着头,心跟着一凉,害怕得不由得连喊了几声哥。 04果然阳痿 杨侜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将她散落在面部的头发别在耳后,轻声问:“那你的交易怎么办?” 其实,他想讽刺她的。 但邬锦明显已经将他当成是她的保护伞,听到他的话,很认真地回答说:“我可以把钱退给他。” 肯尼见她向杨侜求饶,不知道想到什么,反而哈哈大笑:“这样吧,你要是能让他操你,我今晚就放过你了。” 邬锦愣住,不知所措,同时,她还能感到杨侜的身体一僵。 让他碰这样的她…… 是觉得冒犯到他了吗? 邬锦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目光渐冷,他的手同时向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望外扯,几乎不带一点温度对她说:“放手!” 他不想让她碰他。 邬锦心拔凉拔凉的,不过她不放弃:“哥,今晚让我陪你吧!” 杨侜说:“不用。” 肯尼忍不住的笑,不假思索便道:“乖乖,来我这边,他那里不行,陪不了你的。” “……”房间内一下子都安静了。 大刘和阿九的气息都忍不住屏在喉咙里。 邬锦足足花费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说一个男人不行,那不就是说他阳痿吗…… 所以他不是修道士,而是……不行。 杨侜直起身,看向肯尼,冷冷说了一句:“今晚不要让我见到你。” 肯尼似乎不服气,几次动了动唇要反击回去,但在杨侜的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还是选择了闭上嘴。 肯尼低骂一声后才套上衣服走的,另外两个人也知趣地尾随他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杨侜和邬锦两个人了。 杨侜动了动脚,没看她,说:“可以松手了吗?” 邬锦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侜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抬脚回到客厅里去。 刚从虎口里逃生的邬锦顾不上他,她放任自己平复心情,好一会后想起应该打个电话给mini姐,可是一想,手机还在外面的包包上。 于是,邬锦不得不站起来,往客厅里走去。 杨侜早已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眼睛依旧是在看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书,能让他一直看。 她站在他不远处,余光看到自己的包包,并不敢轻举妄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那个,哥,今晚谢谢你,时间也不早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有的话我先走了,可不可以?” 杨侜轻嗤一声,抬头,盯着她看了半秒后说:“不是说陪我吗?” “啊?”邬锦有些懵。 杨侜冲她扬了扬下巴,说:“把身子洗干净,到床上等我。” “……”情形扑朔迷离,邬锦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的目光往他的下身瞟。 杨侜见她不动,催促她:“去啊。” 邬锦有些呆愣地哦了一声。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急,刚才那三个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个阳痿的人,她怕什么?他可能仅仅是想掩耳盗铃,亦或者是想从她身上找安慰呢? 总不能又是一个潜在的变态吧。 于是,她的视线找到浴室的位置,迈开双脚便走过去了。 花洒的水从头顶下来,密密麻麻落在人体的皮肤上,水气弥漫,邬锦的精神放松了些。 虽然她身上的有些掐痕依旧看上去触目惊心,不过她擅长自我安慰,就当作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她全身洗漱完后,穿着白色浴袍走出浴室。 客厅人不在,她又往卧室里走过去。 果不其然,杨侜在卧室里。 邬锦在门口停住往里看,卧室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是刚刚她被按在上面的,现在的杨侜则在另一张,他背靠着枕头,身上和刚才一样挂着浴巾,手上拿的是手机,棱角分明的侧脸依旧冷峻和帅气。 邬锦只感慨,他看的终于不是书了,这让她产生一种他终于有人气的奇妙感觉。 里面的人察觉到来人,抬头往门口方向看过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位置招呼她上床。 邬锦无二话,顺从地爬到床上。 想到那个肯尼说他阳痿,她暗吸一口气,尝试着搂住他的腰,整个身体往他的怀抱里缩,然后半真半假地开始演戏。 “哥,刚刚谢谢你。” 杨侜垂眼:“不客气。” 邬锦说:“大恩不言谢,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杨侜沉吟,半晌候斜她一眼:“既然这样,你将你的名字告诉我吧。”他抬起手,轻轻地揉了一把她顺滑的头发,低声强调:“要真名,不要花名。” “……”邬锦靠在他的腹肌上,哑口无言,真名她是断断不会说出去的,可是让她起个名字,她一时也只能想到风花雪月梅花这些词。 真是脑袋空空,她忍不住自我腹诽。 她要是起一个林雪梅,他会怀疑吗? 杨侜见她犹豫,嗤笑一声:“不方便说吗?” “不是……”邬锦犹豫了下,目光落在床对面的墙壁,忽然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应朵。” 杨侜的身体微僵:“应朵?” “嗯,应该的应,一朵的朵。” 杨侜不知何意笑了笑,邬锦听着他的笑声,心头打鼓,愈发害怕自己的谎言被他揭穿。 谁料他侧了身捞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邬锦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着他的话,乖乖地跨坐到他的身上。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尴尬的是,邬锦发现自己坐的地方,确实是软软的一条,没有硬。 虽然尺寸和长度能感知到,但确实是没有硬。 邬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一个阳痿的男人是没有多大的杀伤力的。 她现在应该要表现出她对他有感激之情,无论生死富贵,无论阳痿还是不阳痿,她都不嫌弃他、也没有看不起他呢,同时还要压下心中对他阳痿的惊讶与可惜。 她一定能做到的。 05开始吧 忐忑之下,邬锦不经意间看了眼杨侜。 杨侜似乎并没她想象那般敏感,他伸出手扶住她的腰,问:“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邬锦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低低道:“我不想说。” 杨侜轻笑:“对我这个恩人这么见外的吗。” “……”邬锦心里无言,她总不能真的说出自己是为了钱吧。 “嗯?有多不想说?”杨侜眯起眼捏起她的下巴,眼睛看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不是,这种事很难说得出口。”邬锦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害怕他了,她别过脸,躲闪开他的眼神。 地毯上是破碎的玻璃,对面一张床是凌乱的被子,刚才的事是否又会重演? 一块沉重的石头突然猝不及防在她心里着陆。 一个晚上,屡次碰到变态,她这运气有点背啊。 在她胡思乱想的片刻,杨侜收回手,静静地抱着手臂凝视着她,邬锦被盯得不自在,重新将脸转回面向他。 杨侜重新开口:“我不能正常勃起——”说到这,他停顿,伸出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邬锦感知到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和虎口处有老茧,他从她的右脸颊摸到左脸颊,最后却停留在她的嘴唇上。 一个男人摸一个女人的嘴唇。 这说明他其实还是有性方面的念头的? 邬锦有些惶恐。 她还想到,历史上的太监有的是办法折磨宫女。 在她胡思乱想的片刻,她听到杨侜低沉的声音继续:“也很难说得出口。” 邬锦一愣。 我不能正常勃起,也很难说得出口? 气氛突然变得和地毯上的破碎玻璃一样寂静无声,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有什么在慢慢清晰明了。 刚刚她说了什么,她说这种事很难说得出口,他就说他的身体隐疾也很难说得出口。 所以…… 他想要的只是互相分享各自的秘密? 邬锦莫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他,几秒过后,突然倒在他的胸肌上。 杨侜虚虚搂着她,皱眉:“做什么?” 邬锦抽了抽鼻子,开始断断续续抽抽噎噎说了一个故事:她说自己小时候被父亲猥亵过,后来母亲发现了,接受不了这件事情,慢慢的,母亲精神开始崩溃,终于有一年,母亲放煤气想带走一家三口的生命,可是她被抢救回来了,也仅有她一个人存活于世间上,一个亲戚收养了她,但那件事在她那个小地方人人皆知,她上学时经常遭人非议和校园暴力,无心学习,最后只能上了一个普通大学,在大学里因为从小地方出来没见识,被一个电话诈骗人员套了自己几十万的贷款,不得已只好干这行了。 她说完后,感觉口水费了不少,当然,泪水也有一点。 互相寻求安慰的本质是比惨,掏出自己的伤口安慰别人,所以她真假参半胡诌了这样一个悲惨故事给他听,希望他乐观一点,毕竟这世界上有很多活得更惨的,那一点身体隐疾算不得什么事。 杨侜听完点点头,随口问:“钱还没还完?” 那必然是没有,邬锦使劲摇头。 杨侜:“你几岁了?” 邬锦:“26。” 杨侜沉默,没有再问了。 邬锦很理解他这种反应,互不认识的两个人,真的只能止于这了。 再多的,双方都爱莫能助了。 邬锦一个姿势枕在他的胸肌上久了有些累,重新坐直身体,头发刚刚被男人的手揉过,有些乱,她下意识伸出手去顺头发。 就在她身体维持着这个动作时,突然,腰上的带子一松—— 浴袍被他解开,她的身体从中间向两边一点点暴露在他面前。 里面,她不着寸缕。 空调散发出的凉意爬上了她的身体。 邬锦的手顿在半空中,在她发怔的几秒,杨侜的双手抚摸上她的腰,又一寸寸地向上,摸到了圆润坚挺的乳房,只是神色依旧淡然。 邬锦狐疑看向杨侜,后者淡淡说:“开始吧。” “嗯?”邬锦不确定睁大眼睛。 “你对这些不是很熟悉吗?”杨侜的手指夹上她那有些暗红的蓓蕾,闲聊般地说。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手上动作也看不出来欲望。 杨侜见她还是呆滞,生硬说出两个字:“前戏。” 06别跟我说你不会啊 邬锦还是满脑疑惑,甚至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个鄙夷的念头:一个阳痿的男人,做前戏有用? 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她舔了舔唇,忍着没把这些话说出来,但脸上不耐烦神情已经将她出卖了,如那人所说,她的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一点都不会演戏。 杨侜视而不见,又抬起了手,用修长的手指将她脸颊两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手按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到自己近前,然后自己对着那两片被她自己舔得近乎反着光的唇就吻了上去。 邬锦有一瞬间的空白,直至被他急急地吮吸轻咬到痛了才回神,她双手抵在他胸膛,低低地叫了一声。 他亲吻的动作其实不算好,带着一种野兽的野蛮侵略劲。 她换不了气。 在她几乎被吻得窒息要倒在他怀里时,他又意外地松开了她,然后盯着她的眼,慢声说:“像这样做前戏,懂吗?” 被亲得有些迷糊的她有些迷糊地应声点头。 气喘顺后,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扫了他那里一眼,还是没反应。 她思绪一变,又感觉委屈起来了,明知道试图去做所谓的“前戏”无用还要做,这人是变态吗? 杨侜见她还是不动,歪着头,讥笑:“别跟我说你不会啊。” 邬锦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伸出双手,很快搂上他的脖子,开始亲吻他,从额头、脸,最后到嘴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套动作做完,他没有给任何反应和互动。 这是他的问题,可不能怪她。 邬锦担心自己过于敷衍,又刻意压低了些身体,将乳房贴在了他的胸肌上轻轻地蹭,嘴则埋在他的劲间点火。 面对她的热情似火,杨侜依然没有回应。 邬锦忍不住从他的颈窝处抬头,与他的眼神对上。 这会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忍了半天的她忽然斗胆开口:“还要继续吗?” 杨侜扯了下嘴角,视线停在她的脸上,然后目光下移,盯着她已经激凸的乳头,她刚刚就是用她这对又硬又柔软的东西在他身上蹭。 想着想着,他眸色渐暗,但下面依然没有反应。 邬锦只好又低下头去,这次她亲上他的胸膛,伸出舌头在他那里打转,还不由自主空出一只手玩自己的胸部。 说实话,这人除了下面不好用,其余的外在条件都比其他男人优越太多,而且他刚刚还救了自己…… 一想到这,邬锦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连带着下面。 她加重了磨蹭,用自己的柔软感受他流畅结实的肌肉,起初的那点不适感很快就消退了…… 明亮的房间,等不来男人急促的声音,反而等来了她嗯嗯呀呀的呻吟。 邬锦开始偷懒,不再亲他,长腿慢慢夹紧,坐在他的腹肌上,借他健硕的身躯磨蹭,原本隔着睡袍坐在他身上的,睡袍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扬在了身后,只余一赤裸身躯与他肉贴肉。 杨侜有些无可奈何地凝视着她的发浪,不一会后,他感觉到一片粘稠水渍落在他的肚子上。 不过这还好,让他心烦的是她的声音。 忍了一会,他皱眉:“你很吵。” 邬锦被他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一阵委屈,反应过来后咬紧嘴唇,努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杨侜逐渐烦躁,干脆按住她直起身,邬锦不明所以,很快,懵懂的她被推倒,杨侜则跨在她身上开始解浴巾。 浴巾一扯就掉,什么都清清楚楚映在了她清亮的眸子中。 杨侜的身材和比例堪称完美,肤色有些黑,这没关系。 打紧的是,他那里确实是软绵绵的一条,底下两个囊袋,毫无攻击力。 邬锦表情复杂,只好侧开头,生怕自己的眼睛出卖自己。 杨侜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 邬锦不得不重新看向他,有好一会她在想要不要安慰他没事的,可是想想这可是关乎人生幸福的事,怎么能没事呢? 他挺着腿间的物件蹭到她唇边,意思不言而喻。 07张嘴 邬锦感觉一阵窒息,他的毛发旺盛,又弯曲,以俯视这个视角看上去,感觉自己像是埋在了树根底下,与数不清的根须为伴。 “张嘴。”杨侜已经有些不耐烦。 “……”行吧行吧,要是还是没用那就不能怪她了。 邬锦扶着他的大腿,张开嘴将它纳入嘴里,尽力避开锋利的牙齿,用舌头与它接触,不到几秒,就将它全部纳入。 对待残疾之物,她明显有些不知所措,随意弄了几下,极尽敷衍。 就是这几下后,他的身体却快速起了变化。 邬锦反应不及,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紧贴了过来。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那里有生命似的在动,而自己的口腔空间越来越小,脸也在慢慢被撑变形。 很显然,它在慢慢苏醒…… 这又是什么情况?!邬锦下意识就想抽离开,她隐隐约约知道了他需要什么刺激,出于私心,又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地发展下去。 他疑惑地垂眸。 邬锦瞪大眼睛,双手抵着他:“唔唔唔!!!” “……继续。”杨侜沙哑着声音命令她,双手同时禁锢着她的头,几乎将她的头包裹住。 邬锦的脑海里不适宜地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他的手掌居然大到如此的程度,她完全无法得脱。 事情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从上到下盯着她的脸,估计是嫌弃她的敷衍,自己挺着腰部,慢慢地在她的嘴里进进出出。 不同于刚刚,这次他的眼里染上了浓郁的情欲。 邬锦无心去留意他的神情,被死死压住的她,很快意识到了慢慢肿大的物件往喉咙里钻,不到一分钟,她就开始飙生理性泪水,还想犯呕。 她没有过这种经验,对于杨侜这种行为,她气得直拍他的大腿,却动不了他分毫,也奈何不了她。 她慌乱中空出一只手往脖子难受的地方摸去,这一摸,似乎摸到了因扩张而鼓出的一部分。 已经到很深的程度了…… 杨侜依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开始一边试图缓缓抽插,一边咬着牙嘲讽她说:“你这工作能力不行啊。” “……”邬锦想骂人,她死死掐住他的大腿肉,但被他弄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住地翻白眼。 这样子不行,邬锦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的喉咙被堵得难受,只能努力让自己身体放轻松下来。 只是还未找到放松的办法时,突然,出不去又咽不下的口水似乎呛到了气管,她的身体大乱,忍不住剧烈咳嗽,恨不得把身体的异物给呛出去。 杨侜猛然从她嘴里抽了出来,又快速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跪着,自己在旁边给她拍背。 他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咳咳——咳咳——”邬锦跪在床上,嘴大张着喘气,口水止不住地掉。 一分钟后,她才渐渐缓下来,杨侜的身体也很快贴着她的后背,他扯掉她的浴袍,从身后缓缓摸寻着进去。 邬锦无言,精虫上脑的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尿性。 她回头,依然有些气息不稳。 “等下——” 杨侜按着她的腰,打断她:“你要是不想再来一次刚才的前戏的话,就闭嘴。” 这有什么关系??? 邬锦脑子不够用,未等到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双腿被身后人轻轻一拉,分开了,而身后人,试探着怼了进去。 她刚才分泌出了足够的润滑,他几乎畅通无阻。 邬锦有些不适应,本能地想往前挣脱,又被他按住了腰。 杨侜见她这副不屈的模样,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又不是黄花闺女。” 邬锦深吸一口气,回头瞪他:“你没带套。” 杨侜愣了一下,随后转过身,目光扫荡卧室,见一边的床头柜上有未开封的避孕套后伸手一拿。 他让她翻了个身,当着她的面,亲自带上,他不想看着她的脸做,随后又将她弄成跪着的模样 这是一个双方都知道的交合,但真正严丝合缝的时候他们似乎都没有做好准备。 杨侜几乎一进去便发出一声闷哼,和刚才的急迫相比,他到这会了反而不急着运动,而是双手撑在床上,脸贴着她光滑的背,高挺的鼻梁缓缓划过她肉眼可见的脊柱线,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细致的皮肤上,最后一路来到她的脖子处。 她的脖子皮肤细腻又光滑。 他忍不住埋在了她的颈间,嗅闻和吮吸。 他的吮吸很重,每次薄唇离开都落下一片湿痕,邬锦感受到微些痛楚,身体却慢慢沉浸,她仰着头,由他埋头在自己的颈间上,自己被吸得舒服了,跪着的小腿不由得扬起来回摆动。 她扬起的脚丫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杨侜的屁股,那里是人最多肉的地方,此刻却绷硬地像一块石头,触感很奇怪,她分心又弄了几下。 杨侜不知道她的动作何意,身体一顿。 “做什么?”他哑着声音问。 邬锦说:“没什么,无聊而已。” 08啊……慢点…… 杨侜觉得她话里有话,默了一会重新直起身体,开始有节奏的抽送。比起沉沦于自身的欲望,他这会有点更倾向于如何摆弄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结合处湿润一片,他随意搅动泛起的浓稠泡沫有点显眼,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帘。 邬锦上半身懒洋洋地趴在枕头里,偶尔无力哼叫着,显得身疲力弱,若不是他掐着她的腰,她怕是要彻底趴下去了。 他有点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一拧眉手顺着她的腰摸上她的胸乳,那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自主揉了几把,随后抓着那里,让她挺起身来,双腿并拢。 她以一个跪着的姿势,上身微微前倾,背对着坐在他身上。 邬锦有些不适应,刚要尝试着调整,身下已经传来了大力的抽送,这个姿势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深入和充实。 她险些失声大叫出来,慌乱中双手抓着他的大腿,在上下的抛送中,她的头发散乱,胸乳晃动。 原本细小的呻吟也变得又急又促:“啊……慢点……” 他听不得她的声音,更遑论是这等带着催情作用般的靡靡之音。 杨侜一咬牙,又按着她的腰,想让她重新跪趴着。 邬锦正是在欢乐的心头,不明所以转过头,眼睛迷糊地看着他。 杨侜贴着她的耳垂,气息粗重地说了句:“我还是喜欢刚才那个骑马的姿势。” “……”邬锦有些不情愿,但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重新趴在床上。 而两人的下半身始终连在一起。 杨侜先缓了一会,随后垂下眼睑,直白地盯着交合之处开始抽送。 随着节奏加快,她的身体被撞得摇摇欲坠,双手渐渐地揪紧着床单,一截纤细的腰肢像是要彻底塌了,连接处水声作响. 他抬起目光,掰过了她脸。她的一大半头发垂落,一小半挂在她脸上,散乱的头发让她的脸半遮半掩,但不难发现她神情有些迷醉,半眯的眼睛有着勾人的弧度。 杨侜看着,有些残忍地加快了速度,而她的叫声亦在他的抽送中起起落落,似乎他越这样她就越快活。 受不了时,她嘴里说着求饶的话:“哥,轻点,我受不了……” 那话在她的迎合下似真似假。 杨侜喘着气,掀着眼皮看到她舒服地扬起脖子,那上面星星点点是他的杰作。 于从未经过人事的杨侜来说,一时还真分不清她是真受不了还是纯粹讨好他。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毫不犹豫轻拍了下她的嘴:“闭嘴!” 不过人本质都是动物,刺激是相对的,他低沉的声音随着身下的进出一次一次急促,额头渗汗。 邬锦咬着嘴唇,改为低声呜咽呻吟:“呜呜呜……” 杨侜又大声喝止:“闭嘴!” 她的做作,她的声音,他都不想听到。 “……”邬锦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只好扯过被子,将自己埋在里面。 四方空间里一度很平静,有动静,但很平静,双方都刻意压抑着身体上的呐喊。 这场沉默的性事进行了很久,邬锦从没试过这样忍耐,明明在享受欢愉,却不能叫喊,身后人还放肆地在她身上逞凶。 时间因忍耐愈发漫长。 好在,先忍不住的是杨侜,感觉来了的那一刻,他沉沉压在她身上,白色的液体尽皆喷薄而出。 邬锦忍不住跟着发出一声长吟,她彻底趴在床上,身体微微抽搐,偶尔痉挛。 在她看不见的后面,已经结束的杨侜并没有陷入贤者时间,他的双目迸发出了一股汹涌的情绪,自后紧紧搂住她的身体,那力度仿佛要将她揉入怀。 男人的身体过于沉重,邬锦此刻酥软乏力,只能由着他迭在自己的背上。 结束了,残留的情欲过后她睁开了眼眸。 她想着要不要此刻就走,还是在这里过夜时,一只手摸上她的脖子,男人粗糙的食指和拇指摸索到两条汩汩跳动的大血管处,那里和她的心脉一起跳动。 邬锦有些发散的眼神逐渐聚焦。 接着,她听到身后的人说:“为什么要撒谎,邬锦?” 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弄出幻觉了。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杨侜忽然又凑到她耳边,像个魔鬼一般开口:“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字做这种事?嗯?!为什么?你也知道丢脸吗?邬锦!” 叫一次可能是幻觉,叫第二次就不是了。 血管处疯了一般跳动,邬锦被压得喘不过气,她手肘屈起,试图将自己撑起来或者甩掉身后人。 没有用。 他压在她背上,犹如泰山压顶。 她心里慌乱,只能重复地问:“你是谁?你是谁啊?” 杨侜终于起身,将她轻而易举翻了个面,然后居高临下看着她。 头顶正上有一盏灯,光线刺眼,邬锦被晃到了,下意识遮着眼睛,好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目光打量着看向杨侜。 第一眼,这男人估计和她同龄,或许是三十岁左右,同学?同事? 但她记不得有这号人啊。 也许是确实认识她,但她不注意过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可能有些麻烦。 邬锦挣扎着坐起来,拿过衣服胡乱穿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 杨侜又将脸凑到她的面前,不依不饶问:“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邬锦很想骂他有病,可是想想,万一把他给惹毛了自己说不定又要遭罪,想来想去,只能委婉点吧。 于是她笑着说:“哥,你什么意思,爽完就爬上道德高地教训我一个小女子,至于吗?我知道我错了。” 她错了,错在没有瞒住他,或许她今天应该化个大浓妆出来,浓到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不过一个嫖客想教训她,这件事怎么想都怎么可笑。。 她不给他操,怎么让他爽? 杨侜忽地低下头,摸着下巴笑了一声。 邬锦看着他垂下的头颅,嘟囔道:“大哥,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杨侜不做声,他翻个身,坐到一边,与她并肩靠着床背而坐。 邬锦没等来回答,小心翼翼挪到床边。 杨侜侧眼:“要走了?” “嗯。”邬锦低头找鞋,脸都不敢看他,穿好鞋后,直接往门口走去。 杨侜见此,在身后喊住她:“你的身份证,还要吗?” 09你是谁? 邬锦脚步停住,回头,眼睛往床上看过去。 杨侜像个流氓一样赤裸着全身,嘴角轻扯,似笑非笑,神色毫无正形,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捏着身份证,斜眼看着她。 所以他看了她的身份证,知道她在撒谎,就一直在旁看她的好戏? 他妈的变态啊。 邬锦试图压下心中怒火,未成,依旧气鼓鼓地问他:“什么时候拿的?” 杨侜说:“洗澡的时候。” “……有意思吗?!”邬锦蹭蹭地往回走,伸手就想从他手中夺回身份证。 杨侜迅速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倒,力度收紧,邬锦瞬间发出一声痛叫,上半身应声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邬锦痛得龇牙咧嘴,原地半翻滚,她怀疑自己的手被他断了。 他轻而易举就靠一只手腕制止了她。 所以她真的是小鱼肉,遇到手握刀刃的,只能被吞食殆尽。 杨侜看向邬锦,眼里没什么温度:“用别人的名字,用别人的悲伤给自己卖惨,这和小偷有什么区别,我断你一只手不过分吧。” 别人的名字,别人的悲伤? 邬锦一愣,呼吸变得急促,她有些慌乱地抬眸看向他。 “你是谁啊???”她打量他半晌无果后发出疑问。 杨侜的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沉得要滴水,一双眼睛冷冽地盯着她,毫无温度可言:“邬锦,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打着应盼朵的名义在别人的胯下承欢,不然后果自负。” 邬锦一怔。 原来她是叫应盼朵。 记忆久远,她有点记不得了。 能知道这个名字和那件事的人,那就只有在那条已经拆迁的巷子里长大的人了。 邬锦盯着面前的面孔,努力回想,然后她震惊地发现他的五官与记忆中的人慢慢重迭。 手腕的痛窜到了神经,脑袋突突地跳,邬侜不太敢相信:“所以你是她哥?应侜?” 那个父母妹妹都在火灾中丧生,只有他因在外面打架而躲过一劫的哥哥? 杨侜没有给她回答,而是甩掉了她的手。 邬锦的手经不起折腾,第二次惨叫,可这次她很快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今晚她险些被轮奸,他在旁亲眼见识了她见得不得人的身份,又目睹她是以什么样的放荡姿势在他身下承欢的。 这个悲哀的夜晚透露着几分荒诞。 邬锦不敢再想,伸出那完好的左手摸到掉落在床上的身份证。 上面的人照片,眉目清秀,比现在的她稚嫩很多,是她几年前拍的,邬锦摸到后就紧紧抓在手心。 杨侜看了她一眼,没再阻止她。 邬锦出到客厅,换好衣服一声不吭就走了,她坐电梯下到酒店,沿着小路走到外面的大道上拦车。 故人不是故人,听起来很伤心,但也就那样。 邬锦回想杨侜小时候,发现自己对他的记忆残存少得近乎没有,她连记忆比较深的应盼朵都能不记得名字,忘记了应侜也很正常。 哦,他现在改名叫杨侜了。 大路两边,树影婆娑,一条笔直的路尽头始终不见车来。 邬锦不再等车,选择沿着来路迈开双脚。 现在的季节虽然属于是夏日,但这边夜间的风还是带着冷意,她走了一会,手臂上的皮肤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邬锦低下头,紧了紧防晒外套,试图拢住自己身体。 这个姿势,总让她想到六年级的时候,那时的她因发育过快,总是习惯低头含胸,也习惯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有一次她上体育课,应盼朵忽然指着她大声哄笑:“邬锦她来那种东西,裤子脏了!” 班上同学都因好奇纷纷拢了过来,邬锦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应盼朵的身上。 她觉得她聒噪,屁大点事都嚷,有什么好嚷的? 后来,应盼朵光溜溜地被大人搂在怀里,她看到后,第一反应也是出去奔走相告。 原来,她的声音也很大,大到让整条巷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听到了。 那时,还只是六年级啊。 邬锦有时候模模糊糊地在想,当时的她到底是出于新奇还是泄愤居多,可惜大概率不得而知了,二十年前的事,久远到像是上一辈子。 应家发生火灾那晚,火光滔天。 她和父母躲到巷子尽头的屋檐下等待消防员的到来,在大人的唏嘘叹气声中,她隐约知道了应家火灾的原因。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屋檐的阴影下从未走出过,直至她让自己活成了一个道德感不强的人。 邬锦深吸一口气,回神后便在心里默念着谁都不欠谁,不管是应盼朵还是她那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狗屁哥哥! 爽完就嘲笑她? 越想越气,邬锦掏出手机,打给mini姐。 电话接通,她怒气汹汹质问那肯尼到底是什么人,mini姐见她情绪不对劲,猜测应该发生了些不太友好的事。 不过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见邬锦能这样子打电话的,心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你那边结束了?怎么样啊?是今天回来还是明天回来啊?” 邬锦见她顾左右而言她,质问:“你是不是连他们是什么人,家里有什么资产都不知道?” 还什么一个朋友圈的优质资源,邬锦十分肯定自己上当了。 mini姐大半夜被吵醒,也烦:“你在这异想天开什么呢?有钱你就赚,别磨叽。” “……”邬锦深呼吸一口气:“我不做了,你把课的钱退给我!” mini姐当即挂了电话。 邬锦看着熄灭的屏幕,气得想摔手机,但手机也是要钱买的,她还不舍得。 这时,一束车灯从远来及近前。好不容易见着一辆车,邬锦不想错过,当即调整脸色招手。 车内,坐在驾驶位的人,朝后面的两个人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动作快一点。 10他应该给她钱的 浴室里,蒸腾的雾气熏得花洒底下的人的脸孔一片火热。 杨侜抹了一把脸,水刚抹去,不断亦不停的水继续洒在他的脸上,最后汇成水流滑落脸颊、身体,最后滴落地面…… 他听着杂乱的水声,有些出神。 在浴室里待了足足十几分钟后,他关水出去,可卧室里似乎还遗留着那种发情的气味,时刻提醒着刚刚他在这屋子里所做的事。 杨侜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依旧是有些出神地望着屋里的这一切,没有去收拾,也没有去开窗,他任由这些气味将自己包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忽然笑了,不是因为在长达十几年后他的性器官终于不再是软哒哒的,不是因为今晚尝试了男女之事,也不是因为难得重遇故人。 而是他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有点滑稽但又很正常的念头——他应该给她钱的。 毕竟,他操了她。 交易之所以被称为交易是因为有来有往。 没错,他应该给她钱的,他愈发懊恼的想。 这么想着,他捞起旁边的衣服,三两下便把身上的浴袍换下,然后一身轻装重新出去。 这里偏僻,那个女人离开这里要打车,但打车肯定要等时间,这个时间他估摸不准是多久,总之他得抓紧时间。 离开时路过空无一人的客厅,他的脚步有所停顿,肯尼和大刘阿九早就在他与邬锦在做那事时走了。 他没多想,重新迈开脚步快步走出房间。 下到一楼后他先快速扫了眼大厅,见大厅里除了工作人员便没其他人外后又跑着出到马路边上,可目光四周观看,哪里还见到邬锦,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路灯微弱,喧嚣的夏日昆虫在不知疲倦地鸣叫。 他不死心地沿着马路继续走了几百米,确定邬锦真的已经离开后才慢慢地停下脚步。 他原地思考了片刻,随后掏出手机拨打肯尼的电话。 肯尼和他一直不对付,刚才被他横插一脚后已心有不悦,后面更是气得摔门而出,现在估计不知道在哪里骂他。 杨侜顾不得了那么多,他现在只想联系上邬锦,然后和她谈钱。 电话好一会才打通。 先传来的是风声,再是肯尼懒洋洋的那一声“喂”。 杨侜开门见山直接问:“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手机那边传来了揶揄的笑声,“怎么,刚开荤就食不知味了?想当回头客?” 杨侜用力深呼吸,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暗含含义,他不想啰嗦:“一分钟内,发来。” 肯尼沉默了半晌,意外的好说话:“可以,可以。” 杨侜的太阳穴在短短几秒的间隙内跳了跳,一个人的性格和与人处理的方式已经成型了,肯尼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也从来不是个好演员。 刚才那些视而不见的异常终于慢慢地展现在他眼前,客厅里没人,肯尼和大刘和阿九都不在,肯尼大半夜的在外面,肯尼在电话里一会显得好说话,一会又尽显本性对他骂骂咧咧。 杨侜稳住呼吸,抢在挂电话前问:“你在哪里?” “我去兜风,这都要管?”肯尼明显不想多说,骂骂咧咧就挂了电话。 杨侜望着熄掉的手机屏幕,再次感觉头疼。 叮咚一声,短信来了,肯尼居然真的给他发了一串象征电话号码的数字。 很爽快,爽快到不似本人。 而杨侜没有打通那个电话,电话那边永远是关机状态,邬锦如果安全打车走了,那没必要关机,也不太可能是没电了所以关机。 他不知道他是以何种心情重新拨出肯尼的电话,在电话一接通便破口大骂:“肯尼,你他妈敢对邬锦下手我保证你绝对回不去佤国。” 肯尼愣了一下,不反驳,有时候,沉默就算是承认。“她只是一个婊子,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肯尼,我说到做到。” “哦,那你是要……报警吗?”肯尼不以为意。 杨侜一字一顿:“我会。” 如果枪在手,他保不准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给肯尼那引以为傲的第三条腿来一发子弹。 然而他说这句话前,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放狠话,但经肯尼这么一提醒,他瞬时觉得这何尝不是一个办法? 他们都是来自他国的杀手,身上都背负着人命,随便和警察说些认真的话估计都得被抓去认真盘查。 肯尼在手机那边忽地笑了:“我在华国里遵纪守法,你报什么警?你才是嫖娼的那个,你要真报警我也不阻拦你,我到底要看看,进局里蹲的人是你还是我!” 肯尼在嚣张的笑声中挂了电话。 杨侜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可以确定,邬锦是在他手上,大刘和阿九估计也是跟着一起行动。 念及这一点,他连忙发了一条短信给大刘,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了,在华国领土上犯罪是什么后果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他只需要提醒他们,让他们有所顾忌。 杨侜重新回到酒店套房,套了件夹克,又拿出藏在包里的手枪,检查子弹后拿在手上,做好这一切后,他面向门口而坐。 === 地名这些懒得想了,套用下豆阅的《她曾手摘月亮》的地名哦,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 11被绑架了 邬锦在一阵闷热中恍恍惚惚地醒过来。 脑袋不知为何有种宿醉的痛苦,但不是宿醉,这种感觉很陌生,身体也是疲乏得如干了好几天的活,她本能地想伸展下已经发麻的手脚,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双手双脚,不得舒展,连嘴也用胶布贴着了。 在窒息的恐惧中,她的记忆在回笼—— 昨晚她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强行将她拖上车,那两人速度飞快,一系列动作都很流畅,她甚至来不及拿出备在包里的防狼喷雾。 之后她陷入了无意识昏迷中,直至现在才醒过来。 她现在清醒了,本能地挣扎着唔唔叫了几声,然而除了又费了一点力气外毫无作用。 而视野一片昏暗,蜷缩着的身子底下是粗糙的麻绳,她意识到自己正被套在了一个麻袋里,麻袋外面可能还套着个柜子或者行李箱之类的。 她被绑架了,这个念头一出,她竟然还有些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这种小概率事情居然是真的。 她也不是处于那辆出租车上,而是一辆摩托声,她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身体还能感受到摩托车行驶时排放的汽油味和颠簸感,这让她很不舒服。 她满脑子都在想是谁要绑架她?绑架她要干什么? 她初来南曲市,人生路不熟的,能对她做得出这种事的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昨晚刚结下过节的肯尼三人。 在她的回忆下,那绑匪的体形和面庞愈发和印象里的三人重合。 是肯尼他们,没错的,肯定是他们。 邬锦一想到他们的目的,被绑着的身体在闷热的空气中居然发起冷颤,让她更绝望的是,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连自救都没法做到。 可能都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失踪了。 她胸口和脑袋忽然难受得厉害,仿佛处于一个空气稀薄的地区,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强撑不住,恍惚着感觉到自己又要晕了过去。 即将失去意识前,她脑海里忽然有一瞬间的清醒,然后闪过一个念头——杨侜有参与绑架她吗? 这个想法有点荒诞。 杨侜昨晚在某种程度上解救了她,不至于又要绑架她吧,但谁能肯定呢,他恨她啊。 脑海里闪完这个念头,本就头晕脑疼的她又如死了一般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时,摩托声停了,转而是滑轮滚动的声音,至此,她终于确定她是被塞在了一个带着滚轮的行李箱中,而行李箱由一个人拖着,听脚步的声音她猜测是男人。 长时间的身体弯曲和逼仄的空间让她的手脚麻木,闷热不流动的空气也格外的不舒服。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头是向上的,而不是向下,不然长时间的脑袋向下她可能得再次晕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停下了,拖行李箱的男人和一个女人用方言聊了几句,说了什么她听不懂,对话过后男人把行李箱转交给女人,女人拖着行李箱上了二楼,随后拿着钥匙打开了一个门。 门吱呀作响,有点像老式的木门。 女人将行李箱打开,麻袋重见天光,缩在麻袋里的邬锦也重见光明,透过麻袋的微小缝隙,她隐约见到了一个长得有些瘦小的妇女。 那妇女似乎想把麻袋从行李箱里提出来,奈何力气不足,努力了半天,干脆换了个方式,直直地把里面的麻袋倒了出来。 邬锦随着麻袋滚到了地板上。 那女人弯腰作势要解开麻袋,邬锦第一时间闭上眼,装作从未醒过来一直处于昏迷中。 一只手很快伸向她的鼻子处,探她的气息。 她饿得气息微弱,那女人不确定似的足足探了好几次,确认她还活着后松了一口气。 女人或许是担心她出事,随后解了她手上的绳子,扯下她嘴上的胶布,那胶布粘力很强,取下时她脸部的肉被扯得生痛,她怕被发现装睡,愣是挺了过去。 女人嘀咕一句关上门后走了。 邬锦还是没听懂她说什么,等女人关上门后才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屋里挨着墙壁的一张木床,上面的床垫半新不旧,她转开目光,还见到了刷漆的柜子,以及高处的一小扇窗户。 邬锦想站起来,然而双腿还在发麻,等缓过来的时间里,她环顾整个屋内。 跟猜想的一样,这是个由木头建成的屋子,不过没有很老很破,反而有点崭新,像是近几年才建成的。 四边是木质墙壁,墙壁上有贴着的菩萨图像,有挂着一顶锥形的斗笠冒,还有一些小物件。 生活的气息浓郁,有人在这里居住,这说明是一间民房,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不过,必须得想办法逃走,她可不觉得刚才的女人是好心救了她,现在是最好的逃生时机。 12忘了手被废了 为了尽可能地不弄出动静,邬锦脱了鞋走在木地板上。 屋顶是人字形,屋内高度比一般房子高,窗户也跟着设置得有些高,在她头顶之上,几乎挨着了屋顶,那窗户也小,但她觉得可以尝试从那里爬上去。 她来到了墙边,先是打量了一眼这墙,墙壁由长短不一的木板组成,木板上面凃了漆,光滑锃亮。 她伸出右手试图抓了抓墙壁,稍一用力,手腕处立即传来直窜脑袋的疼。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几乎让她飚出了眼泪,险些也叫出了声,好在她嘴快咬住了唇,止住了那即将要从嘴里溢出的呻吟。 等缓过来后,她垂下眉,望向自己的手腕,刚才没仔细看,对比另一只手后她才发现那里隐隐发肿发红。 她居然忘了自己的手被那杨侜给废了。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 片刻后,又不服气地在心里将那杨侜骂个狗血淋头。 骂归骂,眼下还是逃生比较重要。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忘却疼痛,把目光放在墙壁上,木板与木板之间有缝隙,她试着把手指强行塞入里面,再抓着木板往上爬,脚则尽可能地借着木板的摩擦力向上爬。 居然还真的能爬,她心里暗喜。 终于,在几乎要痛死之前她哆哆嗦嗦地爬上了窗沿。 她掀开了窗,在望到外面的落地高度后,腿又有些软了,她知道她这是在二楼,但亲眼见到和猜想是另一回事。 那完全是接近十米的高度啊。 她犹豫着抬眼,不远处都是些低矮的建筑,有砖头建成的二层民房,也有类似的小木屋,杂乱如同城中村,而招牌上的陌生文字让她感到陌生。 她这是出国了?是紧挨着南曲市的佤国吗? 如果是出国了,那求救都没辙。这个绝望的念头一出,她终于鼓起勇气,忍着痛又摸索着往下爬,最底下是别有一番风格的西南建筑镂空层,没有木板可供她爬,她一咬牙,直直地跳了下去。 她在夯实的泥地里翻了个圈,除了沾了一身泥外意外的没折腿,没脑震荡。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目光下意识四处环顾,满脑子想着寻路逃跑,谁料与站在了房子另一边的黑狗对上了眼,那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双眼睛囧囧有神,盯着她,起先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后来吼叫的越来越起劲,仿佛认定了她是小偷。 屋上传来桌子的拖拉声,还有女人那如同天语的嘀咕。 她慌不择路就跑了起来。 邬锦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里,路上不少的人回头侧目,等她路过一个商铺门口,她在透明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头发一撮一撮地粘在一起,罩衣和裙子上沾了不少泥土,而她的脸久不清洗,像是从油里拎出来似的。 她这副邋遢的模样太显眼了。 咕噜——咕噜—— 肚子不适宜地响起了叫嚣声。 她久未进食,随时都可能会因低血糖晕倒。 街道边上有不少的小店铺,吃的、穿的,喝的也有,邬锦徒劳地摸了摸自身上下,一分钱都掏不出,手机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她后来在一家首饰店的门口停下,抬眼看向招牌,上面依然是写着外语,但底下有一行英文小字,写着翡翠珠宝店。 她进去,从右耳上摘下一颗纯金的花瓣耳钉,一边说英语一边动手地比划,最后老板才明白她是想换钱。 那老板掂量着,然后放到电子秤上称重。 在手机上打下了一行字翻译成中文:“你这耳钉有2.6克,给你四十万一千六百的佤币,凑个整,给你四十二万两千。” 邬锦对这四十万佤币没概念,接过纸币后又问了人民币和佤币的汇率,老板大方笑了几声,大概是猜到她想干什么。 他用蹩脚的中文道:“我不会坑你的,我给你的价格已经算是这片里最高的了。” 邬锦一愣,原来他会中文,她紧张地把纸币捏在手里:“那是多少?” 老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个数。 邬锦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折合成人民币约为一千二的人民币。 以国内六百多一克的金价,算是坑了一部分,不过人在他国,不宜斤斤计较。 她要了个黑色袋子装着纸币出去了,第一时间先是去找吃的,她打算填饱肚子后就找车离开这里去找大使馆。 但刚走了几步,豁然就见到了那个屋子里的女人出现在街头东望西顾,还拉着一个人比划。 居然找来了,她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愈发惨白。 13怎么不上来 她掉头就跑,踉踉跄跄的身体碰到了行人,惹来骂声,她无暇顾及,只顾着闷头跑,想着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要再被抓到。 终于在街头一侧的浅灰色土地上,她遇到了一批正在招揽客人的摩的。 她抽了两张纸币出来,先前听闻这边很多人会中文,于是试着用中文问谁能去佤国的首都索曼,大使馆在那边。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一个带着口音的人说中文回应她,但索曼那边太远了,那人说得再加两张。 她听完,毫不犹豫又加了两张,男人接过她的钱,似乎很满意,笑着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问她:“你要不要去那边上下厕所?待会路很远,中途很多人的。” 邬锦现下只想离开,摇头:“不用,快走就行!” “是吗?”男人沉吟着,却是改口:“那我要去下厕所。” 邬锦一愣,观察着男人的细微神情,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懂他是真想上厕所还是干什么。 最后她还是相信直觉,这人肯定在拖延时间。 “那我不坐你的车了。”她反应也快,伸手想着拿回自己的钱。 男人哪会将到手的钱还回去,手一挡,将久不进食的她推倒在地,随后又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黑色袋子,当着所有的同行把里面的钞票塞到自己的裤兜里。 他重新跨坐在摩托车上,拧着油门发动车辆,尾气里的废气有股难闻的气味,呼呼地往后喷。 邬锦如坠冰窟,一颗心冰冷一片,手抓着地上的泥沙,一时都忘了疼痛。 “你把钱还给我!”她起身,追着把手里的泥沙向他的脸扬了过去,那人吃了一嘴的沙子,狠戾地呸了几口,随后嚣张地绝尘而去,留下一无所有的她。 其他的摩的客知道她身上没钱后默默移开目光,没再卖力地向她吆喝招揽生意,都是讨生活的人,哪能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邬锦站在尘土遍布的街道边,眼泪毫不设防就掉了下来,她不允许自己哭,很快抬手擦掉,沿着路离开这个鬼地方。 路上偶尔有车经过,大部分是摩的,少部分是轿车,她被吓得不敢叫摩的了,然而轿车车主见她身上狼狈又不肯停。 饥痛交加之下,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每次她以为自己会即将晕倒但都奇迹般的没倒,后来她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把手伸向了路边的青芒。 她太饿了,摘了好几个,一边走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吃。 吃完发现自己的的嘴唇有些痒,她挠了挠才意识到可能是吃芒果时嘴唇沾到皮所以过敏了。 祸不单行,命运又给了她小小的一击,若是心态差点的人,可能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了。 她偏不。肚子有东西后她力气也有了,她重新边走边招手叫车,其中她有考虑过要不要去报警,但是想到网络上关于佤国这边警察的说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佤国的绑匪之所以这么猖狂,本质上有警察暗地里撑腰有关,就算是要报警,那也要去到远一点的区域。 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从正当头上到渐渐西落,闷热的空气里终于有所凉快。 她坐在路边的一颗仍散发着余热的石头上休整,目光瞧着过往的车辆和牛,是的,没错,路上居然有牛,还和车一起抢道,她二十年多的时光里似乎还没亲眼见过如此戏剧古老的画面,劳作了一天的人赶着老牛徐徐走过,想趁着夜色降临前去向归处。 只有她,不知归处。 她撩起打结的头发,把左耳的耳钉也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掂量,白天时只卖了一只耳钉,摩的贼匪又没注意到被她用头发刻意掩藏的耳钉,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她苦笑了一下,转头见到又一辆四轮车从远处驰来,车轮碾过的地方卷起浓浓的烟尘,久久不得安落。她连忙站起身,不信命地再次挥手叫车。 那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她的目光越过挡风玻璃,竟意外见到了那杨侜冷冷的面孔。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高举的右手隔了片刻后方才落下。 车停在了她面前,是一辆四驱越野车,硬朗霸气,在车的衬托下,她那身板小得可怜,犹如巨石下的一棵小树苗。 车窗降了下来,坐在驾驶位的人单手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开了一瓶水,咕噜噜地喝,没一会就没了一半,仿佛是沙漠里已渴了许久的骆驼。 邬锦也很渴,然而她更担心的是,这人是来抓他的吗?她要不要逃?她能跑得过这车吗?她满脑子都是这些念头。 杨侜将一瓶的水喝剩三分之一,转头,眉眼拧着看她,“怎么不上来?不是招手叫车吗?” 邬锦听他这么说后,绷紧的身体有片刻的放松,脑袋在大悲大喜后一片空白,晕乎乎的,失去了言语能力,双脚也如浮在云边。她机械地拉开了车门,机械地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 呜呜呜我也想要猪猪 14你个骗子 杨侜睨了一眼过来,冷淡地打量她这副遭过罪的模样:嘴唇干得已不复水润,唇周发红,身上一片脏污,右手垂在身侧藏着。 他收回目光,目视前方,只问:“嘴唇怎么了?” “饿了,偷吃了路边的芒果,过敏。”她如实说来,声音有气无力。 杨侜“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此时的邬锦肚子干瘪嘴唇发干,忍不住环顾一圈车内,然而车里能吃能喝的只有他喝剩的一小瓶水。 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一会,于是收回了目光。 杨侜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近乎冷漠地说了句:“渴了就自己拿水喝,总不能是两只手都断了吧。” 邬锦被他这么一说,感受被他断了的右手又在隐隐作痛了,出于某种心理,迟迟没有伸手。 杨侜无奈,把水瓶不管不顾地塞到她怀里。 “都亲过了,也不用在乎那些虚的,先喝着吧,都两天没喝了。”这次语气放柔了些,但话还是很难听。 他重新发动车辆,掉了个头,回去。 水瓶从她怀里渐渐滚落到大腿上,邬锦知道自己是两天没吃没喝后愣了一下,几乎想立马拿起那瓶水喝,但听他那话,还是想坚持到底不去喝他的水。 转头,余光瞥到了后视镜里的自己,一时被那里头的模样给吓住了。 折腾了两天,她知道自己神色憔悴,嘴唇干裂,裙子脏污,但再次看到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脸颊两边的肉似乎也消失了,活脱脱一个难民。 她饿了两天就变成这样了吗? 对容貌的焦虑让刚才的那点抗拒情绪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的骨气可有可无。 赶在那瓶水掉落前,她慌忙拿起放在双腿间夹紧,随后用左手拧开瓶盖,再用左手拿起,仰头一点一点地把水抿进嘴里。 她的喝法和他的喝法大相径庭,怕一口喝完就没了,这样喝能让那份清凉在口腔和唇间停留多一会。 杨侜侧眼,多打量了她两眼,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嘴唇却抿得紧,没说什么。 他将车开得飞快,半小时后路过了她被那抢劫的路口,边上还有零散几个摩的客。 又过了几分钟,车左拐右拐,拐进了一条两边都是商铺的街巷。 这地方她中午时来过的,邬锦对这里仍心有余悸,一阵紧张忐忑,转过头,蠕动着嘴唇说了与他重逢后的第一句话:“回、回这里干什么?” 杨侜关车门的动作一顿,“买水给你喝。” 他大步进了一个超市,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大袋水和面包等,将东西都扔进车里后又进了旁边的药店,拿了一支小药膏和一瓶药水出来。 他把那些东西都塞到她怀里,让她抱着,她垂眉打量,包装上面的文字她看不懂,不过她还是凭着生活常识瞧到了吃的喝的,还有一套印花家居服。 她微侧眼,有些明知故问,“这些是什么?” “饿了就先吃。”杨侜并不喜欢废话,直言道:“待会找个地方给你洗澡。” 邬锦没再跟他客气,拿起一包面包放到嘴里撕,撕开后迫不及待埋头苦吃去填那干瘪的肚子,车子进了杂乱的居民区,她吃着面包的间隙抬眼,默默看窗外陌生的街道。 不一会儿,车拐到了那栋镂空的木屋前,黑狗对任何陌生的人和物体一视同仁,几乎车一停便对着一车二人叫了起来。 邬锦她全身僵硬。 这就是他给她找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地址,这个木屋囚禁过她!邬锦心惊胆战,抬手就要去开车门,然而车门还处于被锁的状态中,她握着门把使出吃奶的劲也完全无济于事。 杨侜想解释,但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里居住的人是大刘的妹妹,那晚大刘确实和肯尼阿九这两人参与了绑架的事,但大刘平时是个看眼色行事的,谁的话都听点,说难听点墙头草,说好听点圆滑,但也正因为此,邬锦被一个蛇头带走后没有被带到肯尼的住处,而是辗转来到了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叫停她:“你还想回去就住手。” 邬锦回头,双眸盈着泪水,不屈地瞪他,那眼神如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你个骗子!人贩子!放我下去!” 她改为拍窗,左手右手齐上,右手使不了力气,中途改用右手肘,他买的那一大袋东西纷纷落在了车垫上。 杨侜绷紧了脸,几秒过后长手一伸,把她拉回座位,强硬地按住她。她瞪他的眼神里还是溢满怨气,以及藏在眼底那不可察觉的委屈。 杨侜暗自舔了舔后槽牙,放狠话,“把车拍坏了维修费就从你的嫖资里扣!” 她怔忡了一下,下意识以为他要抓她来去卖淫,恐惧蔓延,脑袋宕机。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人从屋里出来,来到车边,正是之前的她透过麻袋的缝隙看到的那个瘦小女人,而女人身边还站着那个熟面孔大刘。 邬锦愈发肯定心里的猜测,低头对着杨侜的结实手臂咬了下去。 15手断了就不要逞强 邬锦心如死灰的被那个妇女和大刘拖下了车,面对二男一女一车,她完全失去了逃跑的力气,脚软得不行,怎么被挟着回到原先那个屋子里的都没注意。 大刘和那个女人说着话,她听不懂,也不想听。 那个麻袋还在地上,墙上的菩萨依旧是慈眉善目。 杨侜慢了几步进来,身上带着肃杀之气,大刘问他手臂怎么样了,他说:“没事,见了一点血,皮外伤。” 目光视线扫向她,又补了句:“牙齿够尖的啊。” 他打发那哥妹先出去,自己留在屋子里,拿了张小凳子坐在她面前,手臂上的伤口又冒出了丝丝血珠,他没想到她用那么大的力气来咬,一开始想着任由她发泄忍忍就过去了,后来见她一副不将他手臂咬下一块肉的模样才不得不捏着她下巴让她松口。 “已经很久没人让我见血了。”眼下他盯着她,眉毛沉沉压着眼尾,黢黑的眼珠闪着凶狠之意:“你说,该怎么处理?” 邬锦的眼里何尝不是怒气冲天,当着他的面咬牙狠声道:“那晚我应该直接咬断你的阴茎!” 她说的直白露骨,杨侜作为男人也不由得一愣,下体那坨没骨头的肉居然被她气得隐隐抽动,一瞬间,他真是恨不得再把那活塞进她嘴里堵住不让她说话,那与情欲无关,他就纯粹是想再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一次。 但不行,冲动是魔鬼,他需要冷静一下,与她说不通。 “你需要冷静一下。”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了却又停顿脚步,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才说出口,“是肯尼想绑你,大刘救了你。” 邬锦不信:“放屁,我看到他一起绑的我,在酒店里他还想跟人轮奸我。” “……我管你信不信。”杨侜闷着一口气骂骂咧咧出去,彻底消失在门的拐角处,他站在过道上颓然搓了把脸,又大步到另一间屋子,面色铁青把大刘叫进去,让大刘自己把来龙去脉解释给邬锦听。 大刘应下了,一进去就冲着邬锦不好意思笑了两声,“那天真是对不起了。” 邬锦警惕地看着他。 大刘站在她几步远外,圆滑地笑:“绑架是肯尼的主意,我得听他的话,后面杨侜找我,让我放了你,我也得听杨侜的话,我真的是左右为难,思来想去,只能让蛇头把你送来这儿先待着,谁先找来你就是谁的。” 邬锦呵呵冷笑:“谁说我是他们的,我不是他们的!” “我就打个比方,别放在心上。”大刘完成任务便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一个邬锦,她刚才面包没吃几口,还是饿,右手和嘴巴都各自有伤,折磨得她难受。 正一筹莫展时,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是那个矮小的女人,手里拿着一盆香料饭和水,进来后坐在木板上用中文介绍自己是刘安灯,别人都叫她小刘,她中文比大刘差,说话中带着口音,但交流没问题。 “……我白天的时候还想给你弄点东西吃,没想到你自己跑了。”刘安登羁羁绊绊说起今早的事,自己觉得挺好笑的:“我后面自己跑去去找你,把附近的人都问了一遍都没找到,好在后面杨侜开车过来了,不然你要是失踪了可就难找了,这地方,多的是死不见尸的事。” 三人说辞相差不大,邬锦听着,想起刘安登给她解绑后探她鼻息,那样子好像也不像是绑匪的模样,更像是在担心她有无出事。 她渐渐反应过来这是一场误会,“这么说,你们真的不是在绑架我?”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说需要我接一个人,我已经把我哥教训一遍了,若是专干坏事,菩萨不会保佑他的。” “哦。”邬锦想到刚才自己下车时的谩骂,嗫嗫嚅嚅地低声道了个歉。 但道歉也只是限于刘安登,至于大刘和杨侜,依旧还是两个混蛋。 刘安登自己没受到什么伤害,表示没事,“没什么好道歉的,人回来就好,对了,侜哥说你手不方便,让我帮你洗个澡,你是先打算吃饭还是先洗澡?” 邬锦饿得没力气,选择了先吃饭,要洗澡时她不好意思,想自己洗,但小刘执意要帮她洗,半推半就中她出了那间屋子,要去往楼下。 她还是想自己洗,在争执中下了楼梯,最后小刘无奈,一边在前面带她走一边叮嘱她:“好好,你要洗就自己洗,不过要注意下手伤。” “好的。”邬锦觉得问题不大,她身上没见血的伤口,不怕水。 浴室在一楼,杨侜正坐在一楼进门的门槛上吸烟,眼睛和前面土地上的狗四目相对,见她们下来了收回目光吐了一口浓烟,在腾云缭绕的烟雾中,他的面庞冷峻,眼周淡青,下巴冒着短茬胡须。 “侜哥。”小刘领着邬锦,冲他问了句。 “去洗澡?”他客气回问。 “嗯。” 浴室在后面,需要跨过门槛,走过大厅。 门是正常大小,可平行走两个人,他一个人坐了一大半,看不出有稍微让一下的打算。 邬锦垂着眉,刻意落下了一步,走到他近前,他忽然不动声色伸出脚将她拦下,目光在她脸上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落在那被他断了的手腕。 神情丝毫无愧,甚至语气有些风凉道:“手断了就不要逞能。” 邬锦脚步一顿,低头又低声:“一个手也能洗。” 她直直跨过门槛,跟着前面的小刘往浴室走。 坐在原地的杨侜嘴角轻扯,心里冷笑居多,他带她回来这就是这里有女人能帮她洗澡,她倒好,不领情,一个出卖身体的还像个黄花闺女一样害羞,说出去怕是都要遭人笑话。 16送我回去 不那么讲究的话,一只手确实能洗澡。 邬锦站在花洒底下,任由水打湿了头发和整个身体,水温微热,打在身上有种毛孔都舒展开了的感觉,她伸出左手取了点沐浴露和洗发水,单手搓了一会后开闸放水,水从头顶一路冲下来,泡沫卷着那些灰尘污垢纷纷从身上滑落,消失于下水口。 说是洗,其实更像是冲澡。 她闭眼仰头,温热的水胡乱地拍在脸上,等冲洗差不多后抬手关了花洒。 一只手确实能洗澡,麻烦的是,怎么擦干头发,她头发几乎及腰,发量又厚,每次洗头都要吹个半天,眼下却是连用毛巾擦头发都很难办到。 折腾一番后发沿依旧滴着水。 她耐心已尽,想着夏季天气炎热,头发一时半会湿着不要紧,出去吹会风可能就干了,于是穿着那套印花家居服出去。 门口处多了个人乘凉,是那络腮胡子的大刘,大刘劝说杨侜今晚留下过夜,反正屋子也多余,杨侜并不抵触,他这两天开车找人就没有怎么休息过,正想好好睡一觉。 邬锦险些被大刘强奸又被他绑架,十分不想与他打照面,眼神虚晃了一圈,又退回浴室里拿毛巾继续擦头发。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门都不敲,直接开门,杨侜站在门外,眼睛在她湿意重重的长发上打量,心里忽地有点幸灾乐祸,逞强说是可以自己洗,原来连头发都擦不干。 他漠然地杵在门边上,赶她出来:“要么去吹风,要么去吹电风机,待在这雾气腾腾的浴室头发能干?别人也要用浴室。” 邬锦见那个大刘已经回房,于是放下了毛巾,回二楼的那间屋子,那杨侜在身后几步远外紧紧跟着。 她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她确实是有些话要和他说。 等回到了那个房间,杨侜果然跟着进来,邬锦双脚站定在木板上,目光轻轻扫了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口,见似乎没大碍后轻吁一口气,先就刚才的乌龙事件道歉。 “你手臂还好吗?刚才咬你手臂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她诚道歉,声音刻意放柔。 杨侜没说原不原谅她,脸色是一贯的冷漠,没头没脑说了句:“你那次多少钱?”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拉长了声音。 杨侜睨了她一眼,近乎残忍地把话说的直白些:“你一个晚上多少钱?我把钱付给你,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邬锦终于明白了,却是被他刺的全身发冷,喉头梗着,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给了,你把我送回国内,这事就一笔勾销了。” “送?”杨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拔高了声音:“我没事找事做吗?专门给你做司机保镖?” 她僵在原地,脑洞空白,呆滞地问了句:“那我怎么回去?” 杨侜掐腰,给她出主意:“你可以用钱叫车南下找大使馆,也可以北上偷渡,找个蛇头把你原路带回去,给钱就可以了。” 他知道她现在身无一物,她需要多少钱只要不太离谱他都可以给,保证她能有钱去叫车。 “二十万。” “……多少?”他不敢置信地扬眉。 “二十万……美金。”邬锦微仰下巴,强调币种:“是美金不是佤币。” “我操了……”杨侜嘴角抽动,舔着唇别开脸讥笑,目光转回上下瞟她:“你他妈下面是嵌金了吗?” 邬锦神色淡淡:“给不起就送我回去,不用给钱。” 她在金丝雀的笼里待久了,没什么阅历,底气来的也莫名其妙。 杨侜想笑都不知道从哪笑起,他可以出高于市场价的价格,但不能被这样当冤大头。他舔舔后槽牙,声音冷冷:“你知道二十万美金能在佤国买多少个比你年轻的女人吗?” 她不想知道,只想让人能平安将她送回去。 “我不会给你那么多的,明早前报一个合理的价格,不然你一分都拿不到,就在这里靠乞讨生活,也别想回去了,没钱回不去,指不定哪天就暴尸街头了。”他放了狠话恐吓她,转身大步出去,留她一人在屋子里。 邬锦麻木站在木板上一动不动,一颗心在炎热的夏日冰冷冰冷的,想起这几天的遭遇,眼一酸,眼泪完全框不住,无声哭了起来,心里骂杨侜,骂mini姐,骂肯尼阿九,骂大刘小刘,骂那个要结婚的男人,把所有能骂的人都骂完后骂自己。 哭完后一场力气都没有了,她颓然坐在床板上。 菩萨一成不变贴在墙上,高窗上映着发白的月光。 她这样呆滞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光忽然瞥到桌子处,搁置着一大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上来的水和面包。 她的眼睫缓缓一闪,随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袋子里头不止是吃的喝的,还有一支药膏和一瓶药水,杨侜从药店里卖的,也没说要做什么。 她盯着袋子里的所有东西浅浅出神,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出左手将印着天文字体的药膏和药水拿起,转身往外走。 17你是他女朋友吗? 她沿着阶梯下到一楼,木屋根本没有隔音一说,她走在外面的过廊听到了大刘和小刘用佤语聊天,不知道在聊什么。 她寻着灯光寻到了杨侜暂时落榻的房间,那房门虚虚掩着,敲了敲没人应一声,反倒是浴室那边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他在洗澡。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洗完,邬锦等待中瞥到透着光的门缝,略一伸手,推开了门进去参观。 他住的屋子只有一张席子,床都没有,想来这原本就是间空屋,为了招待突然多出的人,勉强置了一张席子。她环顾了一圈,目光定在席子旁边的行李袋上。 袋子的拉链半开,她眼睛特意往里面瞧了下,褪色的四角内裤,暗绿色大口袋工装裤,略微泛黄的白色背心,都是些男人穿束,注意到布料中间的黑色锃亮的物体时,瞳眸闪过疑惑之色。 好奇驱使她拨开他最上面的褪色内裤,手往下探,居然摸出了一把沉甸甸的手枪,哦,还不止一把。 既新奇又震撼,一颗心久久不得平静,思绪甚至有点飘远,有枪有车还会两国语言,这路上有他随同起码会平安许多。 这时,洗完澡的杨侜穿着短裤背心,手抓着毛巾踏进了门内,一双锐利的眼睛疑惑地盯着正蹲在地上的邬锦,他认为这个女人出现在他房间里应该是要谈钱了,毕竟只要是聪明人都会拿钱,有钱就能办很多很多事,他并不想与她搅合在一起,但她蹲着翻他行李袋做什么? 邬锦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镇定自若地把他的内裤裤子背心等复归原位,娇柔的身体站直来,盈盈笑着面向洗澡归来的杨侜,准备好好与他再聊聊。 “是来报价的吗?”他先开口,说话带刺,一出口就让她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 邬锦抿紧了唇,琢磨着要怎么和他讨论。 杨侜用毛巾搓了一把湿意浓重的短发,见她不说话,讥笑:“你可别说你是来偷东西的啊。” 她终是压下心中的羞耻,左手把那药膏和药瓶摊开到他面前,“我不知道怎么用这两瓶药,说明书不会看,你帮我弄一下吧。” 杨侜微微拧了下眉毛,眼眸微微眯起,神情有迟疑之色,见她一直递着药膏,似乎势要他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你的手断了,需要先接。” “那你会接骨吗?我现在痛的很难受。” 他没提被谁断的,邬锦也没提。 “学过一点。”杨侜把毛巾扔到了一边,向她走了两步抓起她纤细的手,他垂着眉,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从手肘那里往下摸,她的手臂上肉不多,轻而易举就摸到了骨头,没有照CT,全凭着直觉和经验摸她的骨头。 那手腕已经肿得稍微一用力就痛,她微张嘴唇,细细呻吟了出来。 杨侜停住手上动作,拿眼看了她一眼,声音不耐烦,“你现在就叫成这样,待会估计得叫破喉咙,忍着点吧。” “哦。”她睫毛一垂一垂,乖巧应道,“我忍得住的。” 他唇角微扯,不知道是笑她怕疼还是笑她做作,双手则不停揉捏肿分散她的注意力,见她放松下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把她的手一撸。 她毫无防备,毫无形象地大喊了一声“我操——”。 吃痛之后意识想抽手,可那手仍被杨侜死死抓住,他见她乱动,不耐烦训斥道:“别动,我再检查一下。” 邬锦伏着腰龇牙咧嘴,温柔尽失。 断骨重接,比当初断了的时候似乎还更难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有接骨的技术,又想到这手遭的罪都是因他而起,那些心里的脏话一下子便脱口而出了,“你他妈个混蛋,不会提醒吗——!” 他隔着细腻的皮肤细摸她的骨头,置若罔闻,“这几日都不要用右手,细支药膏治过敏,另一瓶凃你手腕。” 他交代完后撩下她手,又拿毛巾继续擦他的头,“要是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逐客的意思明显。 邬锦缓了好一会,赖着不走,“你明天要去哪里?” 他斜睨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嗤一声:“无可奉告。” “我能搭一程吗?这边不好叫车。”她不气馁,直白提出要求。 “不能。”他面色冷冷,直白拒绝。 她豁出去一张脸,提及小时那点邻居之情,“我们好歹也是故人,小时候是邻居……” “所以我给了你出价的权利,前提是不要狮子大开口。” 他又强调了出价这个词,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和他那晚的翻云覆雨算是交易,邬锦黑了脸,嘴唇蠕动着,最后撇了撇嘴,撂下一句“我再想想”离开他的屋子。 她心情不佳地回到了二楼屋子,小刘听到刚才的叫喊声来问她在杨侜的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邬锦压着心头的烦躁,说:“没事,我手断了,杨侜他帮我弄一下。” 小刘没走,又问她有没有很热,需不需要风扇。她不想麻烦别人,摇头说不用。 小刘还是没走,中文不太会说,支支吾吾着终于鼓起勇气试探问了一句:“邬姑娘,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问什么?” “杨侜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女人,你是他女朋友吗?” 18说他坏话 邬锦听着她不好意思的旁敲侧击,心里猜测这小刘应该是对杨侜有意,应该是互相认识了许久的人,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也没有关系,只是路上认识的人。”邬锦摇头否认,含糊揭过这个问题,她连儿时的那点邻居情谊都不想拿出来在外人说,更不用说承认有过男女关系了。 开什么玩笑,她要是找他当男朋友,自己得时刻担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并不是男女关系?”小刘不确定喃喃道,白天时杨侜开车赶到,一下车就是问邬锦的消息,得知失踪后整个脸色都阴沉地如同寒冬,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就要赶去找人,她先入为主以为邬锦可能是他什么人,原来并没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的,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邬锦否认完,继续试探:“你知道杨侜他是干什么的吗?” 小刘还以为她是敲打自己,一股脑便道:“怎么不知道,我哥和他都在威建弼手下混,都是干些到处招敌的活,最近又要打仗,威建弼卖掉了很多产业,给了钱打发我哥他们,杨侜在这里待不下去,最近打算要离开了,就是不知道是回华国还是到其他国家。” 邬锦的眼眸一闪,“怎么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不是好好的吗?” “杨侜先前给魏建弼当保镖时,得罪了很多人,有人想卖他命。”小刘叹了口气,语气揪心。 邬锦恍然,原来干的是刀尖舔血的事情,怪不得行李袋里有枪,不过并不奇怪,杨侜能和肯尼那样面相的人一起混,说明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她心思转着,目光落在小刘那落寞的神情上,忽地挑明了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刘被戳穿了心思,脸蛋霎时染上了绯色,相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过后却是落寞,好似是一思念情郎的少女。 “他不值得。”邬锦将一切看在眼里,恨不得能劝一个就劝一个。 她原本就对杨侜有不少气,这会干脆直接把他那点事给抖搂出来,俨然是一个苦口婆心的长辈,“床上硬不了,还是暴力狂心理变态,我的手就是他弄断的,跟这种人在一起有的你受的。” 小刘瞪大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消化她话里那些意思。 邬锦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后抿起唇,“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我看男人的眼光很准的。” 小刘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找了个机会走:“天也晚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屋内只剩下邬锦,刚才发泄了一下,一口闷气消散,心情有所好转,可想到回去的事,脑袋又疼了,她对佤国一概不懂,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不知如何搭车,还得担心有无贼匪。 他要离开佤国,她要回华国,怎么就不能捎她一段路呢?开车就是一天的事吧。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翌日,天一亮便再也睡不着,清冷的天光透过高窗撒进来,斜光中的浮尘悠然地飘动。 她起床,蹬蹬的来到杨侜的屋子前敲门,他好半晌才开门,想来是被她吵醒的,眼睛周围淡青,神色是被打扰的不耐烦,也没有迎她进去的意思。 “考虑好了吗?” “十万人民币。”她笔直站着,脱口而出报了个数。 “……可以。”他略一迟疑后成交,依旧称得上爽利到几乎没有犹豫。 邬锦微咬着嘴唇,掀着眼眸将他打量,他穿着背心短裤,露出的身材宽肩窄腰,手上青筋隐隐,大腿修长结实。 “十万人民币请你当保镖够了吗?” “啧……”杨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谑道:“你倒是想的周到,拿我的钱请我当保镖。” “你若是答应给我那就是我的。” 杨侜毫不客气地说明白些:“我不会当你的保镖的,你拿了钱,我们各走各的独木桥。” 拒绝在意料之中,她退而其次,“那……买你一把枪呢?” 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的两个办法,要么请人做保镖,要么自己要有防备武器,总之就是绝对不能再像白天那样被抢劫。 他不出声,一手撑在门框上,深邃的眼睛眯起,目光打量着她,似乎也没想到她会从他这里买枪。 “一万够了吧。”邬锦没接触过抢,但看美剧什么,一把手枪的价格就是几百美元,折合人民币就是几千而已。 “送你一把。” 邬锦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他已转身掉头回去拿手枪,顺便将多余的腰部手枪套也拿出去送给她。 “会用吗?” “不会。”邬锦免费得了一把枪,心情颇好,兴致颇深地伸出手:“但我可以学。” 杨侜毫不犹豫将半空中的手收回,“我把子弹取了,遇到事空枪吓别人就行了,以防枪走火害人又害己。” 他对一个没用过枪的人不抱希望,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免得枪还被别人抢了成为别人的武器。 邬锦木然地愣在原地,“那你咋不送我一把玩具枪?” 杨侜扫了她一眼,没理她的嘀咕,依旧我行我素地把子弹取了。 她不太乐意,但这是他的枪,她没法管他。拿到空枪后她又从他那里预知了点钱,打算拿去给那小刘。 19又管不住嘴是吧 邬锦找到小刘时,她正在灶房烧柴火做早餐,正是夏日,烧了一会火便热得很,细细的汗珠从毛孔中冒了出来。 邬锦走进去,先简单打了招呼,热络得差不多后便拿出钱:“这几日麻烦你了,我这里有些钱,当做我的一点心意。” 小刘双手别在身后,不肯收,推脱,“不要啦……钱我不要的……” 邬锦不管不顾塞到她口袋里,“其实我还想和你打听点事。” 说明有事相求后,小刘对钱就没那么抗拒了,“是……什么事啊?” “我想找个人当翻译或者保镖的。”她表明来意。 “那你找我哥啊,他会说中文,也会当保镖。” “……你哥我就不麻烦了。”邬锦可不敢请曾经绑架过自己的大刘,“我想搭车去索曼找大使馆,不知道怎么去,这边有什么线路大巴吗?” 小刘垂下眼睑,思索着,“这边没有直达的大巴,要到马安,那边有大巴,叁天吧,到达索曼。” “要开叁天这么远?”佤国的面积没多大,就算是道路不方便,两天之内怎么说也得到了。 小刘意识到自己闹笑话了,连忙纠正,“是叁天一趟,大巴叁天一趟,一天内到达。” 这才合理嘛,邬锦继续问:“那这里距离马安多远啊?” “几十公里吧,挺远的,你可以叫摩托车去。” 邬锦惆怅地打听完了,按最坏的打算,她要四天才能到达索曼,如果有小车,那毫无疑问是会快一些。 小刘又叫她等会吃早餐再走,邬锦很乐意,在一边找了张凳子坐下,帮她烧火。邬锦问她锅里煮什么,是不是很好吃,小刘谦虚了几句,说煮的白粥,招待不周。 女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一顿做早餐的时间便慢慢地聊起话来了,邬锦回忆起昨天,说自己是真的险些被吓死了。 她从行李箱出来滚到木板的那一刻,几乎绝望地以为自己落入狼窝,逃不掉了。 小刘又笑着解释了一遍自己并无恶意。 “嗯,我知道的。”但大刘就不一定了,这话邬锦没有当着她说。 聊着聊着都有些毫无顾忌了,到了最后,小刘一边择菜一边问了那个敏感的问题:“那个……侜哥真的硬不起来啊……” “我不骗你,不信可以问你哥。”她的脸被柴火映得通红,说起杨侜的隐私,心里忍不住暗爽,恨不得大肆张扬。 小刘惋惜,对杨侜的滤镜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万万想不到那杨侜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邬锦将柴火往里推了推,开解她:“男人多的是,阳痿的男人要不得,尤其是有暴力狂的男人,女人最忌讳吊死在一棵树上。” 小刘听不懂谚语,还以为真的要上吊呢,“我不会上吊的。” 为一个男人上吊多不值得啊,邬锦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给她听,小刘了解真正意思后不好意思道:“我不是只有他,也有男人追我的。” “哇,可以……”邬锦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起哄笑她。 早餐时间,四人坐在了餐桌上吃饭,简单的青菜白粥,邬锦和杨侜同坐,对面是那两兄妹。 饭桌上,小刘不太敢直面杨侜,眼神多次闪躲。 杨侜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但并没有多想,埋头苦吃。 早餐结束后就要准备出发了。 杨侜身上的钱没带多少,需要去趟银行取钱才能把钱交给她,而她也准备拿钱买手机,所以两人还是一起出发的。 小刘跟邬锦道别,祝福她一路平安,邬锦坐在副驾驶位上,毫无顾忌地当着杨侜的面,再叁叮嘱:“别再想那些不中用的男人哈。” 小刘再次偷瞄了一眼杨侜,又快速移开,重重点头。 杨侜皱起了眉头,脑海里闪过这一早上小刘多次奇怪的眼神,心有疑惑,等他后知后觉把这些眼神和邬锦那句不中用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后,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太好。 他打着方向盘,越野车慢速行驶着,等稍微开出一段距离后,沉声:“你跟小刘聊什么了,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昨晚还是怀疑小刘是人贩子,短短一晚,关系就变得如同闺中密友也是让他刮目相看。 邬锦慢慢地挺直身体,目视前方,声音清冷,“没什么,她跟我说她喜欢你,问我是你什么人。” “那你回答了什么?” “我说我们是朋友。” 他哼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就这吗?” “我还劝她不要喜欢你。” “为什么?”他余光扫了她一眼,懒洋洋半开玩笑道:“我看她贤良可人,个人品质良好,平时吃斋念佛,是一个持家的好女人,我平时出去也能放心。” 搁这选保姆呢,邬锦心里鄙夷,直说道:“因为靠近阳痿的男人不会幸福的啊。” 说完这一句,她浑身都忍不住有些激动,一种名为报复性喜悦席卷她心头,要是这会在国内,她定要大笑。 他笑她出卖身体当面羞辱她,那她便笑他不是个男人,不能行男人之事。 杨侜踩了刹车,越野车堪堪停在了破败的街巷里,车内的空气沉默了几秒,他转头看她,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孔,“又管不住嘴是吧?” 他的神色阴鸷,酝酿着十足的火气。 可又有多少人能在八卦上管得住嘴? 邬锦心里不以为然,奈何他的神情有些让她害怕,最后愣是缩着脖子,嘴唇嗫嚅着嘟哝道:“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他重复着她的话,从她侧方瞟过去,隐隐看到他坚毅的下颌,微带嘲讽的笑容,他板着铁青的面孔,一双黢黑眼睛狠狠注视着她,“那怎么不说那晚我用什么操了你啊?” 20细细说来 qixingzhi.com 他说的直白粗鄙,邬锦始料未及,耳根一热,面颊霎时染上绯红,一路红到脖子。 顿了片刻,她慢慢地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的矮屋,依然嘴硬:“有些事不用说太细,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他笑出声,格外的流里流气,“细说啊,我洗耳恭听。” 邬锦小小翻他一个白眼,心里不住地暗骂他个流氓,不要脸,她克制住没理他,后背直直靠在副驾驶上。 车内安静了下来,他没重新发动车辆,朝她副驾驶这边望了一眼,她脸颊红得艳丽,有一瞬间让他想到床上的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白里透红,有种说不出的娇艳。 这时,邬锦想到什么歪头望向他,懒洋洋说道:“话说,你好像有叁十岁了吧,大多数男人过了叁十岁都不行了,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豁达点,摆脱基因的控制,这世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她喋喋不休,依旧是有些控制不住嘴,说得他抿紧唇,脸孔复归铁青,她见此,心头鼓动得好似有人在给她摇旗呐喊,久久不得平静。 “你他妈给我闭嘴……”他狠狠地低低骂了一句脏话,打断她。 “闭就闭嘴,凶什么凶……”她撇了撇嘴,无法无天。 杨侜搜刮了一遍脑海里的各种词语,除了脏话就是脏话,手臂上被咬的牙口已结疤,当下居然被气的仿佛在抽痛。 在某种程度,她确实牙尖嘴利的很,牙尖到能给他手臂来一口,也能随时咬得他心脏皱起。看书请到首发站:qiu hu anr.c om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见她居然对着车上的镜子整理头发,好似和刚才那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模样完全二样。 忽然之间,他就冷静了下来了。 她不就是想激他吗?他跟她置什么气,等会就可以分开,从此不再相见了,他犯不着为她说的那些话生气。 “邬锦……” “怎么了?” “祸从口出,这路上你最好闭上嘴。” “知道了。”她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佤国能听得懂她说话的人应该只是一小部分,他想警告她让她闭嘴,可以,毕竟她已经发泄了。 杨侜重新踩着油门,将车驰离小巷。 他意外的将车开得很平稳,若是忽略他紧抿的唇和铁青的面孔,几乎没看出有生气的迹象。 几分钟过后,他把车开到了那条商铺林立的小巷,停在了一家停着许多摩托车的店面前,那店面分为两半,一边是玻璃门,一边是紧闭的卷帘门,有点像国内小镇的电信运营商营业厅。 想到营业厅,邬锦觉得自己需要买一个手机了。 “做什么?买手机吗?” “不是,取钱。” 邬锦见惯了国内那些装修华丽和看起来就很安全的银行店面,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家银行,等抬起头,视线扫到二楼墙面的白底蓝字招牌下的“bank”才意识到这是家银行。 “哦,是银行啊。” 杨侜已经不想与她多废话,言简意赅道:“我进去取现金,你在这里等着。” 邬锦斟酌了下,“我的一万人民币换成佤币。” “呵。”杨侜轻哼:“也就只能取佤币了,人民币能不能取都是个未知数。” “那你多久出来?” “要叫号排队,估计要好一会。” “哦,我能要点钱去买个手机吗?我手机没了,想去买个手机。” 她依稀记得这条商道是有营业厅的,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手机有点寸步难行,手机除了打发时间还能帮她翻译。 杨侜不耐烦,“语言不通就别乱走,好好待着,等会再说。” “行。”邬锦说:“那你等会陪我去买。” 他什么时候答应她了? 杨侜推车门的动作一顿,微微皱眉,回头,只见她无事般地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地重复他的话:“你进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车。” 我操了…… 杨侜的内心真是一万句草泥马奔过,简单的几句话,自己居然从主动转为被动,并且还毫不生硬,语言的艺术真是伟大啊。 他无话可说,下车后重重合上车门,大步走进银行。 邬锦目送着他推开银行的玻璃门,随后调整下坐姿,舒舒服服靠在车背上,她自然不想下车,外面那气温多闷热啊,站一会都得流汗,在车上吹空调不知有多凉快,想到待会拿了钱就要分道扬镳自己找车搭就忍不住揪心。 摩托车和大巴终究比不过这四驱越野。 不行,还是得试着让他载自己一把, 就算他不去索曼,去马安也行啊,几十公里,一个小时的事,时间应该不是问题,归根到底他厌弃她唾弃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她同行。 邬锦心里很惆怅,拧眉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路标和店铺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行人说着她不懂的话。 这是一个陌生的过度,她寸步难行。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男人来到车的左侧,头微微低着,一手摸着下巴,目光打量着气势刚毅的越野车,看得起兴,抬脚对着车前盖重重踢了一脚,哐当作响。 邬锦原本窝在副驾驶,注意到这个男人时,她的脊背慢慢挺直来,喉咙发干的紧。 这男人……好巧不巧的,正是昨日抢了她钱的摩托客。 男人还在踢着车前盖,力度异样,像极了拿车发泄,发泄之中,忽然抬起眼,往车内的副驾驶位看去。 邬锦定定坐在副驾驶位上,与这人的目光对上了。 一刹那,有什么涌上了她的脑袋,她握紧了手中的枪,几乎没有迟疑,直接开门下车。 “原来有人在啊。”男人其实并没有认出她,见车里有人下来后嘀咕了一句,注意到抬起的枪后慢慢噤声,在大庭广众之下举起了手做投降状。 邬锦瞪着他,叫喊:“还钱!把昨日偷我的四十二万佤币还给我!” 男人略一皱眉,昨日他确实是偷了一个女人的钱,但那女人穿着裙子,污浊无比,一身臭汗,远不像眼前这女人。 邬锦见他迟迟不动,以为自己气势不够,咬牙,厉声喝道:“不把钱还来就不怪我不客气了!” “我、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男人被她吓得,哆哆嗦嗦地掏出口袋里的钱,示意了下确实没那么多,伸手指了指停在巷子门口的摩托车,“钱都在摩托那边。”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邬锦不可能轻而易举将他放了,她余光环顾一圈,恐慌的人已经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几百米处不见一个人。 她狠着心,继续拿枪顶着这男人的头赶去摩托车旁边。 21又不稀罕 男人双手举过头顶,拖着鞋在走,几乎没怎么抬高脚,走路很慢。 邬锦手举着枪,一点不敢分散注意力,好不容易到了摩托车旁边,男人拿着钥匙,迟迟对不准摩托车的后备箱锁孔。 “快点!”她担心夜长梦多,催促:“把昨天的钱还给我!”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视线与黑漆漆的枪口对了个正着,他心里打鼓,终于打开了摩托车的后备箱,拿出一小迭金币。 男人当着她的面数点,“四十万是吧。” “是四十二万,别想着少我一分。”她不依不挠。 男人磨磨蹭蹭又抽了一张,随后向她递过去,邬锦谨慎地上前,等到了近前,察觉出男人的姿势似乎是处于随时准备反击中的状态后又改了主意。 她退回原地,叫道:“把钱放到地上。” 男人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将纸币扔到两人的中间地带。 邬锦又说了几句狠话才放人走,等人骑摩托车离开后她收枪去捡钱。 那钱对于即将到手的一万块钱已经算少了,但那可是自己的钱,她要回来可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拿枪指着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确实是爽。 她粗粗数点了一遍,确认数额无误后转身,在见到斜前方的杨侜后,她不觉一愣。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正站在银行出来的广场边上的石阶上,双手抱胸,歪着头,眉毛微拧着,面无表情看着她。 她抿了下嘴唇,平静地迈开双脚向他走过去,到了近前,还未来得说些什么,他劈头盖脸便骂起了她:“不是说好在车上等我的吗?乱跑什么?你不知道你的枪里没子弹吗?就会惹事是吧。” 邬锦本还想解释,但她是个有点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听他语气这么冲当即便反怼,“那你就把子弹给我啊,给枪不给子弹算是个什么事?” 杨侜冷眼:“子弹是我的,要给还是不给由我说了算,我建议你还是想一下这两天别人有没有可能回头报复你,真报复了,你怕是连这个地方都出不去,也别想回国了。” “你可以把子弹卖给我。” “不卖,你有种,没子弹都敢在拿枪在大街上指别人的头。” 杨侜显然气得不清,脸色黑沉,一直没有缓过来,吐了一口浊气后干脆转身,大踏步朝车走去。 邬锦跟他小吵了一架,但还是个知道轻重的,硬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等他上了车,她自己也大喇喇地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杨侜没有看她,拧了钥匙发动车辆,发动机不高不低的噪音瞬间在耳边响起,他双手松弛地搭在方向盘上,把车开出停车位。 邬锦没敢说话,生怕他赶她下来,等稍微驰离了银行后,她忽然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他取钱了吗? 根据前后推测,他进银行应该没几分钟,她发现他时他站在巷口双手抱胸,双手空无一物,至于口袋,她没注意看是瘪的还是鼓的。 正想着,她目光下意识往他的下半身看去,他穿着一条暗绿色的工装裤,不松不紧,坐下来时裤子布料贴着皮肤,勾勒出结实的大腿,以及两腿之间的鼓囊…… 软的时候就有这等体积了,硬起来只会更可观,只是可惜了,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发威的软虫。 他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凉凉地睨了她一眼,警告:“在我车上就好好坐着。” 邬锦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又不稀罕。” 她这个人不算太聪明,若是机灵点的,这时就应该知道讨好他了,但也不能说她傻,她只是几次叁番管不住嘴,一如以往。 杨侜深呼吸,第一次有了想把她赶下车的冲动。 这么想,他把车靠边停下,“下去。” 邬锦坐在副驾驶位上岿然不动,他也不开车,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邬锦想来想去,认为自己应该要尊重残疾人,先行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拿你的隐疾到处说,也不应该开你玩笑。” 杨侜反问:“我什么隐疾?” 邬锦听他语气不对,斟酌着改口:“你没有隐疾,你能勃起的。” 他的神情有所松动,重新发动车辆前丢下一句话,“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嗯”了一声坐直来,等过了几分钟,尽量装作不太刻意地开口问他:“那个,钱呢?取出来了吗?” 杨侜面无表情:“我通过手机把钱转给你。” 邬锦反应了一下,“什么意思,钱都不取了?” 出门在外,身上还是备点现金的,又不是人人都习惯移动支付,何况她还没买手机。 “最近佤国不太平,很多银行不允许取大额现金。” “那我们去哪?不取钱了?” 杨侜迟疑了两秒,“马安。” 邬锦微愣,整个人终于安静了,不再鬼鬼祟祟地看他下半身,也不再千方百计打探现金的事。 她有些松懈地靠在车椅上,目光越过挡风玻璃,望向前方尘土飞扬的马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拿着那四十二万佤币时,这几日积累的沉重心情终于有所消解。 22你说要把我送到马安的 去马安的路上,杨侜遇到了第一个检查站。 佤国一直不太平,势力割据严重,近来政府军北上围剿了一个西北的根据地,南方的几个大城市便发生了好几例的恐怖袭击,路上遇见检查站并不奇怪。 他将车靠边停下,持着冲锋枪的军人围了上来。 邬锦并不懂这些,第一次遇上这种荷枪实弹的检查,紧张兮兮的:“怎么了?” “没什么,待会你就当哑巴,不要说话,我来和他们交涉。”杨侜平静地说完,抬手把车窗降下来。 一个军人站在车边,俯身低头和他说了几句,杨侜递了份文件过去,持枪的军人大致扫了一眼,神情和说话语气似乎不太满意,没有放行。 邬锦坐在副驾驶上揪着安全带,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出声,毕竟刚才杨侜交代过她不要说话的。 杨侜继续和那军人交谈,她听不懂,不过根据平日里所看的电视剧,她猜测这些人应该是朝杨侜要什么通行文件之类的。 他们下了车,持枪的军人里里外外把车都检查了一遍,车后箱、行李,能打开的都要打开。 查出那把枪时邬锦紧张得口干舌燥。 等那些人把枪还给她后才意识到佤国并不禁枪,自然就没有收枪的说法了。 一番盘问和搜查后,杨侜重新上了车,邬锦还以为他把事情搞定了,谁料他打方向盘,掉头折返了。 邬锦憋了一会,等远离那检查站后才开口:“那个,我们怎么回去了?” “我们得回去弄张证明,你没有能证明身份的文件。” “我是被拐卖的啊,怎么弄证明身份的文件,我得去索曼找大使馆才能证明身份啊。” “你可以回去跟那些检查站那些人说。”他神色淡淡。 邬锦不敢,“算了,怎么开证明?” “不知道。” “不知道?”她满头疑惑,声调拉长,拔高。 “这不是正常的吗?”杨侜并无太大反应,反而习以为常。“没有秩序的社会,意味着从上到下的混乱。” “能说点我听的懂吗?” “你可能需要一张由权力人士戳了公印和签名的一纸证明。” “怎么弄?有特意针对被拐卖的国外人员的身份证明流程吗?” “天真。”他望着车的前方,轻嗤一声,“这里的人开个出生证明都没有一套规范流程。” 这么……没有秩序的吗? “那……怎么办?你不能不管我啊。”邬锦紧紧盯着他,第一时间重复他几个小时前的承诺,将道德绑架发挥到极点,“你说过要把我带到马安的,不能言而无信的。” 杨侜沉默着,双手始终搭在方向盘上,奈何她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他只好偏了头。 “用钱啊。”他嘴角轻扯,笑意未达眼底:“不过得你自己出。” 邬锦恍然,“能用钱就好。”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是事。 ==== 开了个公众号:宿芦花,各位宝可以关注下吗???,后面会出于防盗版需要在那边更新一些新章节 23我吃过了,你还要吗 杨侜花了半个小时把车开回了一处车流和人流都称得上比较多的地方——依甸镇。 这时的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他把车停在路边,挑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店铺进去,点单时他问她要吃什么。 邬锦哪懂这里的菜单,说了随便,杨侜没跟她啰嗦,叫来服务员说了几句佤语,没多久服务员就上了两份热食,一人一份。 杨侜端了那份面,剩下一份是类似快餐的拼盘,由米饭、咖喱牛肉和蔬菜沙拉组成。 他要是点两份一模一样的就算了,偏偏就点两份一模一样。以邬锦购物时经常货比三家的心理,如何能叫她不去比较。 她那双黑亮的眼睛扫过他热气腾腾的面,尽量装作不太刻意。 “你那是什么面?” “椰子鸡汤面。” “好吃吗?” “还行。”杨侜拿了一次性筷子,插在面里大力搅拌。 只是还行?邬锦不太相信,总感觉鼻子端闻着的椰汁鸡汤组合的清甜气味仿佛越来越浓。 隔了半秒,她直白地说,“我想吃面。” 杨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目光慢慢从她脸庞移到那份饭菜上。 他反应过来,忽地笑了,随后当着她的面夹起面条嗦了一口。 “我吃过了,你还要吗?” “……要啊。”她伸手,在他即将要把那嗦过的筷子放回碗里前赶紧把面连碗端走。 反正她又吃不完一整碗。 好不好吃才重要。 点菜还点两份,真是够多心思的。 她夹了几根面条,自顾自地嗦起了面条。 对面的杨侜简直拿她没办法,无奈之下只好把那盆饭菜揽到自己近前重新开吃。 “弄证明什么时候。” “下午我问下人。” “我想买部手机,衣服也想换。” “衣服为什么要换?” “这是睡衣。” “不就是正常的短袖短裤吗?” “不是,是睡衣。”邬锦没想到自己还要在这种问题上跟他争论,压低声音:“自带胸垫的,这样说你能懂吗?” 杨侜目光扫过她胸口,若有所思的点头:“懂了。” 解决完午餐,邬锦第一时间就去买手机和电话卡了,常年低头族的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手机,身体和心理都有某种程度的不舒服,在车上的时候一度想问杨侜要手机玩,但那样跟小孩向家长要手机又有何区别? 她忍住了。 依甸镇的手机营业厅店面太小,并无大品牌的体验店,她交了钱,买了一台中价的安卓手机。 手里拿着手机的感觉很不错,可惜这份快乐止步于她打开VX看到一条疑似被黎既白群发的结婚通知函。 从女朋友到结婚原来可以这么快,几个月甚至不到半年。 而她走了几年都没走到女朋友的身份。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快速打下了一行字:结婚我就不去了,提前祝福你早生贵子哈(儿子没有屁眼版)。 发送消息后,她麻溜地把人拉进黑名单。 “走了——”杨侜从柜台另一边走过来叫她,余光无意间瞧到她发的消息。 她抬眼,察觉到他偷窥的视线,瞪他:“看什么看,再看长鸡眼!” 屏幕没有防窥膜,他又生的高大,随便一低头就瞧见了。 属实不怪他。 邬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店面,走到他那辆四驱越野前停住。 等他追上来了,神情也恢复正常了。 “今晚要去哪里住啊?”她的语气仿佛刚才那样生气的不是她。 杨侜停在她两步远外,思绪一滞,理了下才想起下午还有正事没做。 “不是要买衣服吗?要买就快点去买,我也顺便去打探下怎么弄证明,晚上宵禁。” 正事要紧,邬锦买衣服时没有像平时那样货比三家东挑西挑,随便让店员介绍了几套就打包走了。 24我不是人吗 政府大院守卫森严,重兵把守,杨侜把车停在附近,留她在车上,嘱咐她不要乱动后空手朝门卫走去门。 政府办公楼并没有很亮丽堂皇,建筑甚至有点破败,之所以给人一种不敢惹的感觉,主要是因为门口的那几个拿着冲锋枪巡逻的士兵。 邬锦在车上等。 这次很乖,没有乱动。 大约半个小时候,杨侜出来把她带进去,他应该是把一切都谈好了,她什么都没有做,进去就拍了照,签了份表格,表格上没有英语,她连大概意思都无法猜测。 重新回到车上,邬锦才敢出声问:“刚才我填的是什么表格啊?” 杨侜看向她,语气重了些:“偷渡犯人登记表。” “什么?!”邬锦眼睛瞪大,气得张嘴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地输出:“杨侜,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受害者,你办事就把我给办成犯人了?犯人是要坐牢的!我想回国,不是想去坐牢!” “是啊,犯人是要坐牢的。”他挑眉,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 邬锦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下,但依旧不服气:“拿我寻开心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刚花了钱心里不舒服,拿你开玩笑不介意吧。” 邬锦深吸一口气,“花了多少钱让你这么不舒服?” “小几万。” “佤币?” “人民币。” “啊?”她不可置信,“办个证明要这么多钱啊?” “也包括我的。” “你也需要通行证?” 他淡淡地反问:“我不是人吗?” 邬锦小声嘀咕,你有时候确实不是人。 杨侜耳朵尤其灵敏,听清她的嘀咕后不气反笑,“是,我不是人,我是鸟,我能从天上飞过。” 邬锦翻他一个白眼,又问:“什么时候能拿到证明?” “后天拿,后天走。” “这么慢啊。” “你还是先保佑中间不会突然叫我们补充什么材料吧。” 邬锦没想过这种可能,被他一提醒,竟然也开始担心了起来。 毕竟这种事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是有概率发生的。 “屁屁屁,你别乌鸦嘴。” “实话实说而已。” 杨侜把车拐进一个超市,晚上实行宵禁,到时估计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吃食应该是没问题,就怕突发事件,他要买些干粮以备用。 逛了一圈下来后,他买了罐头面包泡面以及水果等,购物车堆满了满满一堆。 邬锦两手空空跟着他逛了一圈,目光四处观看,思来想去都没想到有需要买的东西。 结账时,她目光在结账台处转了一圈,被一款圆盒套在长方形里的口香糖所吸引。 她有多少天没有刷牙洗漱了?五天了吧。 哎,口气都不知道臭成什么样了。 “我能买口香糖吗?”她习惯性地问推购物车的那个人。 谁料杨侜正眼没看她,自顾自地走在前面结账:“要买你自己买,我又没拦你。” 邬锦唾弃他的背影,硬生生挤出了两个字:“小气。” 她身上还有现金,不至于连口香糖都买不起,她特意拿了三种颜色不同的口香糖,黄色橙色和蓝色,付钱时让收银员自己拿现金。 25再来一次,你出个价 杨侜在手机上找了一家附近的酒店,一从超市出来就根据地图开过去停在停车场,他提着东西去找前台开房。 邬锦语言不通,一如既往在一边等。 不一会儿,杨侜拿着开好房的门卡转身。 邬锦的眼神何其的犀利:“怎么只有一张门卡?” 杨侜走到她面前,尽量言简意赅地解释:“因为宵禁,宾馆酒店的房间都很紧张,只剩一间房了,其他酒店也不一定有,今晚你将就点跟我睡一间。” “两床的还是一床的?” “想什么呢,当然是两床的。” “哦。”邬锦勉强能接受。 没有电梯,杨侜拿着门卡走路上到二楼,房间紧挨着阶梯,他们上了楼梯转过身就见到了。 他走在前面开门进去,邬锦紧随其后,他把东西放到唯一的桌子上,她也随手放下拎着的东西。 杨侜选了靠窗的床坐下,因为与桌子处于相对平视的角度,他忽然注意到她刚刚放下的那一小袋东西。 他盯着那黄色塑料袋里的东西,轻轻问她:“你买避孕套干什么?” 邬锦反驳:“什么避孕套,是口香糖。” 杨侜无语到失笑,“你打开看看。” “?”她不信邪把包装打开了,只拆了一盒她就收手不再拆。 杨侜一副早料到的表情,甚至有点风凉道:“买错了也没事,你平时应该能用挺多的——” 他话到一半,斜上方砸来一个物体,得亏他身手敏捷,右手抬起,准确无比地将那盒蓝色避孕套拦截在半空中。 没被扔到,但不代表他不生气。 “邬锦。”他掀起眼皮,没有刻意压低声调,却冷得如秋日的第一场霜:“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邬锦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伸手从他的手里扣回蓝色盒子。 “不好意思,不应该送给你的,忘了你用不着。” 她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无尽的嘲讽笑容。 天旋地转。 她被摔在了床上,纤细脖子处瞬间一紧,他的手堪称熟练地捏着她要紧处。 邬锦全然不觉。 刚才被挑起的情绪在此间爆发。 她恨恨地盯着正上方的面孔,丝毫无求饶的意思,屈起膝盖就要朝他的下体撞去,双手则又抓又挠,活脱脱一个应激的野猫。 “你个死太监!放开我!” 杨侜不慎被她挠了一道,从肩膀到胸口。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指甲的尖锐。 可男女力量有别,他将她的双手擒住放在头顶,双腿乃至整个身体则死死被他坐住。 她就像是被那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造反无能。 杨侜垂眸,凝视她。 他久久未说话,享受绝对压制的爽感。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的脸。 她鹅蛋脸型,颧骨平缓,苹果肌饱满但不浮肿,清秀柔和,偏偏她五官长得非常有凌厉感,平常不做表情时看不出来,一生气,眉头压低,嘴角抿成直线,脸部还没有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反而无意中散发着一种无辜感。 杨侜没多看她的脸,目光下移,望向她在挣扎中从衣衫底下显露出的半圆。 半显不显的,反而更诱惑人。 他不觉间抽出一只手,伸了进去,隔着衣衫,能清晰看到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揉搓凌虐她的胸部。 不管是动作还是放缓的呼吸都带着浓浓欲望,以及不拿她当正常女人的嘲讽。 “再来一次,你出个价。” 邬锦脑袋一轰,被刺激得再次发飙,“滚!你个死变态!我死都不想被你碰!” 杨侜手上动作一顿,身体依旧死死压制她,等她骂声渐弱后把她凌乱的衣衫拉下来,仔仔细细地整理一番,连头发丝都被他捋到耳后。 邬锦深深地吸气又呼气,心脏处砰砰地乱跳。 他平静地凝视着她,平静地说:“那你后天自己去马安吧。” 她有气无力地呵呵了两声:“你威胁我?” “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交易,毕竟我没有义务当你保镖和司机。” 杨侜旋即从她身上起来,退到门边上。 “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我给你一支烟的时间考虑,如果不接受我们就在此好聚好散,房钱我已经交了三天的,你可以住到后天。” 26所以你要帮我口啊 他扭转门把打开门大踏步出去,宽肩的背影干净利落地消失于走廊外。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邬锦咬牙从床上跳起来,手抱着头,无力低嚎,脚步来回踩踏着地毯,视线扫到他刚才从超市买回来的那一袋东西,发泄似的伸手一拨,罐头、水果和干粮尽皆洒落地上。 一个罐头滚到她脚边,她嫌碍事,气愤的踢了一脚。 站在外头抽烟的人听到动静,抬起眼往房间方向看过去,楼道昏暗,他的神情隐于暗处,不甚清晰。 邬锦发泄过后站在房间中,心中的无力感像潮水拍打过来,眼泪说来就来,说不清是为何哭泣。 若是她有足够的勇气清高和孤注一掷的精神,她就会在他转身走出门的那一刻气势十足地叫他把那些东西立即带走,义正言辞地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但她没有。 平时贪图富贵,危险之际贪生怕死,这就是她。 一支烟结束。 门铃准时响起。 她止住哭泣,抹掉眼泪去开门。 杨侜站在门外,刚抽了一支烟,全身由里往外散发着淡淡的烟草气息,状态也比离开时更为松弛。 “想好了吗?”他手撑在门槛上,凝视着她。 邬锦动了动嘴唇,“你硬不起来。” 他刚才压在她身上,肆意揉捏她胸口时都没硬起来,她感受得到的,软软的。 杨侜几次叁番被她拿这事嘲讽,心理接受程度直线上升,眼下不气反而懒懒一笑。 “所以你要帮我口啊。” “口——口——口!”她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你不会去买那他地那非吗?” 杨侜不想在外面说这些,抬起脚跨过门槛,脚尖勾起把门关上。 邬锦往旁边让了让,他脚步一顿,倾身,紧贴她的耳朵。 “去洗干净一点,记得刷牙。” “你是嫌我脏吗?” “是啊。”他直起身,眸子微冷:“我有洁癖。” 邬锦立在原地,克制着不再开口。 杨侜往里走了几步,房间地面一片凌乱,他不慎踩了一包干粮。 “你乱扔什么?”他嘀咕着停住脚步,弯腰捡起,随后开始收拾那一地的罐头干粮,脆弱的香蕉被砸落地上,不幸断了一根,他毫不留恋从根部拧断,整条扔到垃圾桶里。 等他麻利收拾好,浴室那边已经响起了水声。 邬锦站在花洒底下,抹了一把脸,水源源不断从头顶洒落,顺着身体滑落地板。 她并不是个道德心很强的人,若杨侜是个正常的陌生人,她不介意与他春风一度,甚至还会享受。 可他不是,他曾冷眼看着她不堪地屈于男人之下,他断她手腕,辱她身子,他毫不掩饰地嘲弄她,嘲讽她。 直到现在她仍然想起他在床上拿出她身份证喊出她名字时的那一瞬心脏的骤停。 多可怕啊,魔鬼不过如此。 他装模作样地与她亲热,与她享受身体原始的愉悦,聆听她半真半假的故事,等她一下床,他残忍地变了个脸,一点面子都不愿给她留。 她穿上了遮羞的衣服,在他眼里却赤裸得一览无余。 这样的人却还要和她上床,他还想继续玩弄她,享受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快感吗? 浴室的水汽将她的脸蒸得火热,胸口鼓胀,她关停了花洒,大口大口喘气。 27蹲下 她没在里面待很久,洗漱完出去吹头发,杨侜见她出来,在床边脱了衣服裤子,他赤身经过她身边,一声不响进到她背后那水雾重重的浴室里。 他洗的很快,不出几分钟便裹着浴巾擦着头发出来。 头发他随便用干毛巾擦了几下,半干后他百无聊赖坐在床边翘首以待,等待的沉寂中一度又想抽一支烟,想到烟味难以散去只好打消了念头。 “吹好了吗?”他见她磨蹭,终是忍不住催她。 “没那么快。”邬锦低低回应道,继续对着全身镜吹弄头发。 “嗯。”他应了声,稍一琢磨她的话起身向她走过去。 邬锦听到身后沉沉的脚步声,无形的压迫感袭来,手上的吹风机随即被拿掉,关停。 他歪头嗅了嗅她那干了大半的长发,手自然地从她那浴袍领口伸下去揉捏她那如棉花糖一般的胸部。 他呼吸渐重,在她耳边呢喃:“天气这么热,可以了。” 这时邬锦回过头,鼓足勇气:“我们再聊一下?” 杨侜看得到她犹豫的眼神以及微微翕动的嘴唇。 他隐隐知道她想聊什么,但没给她改口的机会,他右手按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左手下摸腰部摸索着解开她的浴袍腰带。 衣袍敞开,她近乎赤裸的身躯在镜子中有着清冷月亮的光泽,以及足够蛊惑男人的身材曲线。 邬锦却只感觉身体一凉,下意识想拢紧衣袍,被他强硬按住腰转过身来,他向她靠了过去,硬得如同一堵墙的腹肌贴着她,滚烫、有力量,以及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邬锦原本想和他再谈谈交易的事,触及他那直白赤裸的目光后又很可耻地把刚才的胡思乱想咽下了。 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 这个世界上不能既要又要的,她想回去,就得利用好身边的人,即使对方是你心理厌恶的人。 较劲没意思,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做两次和做一次没差的。 他重新吻了过来,她闭上眼,微张开嘴勾着他的舌头缠绵,先是一段漫长的浅尝辄止的亲吻挑逗,双方都只是象征性地搭在对方腰上肩上,直到感官的触碰让渴望逐渐变得迫切。 杨侜渐渐躁乱得像一头狮子,宣泄无能下一秒横冲直撞伸进了她的口腔,他像是误入了密闭的洞穴,只能不顾一切地掠夺她的气息,邬锦步步后退,直到被顶在了墙上无法再退,她软了下去,背部擦着墙脸庞擦着他唇,滑落中不慎又被他冒茬的下巴刺得微痒。 杨侜掐着她的腰将她提了上来,细密的吻从额头开始,一路吻到女人纤细的脖子,湿热的嘴唇游离在纤细的脖子,呼出的浊气把密密麻麻的神经熏得沸腾。邬锦满脑空白,闭上眼睛,仰起头呻吟,在昏黄的灯光下,月白的肌肤染红,混乱的呼吸不作声,她被刺激的十足的意乱情迷,手只能无力抓着他的腰背侧。 房间玄关处,离门口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两个刚刚还僵持得恨不得言语化身利剑刺向对方心脏的人面对面地拥抱抚摸彼此,急不可耐地再次唇舌交缠,寻求难以捉摸的感官刺激。 杨侜整个身体是越来越热,全身的血涌向脑袋,身下的无力感却愈发明显。 他不动声色睁开黑眸,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被吮湿的嘴唇疑惑地微张,他低下头,继续细细碾磨着她微仰的嘴唇,暗地里则不着痕迹牵着她的手往下摸去。 触到那半软不硬的长虫时,邬锦一愣,睁开眼,有片刻的意识恍惚。 杨侜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贴着她的唇微微抽离,眼睛泛着绯红,带着未散的欲望。 “蹲下。”他盯着她,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28呜呜没一会便被操到了高潮 邬锦的反应一向比较迟钝,他却容不得这慢半拍,脸色一沉,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他将她抛在床上,让她脚对床头,头靠床尾,自己则站在床边,挺着半硬不软的下体蹭她那被吻得绯红如血的唇。 “这样我不习惯——”邬锦想换个姿势,挣扎着要坐起来。 杨侜无所谓什么姿势,只要能乖乖地用她那张嘴给他口给他舔,不管她是坐着还是跪在还是躺着,他稍一想到那些画面尾椎就隐隐发麻,但当目光触及她双腿间那剃得一干二净无杂毛的叁角地带,眼眸有些失神地微眯。 “就这样吧。”他玩味地捏着她的下巴,自上向下挺了进去,在温热的口腔,他能感受到阴茎在慢慢充血。 他缓慢地长吁一口气,开始挺身抽动,目光不觉盯向她那晃动的双腿腿心,在她双腿的无意张合中,那饱满的阴唇也在微微敞开,露出里头艳红的肉壁和尖尖的阴蒂。 他脑海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想舔。 他想扒开她双腿,下流舔舐啃咬那荷尖似的阴蒂,就跟她此刻下流地口含他的阴茎一样,最好是同时进行,她下他上。 不对,这不就是69的姿势吗? 他嘴唇微动,谁料邬锦感知到他硬了后连忙吐出他的阴茎。 她侧了身,麻利爬起来。 “可以了,你快点吧。”她讨厌给他口,即使曲意温柔,但脸上神情依旧把讨厌写得明明白白。 杨侜有点遗憾,又有点想跟她作对的心思,没办法,他就是想插她的嘴,最好把她的嘴插得说话都漏风,一个说话漏风的人再如何咄咄逼人,也不会气到人了。 邬锦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假模假样地搂上他的腰,整副身躯如无骨的蛇贴着他。 “我湿了,你进来吧。”她牵着他的手往下摸去,果然摸到了一滩滑腻的水。 男人的本性就是很难拒绝一个女人,他眼眸一暗,终是拿起那盒蓝色避孕套拆开戴上,从她湿透了的洞穴进去。 柔软的肉壁密密实实地围了上来,围得密不透风,刺得他尾椎骨一麻。 “嘶——”杨侜倒抽了一声,握着她双腿向两边分,粗声粗气:“放松点。” 他还不想刚动没几下就缴械投降。 邬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他却觉得是挑衅。 “看什么?” “没什——”她转回头,未说完的话被一击深入撞碎,他掐着她的臀,已然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 他虽然在勃起方面有隐疾,但那阴茎却是有些大的异乎寻常,伞状一般的龟头开疆辟土般碾过肉壁,柱身紧随其后,就这么来了几下便叫小小的洞穴活泛开了。 邬锦抓紧了床单,一想到自己正在吞吐身后人的阴茎就有点抹不开面子,谁料在矛盾之下,身体反而愈发敏感,没一会便被操到了高潮。 “啊哈……”她仰起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张嘴唇,神情如夜花绽放。 杨侜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到了?” 她头脑正是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下一秒被按着后脑勺转了头,他低头吻了她,交合处还黏糊糊的连在一起,他感受着小穴高潮时一张一合的收缩力,他的阴茎被绞的难受,却又甘之如饴,甚至挺着身子往更深处里送,恨不得把那两个如鸡蛋般大的囊袋也塞进去。 邬锦愣了一下,便如刚才那般回应起他的吻来,与其说是回应,不如说是身体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抽插后,湿乎乎的亲吻让她有种类似事后温存的感觉。 在那个还没到宵禁时间的下午,两人像发情的畜生在房间里颠鸾倒凤。 邬锦抛却了道德底线,得到了和上次一样的感受,在他有意无意的折磨中,身体的渴望一度压过了心理的厌恶。 29是觉得和她做了一次又可以了吗? 一切愧疚和负面的情绪在荷尔蒙退场后才显现。 情欲消散,她迫不及待进浴室重新洗漱了一番。 出来时,杨侜无所事事面对着窗边,双手撑在床边,身体向后仰,浴巾胡乱拥在腰间,从她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他竖脊肌明显的赤背,以及抓痕。 杨听到她动静直起身,回头扫了她一眼,“洗完了?” “嗯。” “晚上要出去吃吗?” “不出去吃难不成吃那些干粮啊。”她嘟哝。 杨侜平静道:“是啊,管饱的。” 他不挑食,只要是吃了不拉肚子就行。 “那还是出去吃吧,我想吃热食。”她对他买的那些罐头干粮兴趣淡淡,也不太理解他买那么多干粮干什么,备个一两天的就算了,他却备了起码有一个月的。 “可以。”他起身穿衣服,浴巾从腰间滑落,露出已经半软了下来的阴茎,跟底下的囊袋连成一团,走动间一晃一晃的。 邬锦移开了目光,也去找衣服穿,但直到杨侜穿戴完毕她都没挑好衣服,挑来跳去,她穿了一套印花棉麻黑边交领的中长袖短上衣,搭配墨绿色长裙。 这是几套长裤短袖中唯一的一套裙子,做生意的店员见她当时好说话卖力推荐给她的,说她身材好又漂亮,相当适合穿这种显身材的,她被夸得飘飘然,又见这套裙子别有一番风格,做工精致,价格合适,于是便打包买下了。 杨侜见她穿裙子从浴室出来,定定看了她两秒,眉头微皱:“我们是去吃饭不是去晚会。” 邬锦白他一眼,小声嘟囔:“短袖都是露脖的,只有这一套。” 杨侜奇了怪了:“短袖不能穿吗?” “就是不能啊。”她抬手把衣领翻下来,脖子上的红印触目惊心。 杨侜无言了片刻。 “走吧。”他低头从她身边走向玄关,等她跟上来就开门出去。 没有电梯,两人走楼梯下去,这酒店定位并不属于高端酒店,规模和装修都有些落后,但杨侜说这是镇上距离办事的政府最近,去别的酒店不一定有房,办理入住时让她将就下。 邬锦平时出去旅游住宿都很挑剔,但在这个鬼地方还是知道分寸的。 她跟着杨侜下到一楼大厅,经过前台时,走在前面的杨侜忽然停下,折返回前台和一名女工作人员说起话来。 邬锦听不懂鸟语,只觉得他有点刻意了,人都快走过了还回去,她险些止不住脚步撞上去,晦气。 她心里嗤笑一声,默默站在一边,心境平和的等着杨侜和前台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足足两分钟。 说完了,他若无其事地招呼她出去,他还是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杨侜似乎有种如沐春风的欢快感。 是觉得和她做了一次又可以了吗?邬锦心里闪过不屑。 黄昏已到,落日的余晖从这个城市慢慢消退,街道上已经很少车辆和人了。 等走出了酒店几十步远,她在街角站着,脚步迟疑,目光四顾:“去哪里吃饭?这边还是那边?” 杨侜说:“前台推荐了一家店铺。” 邬锦侧眼,盯了他半晌:“那她还怪好心的,连客人吃什么这么关心。” 杨侜无视她的阴阳怪气,“去吗,一千米以内。” 邬锦揶揄:“去吧,也不能浪费别人对你的好心。” 杨侜说:“是我问别人的。” “哟,就问个餐厅要你来我往说那么久啊?不够聊两分钟的。”她怕他误会,特意强调:“我没别的意思啊,只是提醒你不要耽搁时间,就算你觉得自己又行了想泡妞,前提是绝对不能浪费时间,我更不想当你跟别人的爱情保安。” 杨侜属实没想到短短一次的问话都能让她有机会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夹枪带棒的话。 古人说的话还真他妈是有点道理的,果真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他咬牙点点头,开口:“前台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让我们晚上九点之前回来,不然事情会变得麻烦。” “为什么?” “宵禁时间从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前台提醒好心我们注意时间,以及,晚上不要五人以上聚在一起,被巡逻的军警发现了要逮到局子里审问的。” 邬锦不曾经过这种宵禁,被他说得下意识看向手机,确认时间还早后放了心。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快点去吃饭回去吧。”她目光往左右两边各扫了一眼,“就去前台说的店铺。” 杨侜别过脸,若有若无地哼笑一声。 30又不是哑巴,难不成长了嘴就只会吃—— p 餐厅不远,快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招牌用佤语写的,外面的装修风格看起来低调不奢华,邬锦进去了才知道是一家有着驻唱歌手的餐厅,店内没多少客人,仅有几桌客人。 外面世道不平,晚上还有宵禁,能有条件醉生梦死的人不多。 杨侜吸取了上次教训,点菜前把菜单放到她面前,“要吃什么你自己点。” 这次说什么他都得让她点,免得她心里再起那些七七八八夺人饭碗的歪心思。 邬锦扫了一眼,嘟哝:“我看不懂字。” 杨侜说:“食物都一个样,你看图就知道了。” “……我没看出是一个样。”邬锦扫他一眼,见他连介绍菜单的意思都没有,只好翻开了菜单:“你吃什么?” 杨侜:“随便,我不挑,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邬锦无奈,翻完了菜单后点了两份牛排加意面,这是市面餐厅上比较常见的样式了,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能瞧出的菜式。 那份牛排意面的味道与国内有些不同,带着酸味,她吃不习惯,对面的杨侜大快朵颐,吃完了去一趟卫生间。 邬锦把意面搁到一边,指着菜单向服务员要了份饭后甜点,她喜欢吃甜的,那份布丁一上来,她一勺下去挖了一半放进嘴里,细细含着咀嚼,眼神百无聊赖地望向舞台那边的歌手,。 杨侜回来看到她嘴里鼓鼓的,又扫向她吃剩的意面。 “面不吃了?” “嗯。” “下次不想吃可以不点这个。” “我不点怎么知道我不想吃?”她嘴里含着剩下的布丁,含糊道。 “你可以问问其他人意见。” “问你吗?” “服务员。”看更多好书就到:m iren8.c o m “你故意的吧,都知道我不会佤语。”邬锦抬眼瞪他,“还让我问别人。” “不会佤语不会英语吗?”杨侜轻嗤:“又不是哑巴,难不成长了嘴就只会吃——”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其实他不停还好,一停就惹人多想。 邬锦脸色微变,杨侜在她即将要发飙前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她不信,轻哈了一声:“你敢说没别的意思?” 隔着一张桌子,杨侜盯着她面庞她的眼睛,视线逐渐下移,聚焦在嘴唇,那里水润水润的,在黯淡的灯光中,犹如反着光似的。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可能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不可控地闪过了她的嘴被他的阴茎撑得大大张开,嘴角留着涎水的可怜模样。 他没有解释,保持沉默,等她把那甜点吃个干净后叫服务员买单。 在买单这件事上,邬锦一向都是秉持男士优先的原则,至于那些买不起单的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她的吃饭名单里。 但是这个吃饭的人一换成杨侜,她的骨气史无前例地涌现出来了。 出了餐厅,她清了清喉咙,微仰着下巴跟他说道:“这吃饭的钱就AA吧,那份甜点算在我身上。” 杨侜停住脚步,歪头看她一眼,神色淡漠地说了句:“没必要,那甜点还贵不过套。” 贵不过什么? 套?安全套? 邬锦站在原地理他说的话,反应过来后险些又要冲着他的背影当个泼妇骂街怒骂上十条脏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在酒店门口时追上了他,她“喂”了一声叫停他,快速地重复一遍她的真正意思:“我不想跟你拉扯有关系,平时的吃喝等费用到了马安我们算一下,到时大家各不相欠,行吗?” “行啊,今日的这顿饭就AA,甜点没必要另算了,就算在那套上了。” 妈的,什么话不提,非得提那套,什么恶趣味啊。 她翻了他一个白眼,大步走进酒店。 31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天色已黑,酒店大厅已经亮堂起来,楼梯处却又格外的黯淡。 邬锦埋头走得飞快,在阶梯拐角处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正要下楼梯的女人停住脚步,惊喜道:“华国人?” 邬锦侧身,打量了几眼被她撞上的人,是一个有些瘦削的女人,年龄约莫叁十多岁,身高和她差不多,扎了个低马尾,身上穿着防晒衣,女孩身后几步远处还跟着一个男人,两人似乎是结伴而行。 “嗯。”邬锦礼貌地笑了笑,打算让路让别人先走。可女人比较自来熟,停在原地不走,望着她说了几句话,“你是不是刚吃完饭从外面回来的,晚上去哪里吃的,酒店餐厅的饭菜我刚去瞧了,做的是精致,但没啥胃口,出门在外,还是应该尝尝本地的饮食的,是不是?” 言语间隐隐嫌弃酒店的菜饭贵又不好吃,想去外面吃。 邬锦没有怎么和这种自来熟的陌生人打交道的经验,愣了一下说:“我确实是在外面吃的。” 女人追问:“哪里吃的?” 邬锦细说了一遍:“我们在外面一家餐厅吃的,吃的牛排和意面,你要想吃我可以推荐一下。” 女人问邬锦:“好吃吗?” 邬锦实话实说:“一般吧,我们吃的也不是本地食物,不过还是要看个人口味。” “那我还是自己去找吧,谢谢了。”女人招呼男人,一前一后地往下走,隔着几步的阶梯。 杨侜站在楼道下,擦身而过时,忽然叫住了那个男人:“你是在拍摄吗?” 男人停住脚步,侧身,邬锦刚才没仔细看男人,经杨侜这么一提醒,下意识盯向男人。 那男人手上拿了手机和相机,胸前挂着一个不知道装什么东西的黑色布袋,相当惹人注目,导致她刚才的目光都在他胸口,没注意他手上的那巴掌大的相机。 “对,我们是做旅游拍摄见闻的,有账号,叫莫莫与李志的二人旅途。” 杨侜冷冷道:“删掉。” 李志的手上依然抓着相机,礼貌地笑了笑,说:“你们是不想露脸是吗?那我们会给你们打码的,没关系的。” 杨侜没给他面子,语气几乎没有妥协的意味:“现在就删,是你自己主动删还是我来帮你删?” 李志没想到他这个人这么不好说话,一时无话。 两个男人站在阶梯口无声僵持着。 莫莫看向邬锦,试图说和:“他是你对象吗?你能跟他说一下吗?我们这视频一直录着的,要删就得删掉整个视频,你们不想露脸后期我会给你们打码的,何况这段也不一定会剪进去。” 邬锦说:“他不是我对象,我们就是普通人的关系……” 莫莫愣住,杨侜却没有耐心,大步下了两个阶梯,一把夺过录像机。 “哎——哎——”李志没想到他这么强硬,试图夺回:“你干什么呢?这我的相机。” 杨侜好歹是有两把的,哪能随便让一个普通人就欺负了,他抽出一手拿捏住李志手腕,眸子冷冷一掀,在昏黄楼道里,他眼中的警告意味格外的叫人有压迫感。 李志被瞪得唬住了,就连莫莫也察觉出他人不好惹,两人便没再动了。 杨侜很快摸索着删掉了视频,之后把录像机扔回给那两个人,转身叫邬锦走:“我们上去。” 李志接住录像机,第一时间查看素材,见最近拍摄的那一条视频被删掉后叹了一口气。 “这什么人啊,好好说话不说,非得动手。”李志不服气嘀咕着。 莫莫收回视线,“算了,他们要删就删吧,今天也没录到什么。” 李志仰头扫视他们进的房间,呵了一声,“两个人住一间房,不是男女朋友,估计是些见不得面的关系吧。” 32有来有往,他将之定义为交易。 邬锦对杨侜并不关心,但他的强势还是有点让她小吃一惊,进了门回到房间,她望着他的背影,清了清喉咙。 “那个,出门在外,我们还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吧,低调点。” 杨侜在玄关处回头,往回走了两步。 “你这话是对我说吗?” 邬锦被迫停在门口:“别想太多,我意思是共勉,大家都别惹事,能和气说话就尽量和气说话。” 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到达索曼找到大使馆。 杨侜轻嗤一声,“我还不够和气?” 邬锦抽动嘴角,几不可察地翻他一个白眼。 “是,你太过和气了,你刚刚甚至都不应该出声的,直接上手抢相机就行了,届时有什么话对警察说就行了,要是你被带去局里,可也要像刚才那般和气啊……” 她一张嘴,什么话张嘴就来,见他抱着手臂歪着头冷冷盯着她的不对劲神色后才堪堪收了声。 杨侜微仰下巴:“继续啊,嘴不是挺能说的吗?” 邬锦保持沉默。 他目光自上向下地俯视着她,半晌后,沉声反问:“难不成你想被人知道你住这种酒店吗?跟一个男人进进出出,脖子上还有吻痕?” 那吻痕还不是拜他所赐? 他怎么好意思用这种眼神,用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来揶揄她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极为平静地睃了他一眼,眼神极为不屑:“谢谢你的提醒,我确实不想被人看到跟你这种人搅合在一起。” 杨侜轻笑起来:“哦?我这种人?什么人” 她推开他从他旁边走过,头也不回:“喜欢占别人便宜的那种人。” 杨侜知道她在说什么,强调:“那是你答应的交易,并不叫占便宜。” 她跟他上床,他送她去马安,有来有往,他将之定义为交易。 邬锦没理他,坐到床上第一时间习惯性拿出手机,默了片刻,开始在社交平台上搜索那莫莫和李志的号,那号确实是一个旅游博主的号,发了几十条的旅游视频,关注量有小二十万。 二十万的粉丝在人口大国中不算多,但网友的眼睛可都是火眼金睛的,八卦心又强,若是她出现在这账号中,以她那有辨识度的面孔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给扒拉个一干二净。 她的个人账号上都是些假扮的名媛生活,要是被人认出来那就是妥妥的人设崩塌。 越想越后怕。 她不太放心,随后点开了自己的个人主页,赶紧把最近那些摆拍照片删掉。 杨侜走过去,余光无意间扫往她手机屏幕那边发散,一扫而过时,刚好瞧见映入一张淑女风照片,照片里的人一身白色长裙坐在游艇上背对着海面落日的夕阳,笑得无比的香甜,举起的双手在头顶和夕阳合影做了个合拢的姿势,看起来就是要把太阳抓住不让落下去的意思。 邬锦怎么看这照片都都不得劲。 这姿势是mini姐让她做的,说是别有用心的男人看了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以她贫瘠的知识和迟钝的反应,后来才琢磨出西落的太阳代表“日”,而手的姿势像极了人体的某个结构。 直白点就是:日你妹。 邬锦察觉到他的视线,脸一拉:“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 杨侜沉默着走到一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行李和窗户。 33不对,想哪去了? 邬锦删完了照片,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购置一些物件,比如面纱头巾之类的,墨镜也得安排上,既可以防偷拍还可以防晒。 她琢磨着对他说“我明天还想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墨镜面纱。” 杨侜直起身看着她,“今天在超市怎么不买?” “那不是没想到吗?”邬锦又补充了一句:“我脖子上的痕也要挡。” 杨侜无语:“明天再说。” “行。”邬锦一听有戏就换了睡袍上床睡觉了。 这几日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下午又被杨侜这厮压着折腾,身子和心理都疲乏得紧,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 杨侜听到她浅浅的呼噜声后不确定似的望向她床头,不敢相信她这个时间就睡下了。 他犹豫走到床边,不动声色地扫视她的面庞,她确实是睡了,全身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得亏空调冷气开得足,不然以她这样的捂法非得捂出一身水出来。 他不声不响关了灯,留一盏玄关处的暖灯,他不习惯那么早睡,背靠着床头发了一会呆后打开手机,根据刚才那一扫而过的记忆在搜索框里输入“一只懒洋洋的大邬龟”。 她应该删了不少的帖子,最新的的一条展示的还是五个月之前的,杨侜粗粗扫了一眼下来,嗤笑一声关闭她的个人主页。 网上的事情真真假假,只能一窥一二,无法窥知全貌,邬锦分享的那些关于自己的日常生活有着一种故作岁月静好的陌生感,完全无法和现实中牙尖嘴利的她联系在一起。 他看完只觉得矫揉造作。 窗外陷入夜色的城市一片宁静,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换上浴巾,熄灭房间内所有的灯上床休息 闭眼没多久,手机的屏幕一闪一闪的,房间内被幽幽的蓝光照亮,他警惕地睁开了眼,侧头往床头柜上看去。 是她的手机。 邬锦正睡得香甜,转眼被推醒,杨侜拿着她手机在上方晃。 “你有语音电话。” “谁的啊?”她困意未散,声音和语气都有些迷糊。 杨侜望向那三字备注,念了一遍:“袁梦葵。”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妈。 “哦。”她反应不大,头像个乌龟一样缩进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几点了?” “十点。”他补充,“晚上十点。” 那就是躺下才睡几个小时,邬锦不耐烦:“帮我挂了,不接。” 她手机设置的静音,他没挂,把手机放到床前柜上任由那手机屏幕一直亮着直到熄灭。 重新上床睡觉前他余光扫了一眼,那电话还在孜孜不倦地打来。 邬锦却早已重新入睡,盖着被子的胸膛起伏,鼻息隐约可闻。 翌日,杨侜天一亮就醒了过来,他上厕所洗漱,洗脸时额头黑发被水沾湿,他对着镜子揉了两把,一脸清爽的出来。 那人还在床上睡着。 这一觉她睡得比他早,醒得比他迟。 他站到她床前,低头垂目。 “起床吃早餐了。” “你帮我带早餐吧,我出路费。”饱含倦意的声音,仿佛还没从梦中醒过来。 “你当我是跑腿的吗——” “谢谢啦。”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睁开温润的眸子冲他咧嘴一笑。 估计是刚睡醒的原因,她的神情和语气都不似第一日那般客气,也不似这两日那般带刺,她整个人就像清晨绽放的百合,只下意识地迎着朝阳绽放。 实话实说,比起装模作样地叫他大哥,眼下这副样子更顺眼些。 不对,想哪去了? 真他妈服了…… 杨侜转过身,拿上手机骂骂咧咧出门去。 34我对你那些男女关系不感兴趣。 邬锦又眯了一会,确定再也睡不着后摸到床头柜的手机,躺在床上开始浏览互联网信息。 袁梦葵昨晚果然给她打了几个电话,电话没打通又发了几条信息,一劲地问黎既白怎么结婚了?你不是她女朋友吗?要结婚不是应该和你结婚吗? 邬锦一早的好心情一落到底。 连回都没有回,她放下手机起床去洗漱上厕所。 出来一看手机,袁梦葵像是能感知她已醒过来一样,居然又打了几个视频电话过来。 她无奈,将视频电话转为语音电话:“喂?” 袁梦葵都做好了打不通电话的准备,乍一听她的声音愣了一下,回过神兴冲冲地问:“你昨晚怎么不接电话?” “睡觉啊。”她掐着腰走向窗边,拉开窗帘。 “那么早睡?平时不都是晚睡晚起的吗?” “我在国外,有时差。”她凝视着窗外破旧低矮的城市建筑,随口胡诌了一句理由。 佤国紧挨着华国西南部,其实太阳日出日落的时辰和经纬度近似的西南城市一样,时差这一说话根本不成立。 袁梦葵没放过她,继续追问下去:“你怎么这个时候出国了?哪个国家?” “在……澳洲呢,你别问了。”她的谎话依旧是张口就来,根本没心思去想澳洲与华国的时差有多少。 “你还有心情飞去那么远的地方?!黎既白结婚了!你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不是和你结婚?!” 袁梦葵从朋友圈看到的黎既白结婚照片,整个人无法冷静,一心想搞个清楚,可又不好直接问他人,问小儿子邬嘉佑知不知道什么情况,才上初叁的邬嘉佑语气淡淡,以学习忙为由叫她直接问邬锦。 她这女儿和儿子年龄相差太大,脾气又不好,每次回家都对儿子不是大叫小叫就是指使去拿快递,感情不怎么样可以理解。 袁梦葵只能打电话发消息给邬锦,谁知打了一个晚上今早才打通。 邬锦望着窗外的杂乱的街道,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妈,他要和别人结婚还不够明白吗?我不是他女朋友,什么都不是!妈你别问了!烦不烦啊?!他爱结婚就结婚,和我没有关系!” 她想装作若无其事,说话语气却是越来越暴躁。 “是分手了?什么时候分手的?” “没别的事情可说就挂电话。” 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 “也不跟妈妈说一声,我昨天还跟人说你们今年要回来过年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来过年的?”邬锦险些被气笑。 “你们都交往几年了,是时候见一下家长了,不是吗?” “妈,我们已经……”邬锦停顿了下才继续往下说:“分开了,他结婚是他的事,不要打电话烦我,你要问就直接问他,挂了。” 说挂就挂,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按掉通话,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不觉胸口起伏,大口呼气。 “既然打完电话了,那就吃早餐吧。” 身后乍然传来一道声音,伴随着脚步走在光滑地板的动静。 邬锦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回头,只见不知道何时进来的杨侜走到床边,无事般脱鞋。 她打量他半晌后,绕过椅子大步朝他走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侜抬眼,认真思索:“大约一分钟前。” 那就是大半的电话聊天都被他听了去。 她抱手在胸前,质问:“为什么不敲门?” “我回我住的酒店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要敲门?” “呵,我在打电话,你一声不吭地在那偷听,故意的是吧。” “我对你那些男女关系不感兴趣。” 35没有义务向你报备行程 邬锦并不想跟别人聊黎既白,但他的用词和语气摆明了是在说她在男女关系方面乱七八糟,乃至不忠诚。 “那些?”她不觉地问出了口,声线颤抖。 她跟着黎既白六年,一开始满心满眼都是他,后来对他失望后也没有跟其他男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至于肯尼那件事,她承认她太蠢了,不过她善于安慰自我,聪明的人寥寥无几,无德愚蠢的人比比皆是,甚至世人一生中都无可避免地做过蠢事,只是有的蠢事不足为患,有的蠢事有办法弥补,有的人却一蠢再蠢酿成大祸,她十分庆幸她这件蠢事因某些原因戛然而止,即使这导致了她陷入从所未有的危险之中,但现在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这件蠢事还不足以成为她的人生污点,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她不确定回去之后还要做什么,但打心里决定绝对不会让这样的蠢事重现,绝对。 杨侜看着她,神色平静,“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交易,你应该也这样想的,是吧。” 他给她台阶下,留她体面,但她显然没听进去或者压根没听懂。 “开始胡扯了?”邬锦一副把他看透的眼神:“你进来一分钟,明明可以提醒我为什么不提醒?” 杨侜彻底跟她无话可说,无可奈何转过脸,瞧到那冒着热气的鱼汤米粉,岔开话题:“你还吃不吃早餐了?不吃我就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一晚上没吃东西的肚子早已饿扁,被他这么一提醒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咕噜声,邬锦半带犹豫,最终还是走过去解开包装袋,“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跟你没完,明知道我在打电话都不吱声——” 杨侜第一次感觉她那么聒噪,这哪是乌龟,分明是一只吵得耳朵疼的乌鸦,格外让人心烦。 他重新穿鞋,起身往外走。 邬锦的脖子跟着他转动,见他朝门口走去叫道:“去哪?” 他脚步一顿,斜眼看她:“出去抽烟,有事?” “是抽烟啊,那没事,你去抽吧。”她原还以为他要下去,准备让他等等她,好顺路去超市商店买墨镜面纱之类的。 等他一走关上门,邬锦对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翻了个白眼,心里却舒适多了。 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难得自在。 吃完那米粉后,她开始拾掇自己,先换了昨晚那套裙子,再根据衣服风格编了双麻花,可惜没有化妆品,她若是再化个淡妆抹口红出门,自觉不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差。 把玩着辫子,她下意识看了下手机,瞥到屏幕上的时间后才意识到那杨侜出去抽烟已经接近半个小时了。 抽烟要这么久吗? 邬锦连忙开门出去,在楼道口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她有点慌了,一回到房间便立即给他打电话。 “喂。”男人懒洋洋的声调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夹杂着车行驶在道路上轮胎与地面摩擦的低频轰鸣声。 他这是开车出去了?不是说出去抽烟吗? 邬锦:“你去哪里了?抽烟抽到车上了?” “我不是你的谁,没有义务向你报备行程。” 这意思就是真的出去了,邬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莫名烦躁的心情。 “我们好歹是一起的,你去哪里我都不知道,你要是没良心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我要是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就认命吧,也别给我打电话了,扰我安宁。”他语气闲闲,听起来玩笑成分居多。 邬锦不跟他开玩笑:“我想买墨镜面罩,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侜反问:“要我陪你去买?” 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经他这么一说,意思怎么就变了似的? 邬锦想了一下,“我不认识这边的路和商店。” 杨侜直接道:“酒店出来右转,几百米处有个杂货店,你自己下楼到那里去挑,那里的东西应该都不贵,你付得起。” 邬锦迟疑了片刻,点头:“行。” 杨侜:“买了东西就回酒店好好待着,别到处乱逛,免得出事。” 那你怎么还开车乱逛?邬锦先挂了电话,忍着没问这种问题。 36你在哪里,能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绑架过一次还是因为人在异国他乡,邬锦忽然对出门产生了一种胆怯心理。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几百米外的杂货店都不敢去,那她这辈子干脆就都别出门了,杨侜可是只把她送到马安的。 她到窗边往外看,酒店外面正对着一条马路,此时已是白日,烈阳炙烤着大地,人从各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摩托车小车穿梭而过,整条街乃至整个城市都并非像昨日那般冷清和肃静。 这里是烟火气十足的地区,附近有军警在巡逻。 邬锦换上平底拖鞋,拿上手机和钱推开门,转身走下楼梯。 行走在街道侧旁,没有绿化树遮阴,手上也没有太阳伞,明晃的太阳挂在头顶,没一会她就出了一身热汗,到了杂货店,勉强好了些,但也只是好了些。 那杂货店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穿着当地裙子的老板拿着一把蒲扇坐在收柜台后面扇风,听到客人进来了就抬头看一眼,吆喝一句。 邬锦听不懂,径直走进里面。 杂货店里品类齐全,几乎什么都有,大到被子凉席,小到洗漱杯牙刷,她的目光在货架上快速检索,终于在靠里侧的一个挨着墙壁的货架上发现了墨镜以及一些女性用品。 她一看那墨镜的塑料质感便感觉没有试货的必要,但出于购物的需要,她还是拿了墨镜试戴,一戴上,视野之内果然暗黑了下来,清晰度也随之下降,不说跟黎既白送的Celine墨镜相比,连她在眼镜店花几百块钱买的蕉下墨镜都比不了。 她摘了下来放回去,但想着这种地方由不得她挑剔又随便挑了副合眼缘的墨镜拿在手上。 店里有一种特色扎染围巾,长度和宽度都足矣当成披肩用,质量也比想象中好很多,她原本想买小小的丝巾亦或者是运动面巾,上手摸了一把后改主意。 有自行车还要什么摩托车,邬锦几乎没有犹豫,当即选了一条浅蓝色扎染的围巾拿去结账。 走到柜台处,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现金了。 那四十万出头的佤币早已在买手机时用光了,当时她还朝杨侜要了些现金支付。 她半是比划,半是借助翻译软件尝试和老板娘交谈,问老板娘接不接受手机转账。 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对转账这玩意不太懂,直摇头。 邬锦只好拿出手机给杨侜打电话,问他:“你在哪里,回来了吗?” “什么事?”他反问,好似已经知道她打电话给他定是有事,而不是关心他。 既然如此,她便跳过了寒暄:“我在杂货店,没有现金了,结账需要用现金。” “买了什么东西?” “墨镜,围巾。”邬锦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你在哪里?能回来吗?” “你觉得呢?”他又反问,依旧是没回答她。 邬锦得到了答案。 在挂断前,他好心提了意见:“既然没钱结账就回酒店,那些东西我也有,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邬锦心说我才不要用你的,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用你的。” 杨侜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或者,我回去时顺路捎带给你。” 邬锦沉默了两秒:“你顺路就捎带给我吧。” 挂断电话,她打算和老板娘说不买了,不过语言不通,她没多解释,摆了摆手,简单示意一番准备往外走。 此时杂货店外刚好走过两个人影,巧的是,正是昨日在宾馆楼道里遇到的莫莫和李志。 37我还不想把钱浪费在你身上 莫莫扭头见到她,如见到熟人一般惊喜,丝毫没有昨日的尴尬,直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诶,好巧啊。”莫莫目光往杂货店里扫了一眼:“你在……买东西?”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柜台后的老板娘一手拿着墨镜和围巾,一手拿着计数器,上面的屏幕显示出了几个数字,估计是墨镜和围巾的价格。 不知道老板娘怎么理解的,可能是不想错过生意,亦或者压根没从她的手势里品出她不买东西要离开的意图。 邬锦只好停住了脚步。 莫莫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邬锦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在国内习惯用手机支付,没带现金出来,没想到老板娘坚持要现金支付。” 她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窘迫,说话语气都尽量让自己有种云淡风轻的从容感。 莫莫扫了那两件东西,“多少钱?我帮你给吧。” “不至于,这东西我后面再来买也可以的。” “没事,这两件东西用不了多少钱,实在不行你加我好友,把钱转给我。” 莫莫说着,直接把现金拿出来,挑了几张给老板娘。 邬锦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只好加了莫莫的好友把钱转过去。 莫莫又自来熟地问她要去哪里,得知她要回宾馆后干脆提出同行。他们二人一早到早市那里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此刻准备回宾馆呢。 邬锦的眼神不可控地瞄了几步远外的李志。 莫莫察觉到她的视线,不好意思道:“我们没有在拍视频,要是真拍了会征求你的意见的。” 路上莫莫还为昨日的事说了道歉,她只管望着路,时不时敷衍地应了一声。 那李志见她好说话,也说了不好意思,说到底录制的那素材多如大海,很多都是无用的,删掉也无大碍,他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那么执拗不想删,冷静下来后细想,他那时生气并不见得是多想维护视频素材,而是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太不近人情了,没说几句话呢就上手抢相机,当场落他的脸。 搁谁谁能心平气和?尤其是对于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 其实日常生活中很多事都没不至于发展成持戈相对,但事在于人。 邬锦左耳听右耳出,想到明日过后就没有交集了,她随口就说:“没事。” 几百米的距离转眼就到了,邬锦和他们在二楼楼梯口分别回到了房间,望着刚买来的墨镜和围巾,她给杨侜发了条信息,说不需要他顺路买东西了。 杨侜没有给她回消息,邬锦怕他没看到,一度想给他打电话,转念一想,她都发了消息尽到告知的义务了,他没看到就是他的问题,与她无关。 她心里带着赌气的念头,背后嘀咕他:“妈的,最讨厌这种发消息不吱声的人了。” 杨侜是下午两点回来的,那时她已经在酒店吃完了饭,靠在床上无所事事玩手机。 听到动静,她的目光从屏幕上抽离,见他两手空空,多此一举问:“没买东西吧。” 杨侜停住脚步,歪头,斜了她一眼:“我还不想把钱浪费在你身上。” 38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邬锦和杨侜相处不自在,但仍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一个夜晚。 到了第叁日,是去拿那材料通行的日子,她听到隔壁床的起床动静后睁开了眼,打算缓一会再起床。 杨侜感觉她会赖床,换衣服时说了句:“抓紧时间起床洗漱,再像昨天那样赖床自己去马安。” 邬锦还是知道分寸的,但一个洗手台又不能容纳两个人,起再快又能怎么样?她翻了个身,只见到他站在床边背对着她解开浴巾,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四内裤。 暴露狂啊。 她视线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地来回扫视,看他的背阔肌随着手臂动作舒展,看他单脚穿裤子。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调侃:“抓紧时间也不用在我面前脱光吧。” 杨侜闻言,穿好裤子拎着短袖回头,反问:“你不起床,你看我干什么?” “你老古董吗,有什么不能看的?”邬锦丝毫不怂,嘴皮子又了得,一下子便岔开了话题,叫他无话可说。 等他的短袖穿好,看无可看后她拥着被子起床。 “你先洗漱还是我先?”她无事般地问。 “我。”他看着她:“你等着。” 邬锦感觉他又生气了。 为了以防万一,等他洗漱完她便抓紧时间进去刷牙洗脸,一出来,他居然连行李都打包好,拿到玄关处等候了。 邬锦深感压力,“你等我一下,我还要换衣服。” 杨侜抬手看手表:“两分钟。” 她脚步一顿:“我们也不差这几分钟吧。” 杨侜说:“时间不等人。” 邬锦服了他了,就没见过这么赶时间的,她赶紧翻衣服,考虑到天热,她下半身穿高腰短裤,上半身白色背心,那围巾也披在身上,遮脸包头当防晒衣,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搭背勉强称得上清凉。 杨侜拿着行李在玄关处等待,她将那幅劣质的墨镜戴上,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下半身却裸露着一双大长腿,白的耀眼,不受约束。 他无法理解这种穿搭。 邬锦调整着披巾,余光注意到他的眼神,心里既不屑但又升起一丝丝的虚荣。 “好看吗?” “像村妇。” “那你还看。” “我什么都看。”他稍微扫视了这个住了差不多叁天的房间,“看天花板,看床,看鞋……” 他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强调:“我只是看一切在我面前的实物。” 邬锦走到他近前,半取下墨镜,身体略微前倾,浑圆的雪白胸脯有一小部分裸露在外,透过披巾的缝隙若隐若现,犹如夜晚被乌云挡住的月牙,既有恰当的留白又有朦胧之感。 他的视线果然下移,她霎时直起身,嘴角勾起,语气淡漠:“行了,别看了,走吧。” 杨侜皱眉,看着她说:“不想接下来的路程相处不自在就别那么自恋。” 她哼哼了两声,权当他口是心非,前晚压在她身上横冲直撞的模样仿佛要把她夯干了似的,这会就给她装起来了。 她不在意道:“你看可以,但别看得那么下流直白。” 鸡同鸭讲,杨侜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行李转身开了门出去,邬锦连忙跟上。 39你是大小姐吗 下楼之后杨侜到前台那里结账退了房间,之后先开车在路边摊解决早餐,那里跟国内的路边摊差不多,支着几张桌子凳子,点了早餐的可以随意坐着,有帐篷,但高得形同虚设,明晃的太阳光线直白地斜射进帐篷里,短短一会时间就把桌子凳子晒得火热。 人待在这里,呼入的空气都是闷热闷热的。 邬锦刚坐在矮凳上吃几口,身体便被热得闷出了汗味。 这热带国家的天气是真的热啊,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邬锦偏偏又是个爱出汗的,她抽一张纸巾擦了一把汗,问旁边埋头苦吃的杨侜:“要不……我们去车上吃? 她想坐在车上吹空调。 杨侜掀起眼眸看她,又扫到她那剩了大半的米粉,他不打算做那种体贴的人,面无表情拒绝了她的请求:“别折腾了,快点吃完离开。” “这算什么折腾?在舒适的环境里才会吃的快,这里那么热,粥几分钟都凉不了……”她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杨侜不得不打断她:“你是大小姐吗?” “不是,但何必这样没苦硬吃?” “吃你的粥。” 邬锦忍不住侧眼打量着他的穿扮,他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套着速干的冲锋衣,然而被汗水浸润着棉质的布料依旧隐隐可见,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下半身穿了一条宽松的束脚工装裤,把两条大腿包裹得严严实实,跟她的清凉打扮完全截然相反。 “你不热吗?”她很好奇,即使布料再轻薄再透气,大夏天的穿在身上也是累赘。 “习惯了。” “哦。”她左手拿着勺子,话一转:“我不习惯。” 杨侜真是服了她,坐下来后一张嘴就没停过。 他定了定身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要懂得看清自己的处境?” 邬进说:“我只看到了你有车,却没苦硬吃在这里被日头晒。” 杨侜只好说:“车上会有味。” “这算什么理由?我吃的又不是臭豆腐,实在不行开窗散味就是了——” 杨侜见她又要喋喋不休,不得不打断她:“我的车,我说了算。” 呵呵,邬锦推了推墨镜,眼睛在他敞开的双腿之间扫视,风凉道:“那里怕不是被闷坏的,我记得专家说过蛋蛋受不了热的。” 杨侜放下筷子,朝她看过去,她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喝仍未凉去的粥。 早餐吃完,她实打实的流了一身汗,连蓬松的头发都黏湿在了一起,上了车,等空调一开,流汗的毛孔终于闭上了。 杨侜将车开到马路上,朝着政府大楼开去,街道上人流车流混杂,交通混乱,经过路口时尤甚,他不紧不慢地开着车,速度并不快。 邬锦靠在座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流动着街景,偶尔瞥到几个在街头荷枪实弹的军警,目光总是忍不住隔着车窗好奇多停留了几秒,整个心也因此多了几分紧张。 到了目的地,杨侜把车停在路边,政府大楼的斜对面。 下车前,他忽然扫视她,“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啊?”邬锦惊道:“可以不进去?” 她还以为这种证明资料都是要本人去拿的呢? 杨侜:“可以,他们只认钱,不怎么认人。” 邬锦轻轻拽着安全带,探头扫了一眼外面,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夏日的阳光炙热,街道被晒得似乎散发着热气,政府大楼在对面,还要走着过马路。 “那我不下去了。”她不仅怕热,也怕晒,她就是这么娇气,即使没有大小姐的命。 杨侜没什么意见,下车前一如既往地叮嘱她:“待在车里,不要乱动。” “知道了。”她除了银行那次,其实都还算听话,没想到被他给记挂到现在,总是以为她会乱走乱惹事。 诶,偏见真可怕。 邬锦打开了手机,安排接下来的路程,依甸镇距离马安的直线距离大约有叁十公里,但这是直线距离,绕来绕去指不定往四十公里算,这边的路况也不是很好,马路年久失修,颠得你怀疑人生。 顺利的话,她保守猜测中午时抵达马安,到时她便和杨侜分开,各走各的独木桥了。 危机感顿时便上来了,佤国的互联网并不发达,网上搜索的信息有限,她目前连马安车站的发车时间表都没搜到。 考虑到大巴一般都是早上出发,去索曼的大巴也不是每天都有,她觉得到时还得在马安住宾馆。 她倒是还想不要脸叫杨侜给她安排下行程和住宿,但见他那常常板着的脸便打消了主意。 40恐怖袭击 邬锦在车上坐了好一阵子,凝目望着车子前方,整个身子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这附近的交通比刚开过来的路好多了,虽然依旧没有双向车道,但车流和人流起码分得开,车走车的道,人走人的道。 一辆长条公交车从左边驰过去,越野车内光线有所黯淡。 邬锦转过目光,只见到那载满人的公交车慢悠悠开过去,负载过重,声音听起来粗嘎吃力,感觉随时都会散架报废了一样。 公交车的速度慢慢减缓,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下,有人下车,又有人上去,依旧是连门都关不上,载满乘客的公交车重新发动,尾气随着油门的拧动扬向天空。 邬锦望着下车的那几个人,目光不觉跟随着他们,面巾遮脸,头巾裹头,脚上穿着拖鞋,她关注他们倒不是因为他们身上奇怪的穿着打扮,而是他们刚好就在她的视野前方。 他们下车后懒懒散散站在路边,顶着烈阳东瞧西望,没有各自散开寻找目的地,好似是一起的。 那时邬锦还在悠闲地感慨,若是她肯定早就溜到旁边的香樟树底下,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直到不远处带着毁灭性的“砰”的一声打破了平衡的空间,连带着越野车都震动了起来。 这一“砰”把邬锦震得脑袋一片空白,瞬间惊叫出声,没有时间给她反应,紧接着爆破的声音此起彼伏,车窗晃动久久不停。 邬锦慌乱中捂着头,弯下腰趴下身子,爆破的声音消失后,枪声又此起彼伏。 这是打仗了?还是恐怖袭击? 她胸口跳动得厉害,稍微抬起头,刚才满载的公交车已经面无全非,彻底报废,碎片上不少尸体堆积,被冲击波力量波及的受伤路人在路上拖着身子蠕动,更多的路人和司机尖叫着往商铺里走往其他地方撤退,远离这是非之地。 而穿着拖鞋的那几个人跳上了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开过来的皮卡,一改刚才默默无言的样子,兴奋地抄起家伙就对着政府门口放子弹。 刚才还算井然有序的街道在转眼间便乱套了,车乱开,人乱跑。 一发不知道从哪射来的子弹倏然而至,擦着车门飞过。 邬锦被吓得忍不住再次“啊”了一声,赶紧趴下身子。 那些反政府组织发起恐怖袭击的新闻几乎是一下子就从脑海里闪过,叫人愈发心慌。 她要怎么办?要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吗?那杨侜呢? 若……他也出事了呢? 刚才听爆炸声音,政府楼那边似乎也遭殃了,这波恐怖袭击怕不止是针对公交车平民,更是针对政府,而政府军警反扑需要反应和时间,她能等得起吗? 邬锦的脑袋飞快运转着。 枪声不停,哀嚎声隐隐约约,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而然地重新坐直来。 与此同时,在车子前方,一个龇牙咧嘴拿着冲锋枪的男人扭头,朝她这方向看过来。 她与那人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他们发现了车,发现了车里的她! 那人毫不犹豫吆喝其他人,借着树和车子掩护,一边放子弹一边撤退,飞快地朝着她这边来了! 邬锦心口抽紧,一股冷气从脚踝流窜到心头打旋,就算没经过那种血腥野蛮的枪杀场面,但出于本能,她也意识到来者不善,这些人要么是想夺车,要么是来杀人!她既不想被打砸抢掠,也不想被枪杀。 几乎没有多犹豫,她解开安全带,跨到驾驶位上。 杨侜把车的钥匙留在车上,仪表盘还亮着,她一脚踩上油门,打了个方向盘调转车头。 子弹打到车上,枪声落在后面,她抽空看了眼后视镜,一辆皮卡装载着好几个人,一直对她紧追不舍,还时不时对着车屁股放几枪,像是把她当成笼中的鸟,以捉弄为乐。 越野车完全跑得过皮卡的。 邬锦一咬牙,不要命似的踩油门,眼睛根本不敢看速度,也不去想那子弹打在车的哪个部位。 当人的精神处于一个极度紧绷的状态时,她已经顾不得周围了,就连开到哪里她都不知道,路边的水泥钢筋建筑逐渐稀少,偶尔见到茅草葺成的房屋错落在农田之间,就在她以为这样开可能要开到山里去时,她开进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区。 处处残垣断壁,玻璃震碎,部分楼体甚至全部坍塌。 不对,不是废弃的工厂,而是混战过后的工厂。 41这不怪她的 邬锦见已经甩掉了那皮卡,没有选择往下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她把车停在一片空地上。 开车门下车,脚步踉跄几乎要站不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软得发颤,胃里更是犯呕想吐。 她倚靠着车子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缓了一会后绕车走一圈检查车身情况。 车体上肉眼可见的弹坑弹痕,有的明显是混战时的流弹,有的是后来被紧追时放的冷弹,但都庆幸没有击穿车体,走到后轮处时,她忽然注意到轮胎瘪得有点异常,弯腰查看,豁然在轮胎上发现了一颗子弹嵌在轮胎上。 操,居然还真的被枪打中了,她望着那瘪了的轮胎,忍不住低骂出声。 心里又庆幸轮胎质量过硬,并没有立即被射穿,只是在缓慢地漏气,不然以她刚才的高速驾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车了。 车顶有备用轮胎,有备用轮胎就应该有千斤顶之类的工具,但她没给车换过轮胎,眼下也没有心思换轮胎。 邬锦捏了捏酸胀的眉心,拿出手机给杨侜拨打电话。 一次,没接。 她继续拨打,依旧没接。 额际的汗越流越多,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回应她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机械女音。 邬锦抬头,望着他的越野车,几不可闻地低颤了一句:“杨侜,这不能怪我,是吧。” 这能怪她吗?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的,不能怪她的。 她胡乱抹了一把汗,胡乱把手机塞到裤兜里,再迈开脚步时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比下车时更软更无力,几乎想倒在滚烫的沙石。 这一切在听到远处响起的引擎和轮胎声后消失了。 因为声音,是皮卡的…… 邬锦全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脑袋,她惹谁了?值得这帮人锲而不舍地追过来? 她几乎想立刻上车往下开,瞥到正在泄气的轮胎又堪堪止住了动作,转而拔下车的钥匙,又从行李袋里拿出手枪,随后毅然而然地走进了落败的工厂。 一找好藏身的地点,路边便传来了停车的声音,她扒着缺砖的墙壁,往大路那边看去。 有人从车上下来,围着越野车围观。 “在这里!那车在这里!”率先走在前头的人摸了一把弹坑,兴奋道:“好车啊,这都打不穿。” “没见着人啊,开不了车。” “走了?” “肯定在附近。” “有脚印吗?” 当然有。 无人问津的水泥地面上落了不少灰尘泥土,脚踩过都会留痕,持着枪的人大力吆喝一声,车上的其他人陆陆续续从车上跳了下来,朝着工厂区走去。 邬锦压根没想到他们还会朝工厂区里走来,虽然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但直觉很不好,她现在处于一栋工厂区的宿舍楼,位置比较在里面,站在高处视野能看到大路外,见到他们朝工厂区里走进来后心脏仿佛缺血般难受。 他们若是认真搜查下来,她怕是还会被发现。 邬锦左右四顾了一下,想着继续待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时,手机来了电话。 是杨侜。 他没有出事? 这好歹算是个好消息了,她连忙调到最低声量,捂着手机按下接听键,还未来得及开口那边便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句。 “你自己一个人开车跑了?” 邬锦压低了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很乱……大家都在跑……” 她那时没有别的选择,那帮人应该是想抢车,但也不会放过人。 杨侜明白了,打断她:“那你开车开到哪里?还能开回来接我吗?” 他没听到开车的声音,以为她已经开到安全地方停下了。 “我……”邬锦想到自己的处境,紧张舔了舔唇,“杨侜,你能来找我吗……”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那些人一直追着我……轮胎被打中……没法开……”邬锦说着说着,外面传来一声空枪,在被遗弃的工厂内响起回声。 邬锦眼皮跳了跳,声音渐渐奔溃:“我不知道在哪里,你能来找我吗?这里是被轰炸过的废弃工厂,他们、他们找过来了……” 她这请求有点难为人,既然不知道位置,却叫他来去找她,何况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找”。 电话那边果然沉默。 “杨侜……”邬锦直呼他名字,嘴唇颤动:“你说过要把送我到马安的。” 她的哀求中竟然还带着那么点理直气壮,真是不可思议。 彼时,杨侜站在政府大楼前,望着路上那些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残肢,手臂隐隐抽痛。 他非常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 邬锦以为他是在讥笑自己,心瞬间拔凉拔凉的,转念一想,她自己确实是太自私了,他刚刚死里逃生呢,他没有义务来救她。 她想潇洒地说算了,出于求生的本能又使她抓像着水里的浮木一样缠着他不放。 “杨侜……” 声音被打断。 “发定位。”他不喜废话,还是她讲的废话。 邬锦在听筒上传来他那堪称冷漠的声调,握着手机的动作僵了两秒,待反应过来后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 邬锦定了定神,将定位发过去。 楼外,那几个持枪的人搜完了第一栋建筑,没有发现后又分散众人到各处,邬锦所处的建筑在比较里面,但她依旧担心,思索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往更里面转移阵地。 42要报警吗 邬锦像躲猫猫那样躲在了一栋挨着大河的建筑,找好藏身点后便再也不敢随便轻举妄动了,生怕会被发现。 那些人并没有离开,像是笃定了她藏在废墟工厂里似的,每一栋楼都搜查一遍。 有人在隔着几栋楼的建筑外叫喊,她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忽然传来了浓重的汽油味,她不敢置信地猛嗅了几下,确定就是汽油味后脑海里闪过了停在路边的车。 是车自燃了吗? “车着火了!”一个眼尖的人瞧见皮卡冒着火苗,惊叫道。 “有人在那边吗?怎么回事?” “没有,都跟进来了!” “可能是那个女人放的火,先撤退!” 邬锦根本听不懂那些话,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后悄默地从藏身处出来,弯着身子来到另一个房间,所有的窗户早已破碎,站在窗边能眺望珍整片工厂区,她不敢那么冒险,缩在墙角斜看出去。 路边停车的地方浓烟翻滚升腾在半空,视野有限,她看不到车,不知道是皮卡着火还是越野着火,不过那几个人总算抄着家伙从工厂里撤退。 邬锦不关心火,见到他们撤退后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打算回刚才的藏身处再躲一会,走出门槛转过拐角处时,忽然与一个与她差不多高的寸头男人迎面碰上。 两人均始料未及,那寸头男估计是见她是个女子,并未第一时间举枪,反倒是她出于求生的本能让她先举起了手枪抢占先机。 黑压压的枪口顶着男人,可枪里却没有一颗子弹。 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怯弱,唯独此时不能。 她目露凶光,眼神示意他把枪扔到一边去。 寸头男的脸色不太好,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一边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枪,双手举起做投降的姿势。 邬锦怕他的说话声引来其他人,赶紧叫他闭嘴,随后持着枪把人逼退,经过那把冲锋枪时,她抬脚,利索地踢到一边去,丝毫看不出有腿软的迹象。 她和那男人在角落处对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既不能放他走,自己也不能离开,还得担心那些人见不到同伴会折返。 大路边那边传来了零星的枪声,情形愈发扑朔迷离。 在漫长的等待中,寂静不再,楼道处传来了几不可察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并不随意,反而谨慎又谨慎。 是男人的同伴找来了? 邬锦走到角落处,一边盯着男人一边盯着楼道。 一个身影出现在阶梯口,又快速地闪进了一个房间,邬锦愣了一下,刚才瞧见的靴子似曾相识。 她上前一步,本能地想问是不是杨侜,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万一不是呢? 靴子多的是一样款式的,若不是杨侜的,她岂不是暴露了位置? 她缩回了墙角,手枪举着。 那谨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一墙之隔,邬锦紧张得自始至终举着枪对着门口方向。 两枪相对,双方都傻眼了。 杨侜堪堪停住了扣扳机的动作,他知道这里有人“等着他”,他猜测是外面那些人的最后一个同伴,完全没想到是邬锦拿枪在这里等着他。 另一边,那个寸头男人见杨侜拿枪顶着邬锦,瞬间拔身而起,抽出小刀不管不顾地就朝邬锦冲了过去。 杨侜眉目一拧,手臂转动,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今天的第九发子弹。 “砰!”男人的身体应声倒地。 他的微冲带有消音功能,但并非无声,这一发子弹小小地惊了一下邬锦,她下意识双手捂住耳朵,杨侜却云淡风轻地绕过她,踢了几下寸头男,确认已经断气后才收好枪。 他回到她近前,快速打量她全身。 “有受伤吗?” “没有。”她有气无力地说,就是腿很软很酸。 杨侜嗯了一声,“那先下去吧。” 邬锦往那已经不再动弹的寸头男看去:“这……人呢?” 他顿住脚步,“难不成你还想给他收尸?” 她摇头,“我意思是……要报警吗?” 杨侜没好气:“报警把我抓起来吗?” “也不是……”她平时生活在和平社会中,遇事了习惯报警,免得说不清。 杨侜懒得跟她解释这些事情,“走不走?” “走的。”她随着他下楼回到路边,又见到被撞飞在路边的八具尸体。 43修车车 一滩滩的血迹流淌在身下,被撞击过的身体扭曲,横七竖八地躺着,无疑于一场大型车祸现场。 她跟在杨侜身后,目光忍不住往那几个人的尸体瞧去。 “他们是怎么死的?” “车撞的。” “谁撞的?” “不明显吗?”他反问,摆明了嫌弃她啰里啰嗦。 这里人影都不见几个,除了他和她就找不出第三个活人了,她这问题问得有些废话。 邬锦“哦”了一声,又问:“那这样放在路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杨侜头也不会地说:“他们没遭什么罪,为了以防后患我补了枪,比起公交车上的人,他们还算走的舒服的,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意思是尸体会不会被发现,发现后我们会不会有麻烦?比如被审查之类的。” “这里不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这么多尸体一发臭,想不被发现都难,何况那些持枪的也不是干吃饭不干事的。” 以他的猜测,迟则一两天,少则今天便能找过来,他们若是被发现了肯定免不了被盘查一番,而他不想麻烦。 “那……怎么办?” “不让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怎么会有麻烦?”他停住了脚步,等她走近了,侧身望着她,“他们只是带着秘密被灭口了,懂吗?” 邬锦从小到大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未经过这种厮杀,听他用毫不在乎的语气说起这些事仿佛有种脱离现实之外的感觉。 但这就是现实,她的双脚就站在这片一直滋生犯罪的土地上,她明白他的意思,紧张地舔舔唇:“既然这样,那我们得快点离开。” 杨侜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模样,轻笑了声:“估计还得再等等。”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车,车被搞成这样,首要之急是要换轮胎,他大步走到车边,打开后车厢取工具。 邬锦见此,疑惑地摸出裤兜里的钥匙,“你怎么打开车的?” “有备用钥匙啊。”杨侜头也不抬地说:“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开车把他们撞飞的?” 他用备用钥匙上了车,等那些人出来后一踩油门冲了过去,他们没想到车上有人,几乎对他对车都没有防备,所以他才能这么快就干掉了这帮亡命之徒。 不过他一向谨慎,补枪时特意问了最后一个人他们有多少同伙,得知还有一个同伙后便拿着微冲小心翼翼地进去搜查。 是生是死有时候真的就在于谨慎,那帮人但凡留个心眼让几个人在车上他都不会那么容易得手,当时他还是开的摩托车过来,根本没有防护设施。 邬锦闻言又回头望了眼那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不乏死不瞑目的,尤为瘆人。 还是快些离开这鬼地方吧。 “我帮你打下手吧。”她走了过去,视线忽然扫到他的手腕滴着血,抬眼,说:“你的手流血了。” 杨侜蹙起眉头,随后把冲锋衣脱了下来,伤口在手臂上,此刻正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政府大楼当时也遭受了恐怖袭击,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身处爆炸中心,不幸的是,碎片殃及了他。 他扫了一眼,重新穿上冲锋衣,无事般继续忙活。 邬锦:“不先处理吗?” “处理不了,里面扎进东西了。”他拿出工具,把后车厢盖上:“先修车离开这地方。” 说干就干,他几乎没有废话,换轮胎的动作也很熟练,用了了不到二十分钟便换好了。 他将工具收拾好,又大致扫视了一圈周围,随后走向驾驶位。 邬锦见他手臂上有伤,主动道:“我来开车吧。” 杨侜拉车门的动作一顿,隔着车望对面的她,这会的她格外的乖巧和柔顺,全然没有前几天的刺。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她想帮他开车的心意是真的。 但没必要,他的手还没残疾。 “不用。”他拉开车门上车,留她两个字。 44要处理伤口的 那几具尸体还有已经烧成一个车架的皮卡就那样被随意搁在路边,直到坐到车上,邬锦都隐隐感觉他有种杀人放火的嚣张味。 她问去哪里,杨侜身上有伤,说打算原路返回依甸镇找个医生处理一下。 邬锦点点头应是。 他熟练地转着方向盘掉头,车内蔓延着沉默,邬锦找话说:“你刚才是怎么过来的?” “开了辆不知道是谁的摩托车。”他目光极快地往她斜前方瞥了一眼。 邬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瞧到不远处有辆在树下的摩托车。 “偷车啊……”她这话出口才意识到这会说这个不太适合,他偷车还不是因为她,她随即改口关心他:“会没事吗?” 他无所谓地哼笑一声:“有没有事摩托车都带不回去了,等警察找来查失主吧。” 只能这样了,邬锦默了一会,又开口:“我不是故意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的。” 他含糊嗯了一声,关键时刻,逃命是本能,他能理解,但不代表他要说些让她减轻愧疚的话。 她琢磨着道歉:“对不起。” 杨侜向她看过去:“你也不像是个道德感强的人啊。道歉说再多都是发生的事,没必要。” 邬锦:“……” 一路无话。 回到镇上经过政府外面那条路时,事故现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公交车残骸和尸体都不见了,道路恢复通行,但行人和车辆依旧稀少,大家都不敢出门,怕再出事。 而政府门口道路两边肉眼可见多了些荷枪实弹的守卫,那紧张的氛围让邬锦觉得每一辆车子经过他们眼皮底下时都接受了审查。 杨侜一路将车开到镇上唯一的医院,医院门口挤了不少人,应该是今天早上炸弹受害者的亲戚朋友,个个神情忧虑,有的甚至坐在医院的地板上嚎啕大哭。 邬锦跟着杨侜挤进挂号的地方,她站在他右手边,听他和医护人员说话。 聊了几句,他转身退出去,紧抿着唇。 她急得追问:“怎么了?挂号了吗?去哪里处理伤口啊?” 他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今天的伤者有点多,医护人员不足。” “啊?” “没挂号。” 邬锦说:“这处理伤口的事随便一个护士都可以做的,总不能都去急救了吗吧?难不成就不管其他病人了吗?” 杨侜无所谓:“谁知道呢。” 邬锦觉得这样不行,急脾气上来,下意识道:“要不我去问问。” 她平时处理这种事软硬兼施,一般效果都不错,此时信心百倍地顿住脚步回头,朝刚才那个穿着护士服的医护人员走去,杨侜没拦她,站在原地等,等了不够一分钟,邬锦垂头丧气地回来。 “我不会说这边的话。”嘴皮子功夫完全发挥不了。 预料之中,杨侜点点头,冲她微仰下巴径直朝外走。 “诶,你去哪里,不处理伤口了吗?”邬锦见她离开,连忙追了上去,边走边说:“要不先排队吧,病人多了肯定会有医生来处理的。” “不排。” “怎么能不排呢?” “没看到那么多人吗?蚂蚁搬家一样,还乱成一团。” “那也要排啊,伤口要早点处理,不然发炎就麻烦了,搞不好要命的。” 在她的唠叨中,杨侜已经大步来到了医院外面的药店,邬锦脚步一顿,进门前往店面招牌一看,猜到这是什么地方后也就收回了刚才的话。 他进了门便开始和里面的药师说话,似乎是想叫别人帮处理伤口,但那药师摆摆手,显然拒绝了他。 杨侜转头又出去,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邬锦不明所以,在后头屁颠屁颠地跟着他。 “要不还是进医院排队吧。” “你排吗?” “可以啊。” 然而就算她愿意排他也不愿意等。 “没那时间浪费了。” “什么?” “今天发生这种事,检查站怕是会从严检查,我们今天就去马安。” 邬锦一愣:“证明你拿到了?” “拿到了。”他说着打开后车门,翻他的行李袋。 邬锦听证明拿到后心里,见他弯着身子头探进车里,忍不住:“你要找什么?” 下一秒,他从行李袋里神奇地翻出了一个急救包,里面有无菌纱布镊子创口贴剪刀之类的。 他打开检查了一番:“处理伤口用的。” 邬锦目光从急救包转到他脸上:“你要自己处理吗?” 杨侜想了一下:“你帮我处理吧。” 他的伤口在肱二头肌那里,自己勉强也可以够得着,但自己替自己处理伤口难免会下不了手。 邬锦犯了难:“我不是医学生……” 杨侜说;“简单,取出玻璃,再消毒。” 说的容易,上手可不一定了,邬锦依旧是有点抗拒。 “还是不了吧,万一弄到什么动脉就不好了。” 杨侜哼笑说:“那里要是有动脉,我早就流血而亡了。” 他不想浪费口舌,把行李袋推到一边,自己坐了进去,又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她也上来。